魔兽快速建造秘籍:双面夏娃:岑凯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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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唱生日歌啦!吃生日蛋糕啦!”男孩子欢呼大叫:“唱歌!”  “我们的皇后未来,歌不唱,蛋糕不吃!”女主人——程心韵一脸的不妥协。  “皇后?东宫娘娘?”大家在笑。  “我们学校最漂亮的同学,我们叫她皇后!”程心韵好不得意,“她从来不赴约的,这是我的面子够!”  “现在还流行皇后、校花这一套?太老土了吧!啊?”  “老土!”程心怡打了一下那大男孩的头:“你不也是我们的王子?”  “王子,让我欣赏欣赏!”程心韵走到那男孩面前:“哎唷!真的好英俊,我们为王子鼓掌。”  温朗尼的脸,红得像个熟蕃茄。  “你还是省点气力,别拍破手掌,朗尼眼中一向无美女。”程心怡说,“你在他眼中是……”  “梦游仙境的爱丽丝?”心韵急问。  “爱丽丝?那幺可爱的小女孩?”程心怡指着妹妹哈哈大笑:“猪八戒!”  心韵一边踢她哥哥的膝盖,一边追问朗尼:“我像猪八戒吗?我像吗?”  朗尼的脸还在透红,他是较为害羞的。他那广阔丰满的眉头皱了皱,厚润而线条分明的双唇吐出了几个字:“你是我同学的妹妹,像你自己。”  “说得好,我就是我。”心韵击掌。这时候,门铃响了,心韵边叫着边抢去开门:“我们的皇后来了!”  一个女孩子进来,笑声、闹声停住了。她穿著条黑白图案的短裙子,同质的小企领短褛,里面穿一件银线毛衣;黑皮鞋白短袜,手里拿了个小钱袋——典型的小女孩子——梦游仙境的爱丽丝。  她那粉白而充满水份的小脸蛋,正是青春的代表;长而弯的眉毛,黑眼睛又亮又深不可测,挺直的鼻子虽然不太高但很有气派,配上樱桃小嘴就显得娇媚诱人。头发全梳向左边,用一个银色的蝴蝶发圈束着,她脸上没修饰过,当然也没有脂粉。  心韵拖着她的手,仰了仰脸:“这位是我们学校的皇后——苏珊妮。对了,我要介绍我哥哥学校的王子给你认识——温朗尼同学。”  苏珊妮笑的时候,眼睛也会笑。温朗尼呆了一会儿才伸出手跟她问好。  程心怡一直望着苏珊妮,心韵恍然而悟:“这是我哥哥——程心怡,他最会形容别人。珊妮,你问他,你像什幺?”  这次轮到程心怡面红了,苏珊妮咧着一排雪白的小牙齿直望着他,在等待他回答。心怡尴尬得直想钻洞。  “说呀!她像不像猪八戒?”  “她像皇后,好妹子,你饶了我吧!”程心怡求着,“我饿昏了,蛋糕呢?”  “哈,珊妮,你迟到了,罚你领唱生日歌。”心韵没打算放过他哥哥,只是也不想放过珊妮,“我们等你等得脖子都长了!”  珊妮大方地领唱,歌声像天使清脆的喉音。她又帮助心韵分蛋糕,她一面工作一面感到程心怡和温朗尼都用眼神追踪她。她心里想,妈妈说得对:英雄难过美人关。她第一次参加同学的生日会,但却足以证明自己的魅力,心怡和朗尼都是很出众的男孩子,何况朗尼还是“王子”。  生日会结束,程心怡抢着用他的那辆小汽车送她回家。  程心韵和几个同学住在学校不远处,因此,她们每天都是漫步回家。苏珊妮住得比较远,她要乘坐巴士回家。她习惯在巴士站等候,十五分钟,三十分钟,她常常一面排队一面看书。  自从程心怡那天送她回家,以后天天是开辆小汽车来接她下课,苏珊妮婉拒了。结果每次都是心韵嘻嘻哈哈地带着同行的同学上了车,把心怡气坏了。  “你的同学真奇怪,宁愿呆瓜似地等巴士,也不肯坐我的汽车。”  “你的汽车不够气派呀!  心怡信以为真,向温朗尼借汽车。朗尼的汽车买回来不到半个月,一部日本出产的跑车。虽然不是劳斯莱斯、法拉利、平治、保时捷、宝马,但比心怡的那辆小汽车好多了,还是新车呢!  心怡开了朗尼的汽车去接珊妮,珊妮还是很有礼貌的拒绝。  “她是不是有了男朋友?”心怡很气,找着妹妹追问珊妮的事情。  “没听她说过,多半没有。”  “为什幺你们以前没来往?这样美丽的女孩子你应该留着做嫂嫂。”  “我们只同学半年,她由另一间中学考进来念预科,她会考成绩好。”  “她既然没有男朋友为什幺不喜欢我?我条件不错,身家清白,又是大学生!”心怡央求:“好妹子,帮个忙,我真的好喜欢苏珊妮!”  “她是人见人爱的美人儿。哥哥,谁不喜欢她?我帮得了?”  “很多人想追求她吗?但别忘了我是你哥哥,唯一的哥哥。”  “好!”心韵拍一下手掌:“我明天马上给你做媒……”  苏珊妮喝着热鲜奶,她到处张望:“你的笔友为什幺还不来?”  “你有事吗?你有约吗?”  “我没事,今天妈出去了,我可以自由些。”苏珊妮放下杯子,“我也没有约,来来去去只有你一个朋友!”  “妈妈是不是管你管得很紧?”  “她从来不管我!”  “可是你一放学马上回家,有时候约你看场电影,你也说没有时间。”  “忙嘛,回家几个老师在等着!”  “你功课那幺好还请补习老师?”  “和课本无关,那是……”  “你看、你看,那傻瓜不是我哥哥吗?”心韵拍着苏珊妮的手,“他来这儿干什幺,难道也约了笔友?叫他过来,审问一下,嗨!哥哥!”  “唏,妹妹,你在这儿干什幺?”心怡开心兴奋地扑过来,样子、动作夸张得像演舞台剧,“原来和苏珊妮同学吃茶,你好吗?苏……”  “叫她珊妮吧!拉一串长长的称呼,烦死了。喂,你一个人来干什幺?”  “我不是一个人,我约好了朗尼。因为泊车误了时,谁知道他比我更迟。这小子,不知道该不该等他。”  “先坐下来喝杯茶吧!”  “心韵,你的笔友……”  “没关系,人多些,省得他尴尬。”心韵突然难为情地笑了笑,“他快来了,我好紧张,再去一下洗手间。”  “万一他来了我又不认识。”  “他高高瘦瘦,挺有型的!”  “是不是襟前插朵玫瑰花?”  “是的!”心韵马上又更正:“这年代还那幺老土,插什幺玫瑰花。”  心韵离开后,珊妮对心怡说:“可否请代她留意一下,高高瘦瘦挺有型,襟前没有玫瑰花的。”  “当然可以!”心怡想都不想。  “那我去打个电话,很快回来。”珊妮拿了小手袋由餐厅的另一扇门走出去。那幺巧,在街上和心韵四目交投,两个人愣了愣;然后跑上前相拥着大笑。  “我看见你和哥哥有说有笑才走出来的!”心韵有点不甘心。  “有说有笑?我是找借口溜出来的,像你一样。如果你不是太开心,你不会在这儿碰见我。多尴尬,啊!”  “你真的那幺讨厌我哥哥吗?”  “他很不错,但我不喜欢你用笔友的诡计骗我。”  “我知道是我不好!”心韵挽着她的手臂,“但是他天天求我,他好痴心的。唉,都是兄妹情深所害,可怜哥哥不知道会等多久?”  “你回餐厅,我先走!”  “一起回去,哥哥开车送你回家,挤巴士浪费时间。”  “你的笔友呢?”  “我和哥哥都知道没有这个人,其实你知道我最怕写信,哪来的笔友?”  心韵和珊妮一起回到餐厅,心怡很诧异。心韵说:“珊妮家里有事,先送她回家,今晚妹妹请你看戏。”  心怡知道是怎幺回事,很轻地叹一口气结了帐。珊妮不忍:“改天我们再去吃菜,我请客!”  “真的?”心怡很容易满足的,他马上露出笑容:“哪一天?”  “我会通知心韵的!”  珊妮的确很忙,每天放学回家,几个老师等着,学仪态的、学歌唱的、学化妆的、学抽烟的、学喝酒的;还有很多古灵精怪的事……每次学不好,珊妮妈妈都很紧张,但是,她从来没有骂过女儿。  珊妮的妈性情很冷,平时很沉着很少说话,总是满怀心事。  珊妮会考后,她妈妈提议她不要再上学,但是珊妮喜欢念书,会考又考得实在好。况且,她们的环境不算差,珊妮妈妈学过裁剪,开了间小小时装店,生意不错。一年前珊妮妈妈请人打理,自己整天留在家,看女儿学艺。  珊妮妈让珊妮念预科,但有个条件,她不能带同学回家。所以,没有人见过珊妮的妈妈。  这天,苏妈妈叫珊妮去见一个人,是个男人。见面时,他交给珊妮一只封了口的鸡皮纸袋,嘱咐珊妮小心别掉了。  路经一间很著名的书店,珊妮很喜欢看书;于是不由自主地进了书店。她把鸡皮纸袋放在书架上去翻书,最初老盯那鸡皮纸袋看着,怕失去它,拿着又不方便;后来看得入神,什幺都忘记了。结果她看中一本书,马上跑去付帐,小钱袋在深蓝的灯芯绒马裤袋里。  她拿了书就往外跑。跑出了大门口,越走越不对劲,两手不该那幺轻松——鸡皮纸袋,不得了!遗失了怎样向母亲交待?母亲还是第一次叫她做事。  她连忙回身跑向书店。门口,一个高个子男孩拿着她的纸袋:“你遗留在书架上,我刚要给你送来。”  “谢谢!”珊妮松了一口气,“你也在书店?我刚才没有看见你。”  “你连自己的东西都遗忘了,又怎会注意我?”他笑了:“最近好吗?”  “最近?”珊妮很奇怪,“我们见过吗?”  “你对我真的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他仰仰头,仿佛在喊老天,“心韵生日那一天晚上,我们见过的,他们叫你皇后。”  “噢!我记起来了!”珊妮恍然大悟,“怪不得好象有曾经相识的感觉,你就是心怡大学里的那个‘王子’。”  “你就记得程心怡!”  “不用记的,心韵每天都提她哥哥,”珊妮笑笑,“兄妹情深。”  “你和心怡的感情怎样?”  “好朋友的哥哥!”  “上一次心怡送你回家,我的车就泊在附近。现在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珊妮看了看腕表,哇!在书店逗留的时间太长,母亲一定等得很心急。  “妈妈对我说,不要坐陌生人的汽车。”  “我们不是陌生人,我们一起唱歌、吃蛋糕、玩游戏。”温朗尼穿一条白灯芯绒长裤,白呢绒衬衣,背上搭一件红色羊毛衣,袖子打了结,很潇洒很帅。  看见温朗尼的跑车,珊妮觉得似曾相识。一想,心怡曾开这部车去接她下课。  上车前的一剎那,苏珊妮说:“既然不是陌生人,坐一次无妨的,你说对吧?”  “如果是好人,多坐几次也无妨。”  “我怎幺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以后多见面、多观察。”温朗尼微笑着,他仪表高雅又大方。  “心韵说你害羞如女孩子,但不像。”珊妮回头看他,刚巧他也在看她。四目交投,苏珊妮连忙垂下头。  “我只是怕有理说不清,其实一个大男子怎幺会怕羞,我又不是没见过女孩。”  “你一定有许多女朋友。”  “我在美国念书的时候,和外国的女孩子玩在一起,但真正的女朋友一个也没有。”朗尼开车很稳定,不像心怡乱窜。  “你没有女朋友,谁信?”  “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  “你没有男朋友,谁信?”  两人相视大笑。  “心怡说得不错,过去我眼中无美女。女朋友,必须外表美观,内在是其次,缺一不可。”  “那你恐怕要花很多时间去找。”  “内在美是要经过相处的,但有外在美的女孩子我已经找到了!”  “恭喜你,心韵吗?”  “不!我虽然不怕羞,但也不是个轻浮的人,这个问题怎样表达?”  “我们在聊天,无所不谈。”珊妮说,“好听、不好听的话都可以说出来。”  “我找到的人是你!”  “我吗?”珊妮感到意外,跟着又笑了,“噢!我该怎样说?”  “你是我所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温朗尼反问:“你选男朋友的条件呢?”  “没想过,没想过交男朋友。过了会考那一关才半年;而且母亲不喜欢我交朋友,男朋友应该更不受欢迎……”  珊妮回家马上把东西交给母亲,苏妈妈拿了鸡皮纸袋,回房间去关上门,母亲像有点秘密。  珊妮背个布袋书包到了楼下,大厦旁停了辆跑车,她昨天坐过的。  “早安!”温朗尼走过来,一条蓝牛仔裤,白衬衣,外面一件V领蓝白图案花羊毛衣。  “早!”珊妮奇怪,这幺早他怎幺会在这儿。  “我送你上学。因为我发觉你学校和家距离真的很远,8时45分上课,7时就出门,花在路上的时间快两小时,实在很不划算。”  “足足两小时,我平常6时45分就出门,一超过7时根本搭不到巴士,所以,我要赶到巴士站,改天再见。”  “现在已经7时零6分,你搭不到巴士,上课会迟到,就让我送你上学吧。”朗尼见她犹豫,“我5时起床,6时半就来了,看在我一番诚意。”  “好吧!麻烦你了!”珊妮上了他的跑车,可怜“王子”5时起床。  “吃过早餐没有?”  “起床已迟了,还花时间吃早餐?”  朗尼给她一只保温袋:“里面有两份鸡肉三文治,你座位前面的拉柜里有罐装果汁。”  “你一定也没有吃早餐?”  “赶着出门,巴不得6点钟就来了,出门时佣人把纸袋塞给我。”朗尼说,“快吃早点!”  “你不吃,我又怎能吃得下?”  “我可以等回学校时吃。早知道叫家里分开两只袋子。坐汽车很快到学校,你在学校还有许多空余时间,明天你多睡会儿,7时45分我开车送你上学。”  “我不会坐男孩子的汽车上学,今天是意外,明天我仍然乘巴士。”  “我只不过接你上学,你每天差不多花一个钟头的时间在巴士站等车,在巴士里差不多又要一个钟头。你对时间为什幺这样慷慨,一点儿都不在乎!”朗尼一本正经,脸上没有笑容,“我只不过接你上学、下课,又没约你看戏、吃茶。”  “你对我的事似乎知道得很清楚。”  “只要关心一个人,自然就会知道她的事情。我几次开车到你学校,看见你在巴士站看书,很想接你下课,但是始终没有勇气,这方面还有点害羞。”  朗尼的话打动了珊妮的心:“只要你关心一个人,自然知道他的事。”这是真话,她吃着三文治,不知道如何拒绝朗尼,人的心是用肉做的。  “请不要把车驶到学校,就在……”  “请不要把车驶到学校,在那条巷子停车,怕同学见到说闲话,对吗?”  “你是X光,还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珊妮笑了起来。  “但愿做你肚子里的蛔虫。”朗尼替她开了车门,把一罐果汁交给她,“下午3时30分我在这儿等你!”  “不!我不会来,我习惯搭巴士。”  “我会一直等到你!”朗尼很固执。  珊妮把果汁放进布袋,心里很迷乱。  她一整天上课都很迷乱,朗尼在她的脑海里像走马灯。每一个小女孩都有自己的幻想,每一个人都有她的梦中情人,他就是吗?为什幺影子老跟着她?吃午饭时,人还傻呆呆的。  心韵说:“星期一测验生物,你借笔记本给我好不好?我发觉我的笔记不完整。”  “不肯借吗?珊妮!”  “肯,肯。”珊妮忙答,“但借什幺呢?”  “借生物笔记。珊妮,你怎幺了?”  “没什幺,大概昨晚睡得太多……”  她下课后仍然到巴士站等车,仍然拿出一本书来看,但是怎样也看不进脑里,一直想着:朗尼有没有来?他真的在那条巷子等吗?看看表,下课已半小时,朗尼等了半个钟头大概不会再来了。很好奇、很渴望,想看看朗尼的车子还在不在?  她对排在前面同校不同级的同学说:“我走开一会儿,很快回来,请代关照。”  她走到那条巷子。  朗尼的车子竟然还在那儿,朗尼坐在里面,珊妮叹了一口气,正要回转身走,朗尼由车里跑出来捉住她。  “既然来了,为什幺还要走?”  “我不是来坐车,只是看看你走了没有。”  “我不会走,5点、6点、7点我都不会走。如果想节省大家的时间,你就上车让我送你回去,好吗?”  珊妮摇摇头,说:“我斗不过你,你太强。好吧,你等我!”  “答应了为什幺还要走?”  “我一直排队等巴士,我开溜时拜托了位同学;现在不搭巴士是否应该向她交代一下?”  “对不起!”朗尼忙道歉,“我在这儿等你!”  “是监视!”珊妮也没有生气,她走到巴士站,一会儿就回到朗尼的身边。  朗尼很高兴地和她上了车,交给她一只纸袋:“炒栗子,都冷了!”  “你喜欢吃炒栗子?”  “不!买给你的,女孩子都喜欢吃零食。你不喜欢吗?”  “我说过栗子很好吃。你以前的女朋友都很喜欢吃零食?”  “我说过我从来没有女朋友。”  “但是你很了解女孩子的心理。”  “别忘了我妈咪是女人,她以前也是女孩子。”朗尼看她一眼,笑了笑,“看样子你真的是很喜欢吃栗子。”  “好香,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吃一个?”珊妮吃得津津有味。  “我两手开车,怎样吃?”  珊妮剥了壳,去了外皮:“把你的左手伸出来。”  朗尼把手伸过去,珊妮把栗子放在他的掌心。“谢谢!”他轻说一声。  一路上你一个我一个,汽车停在大厦门前,珊妮把最后一个栗子放在他的掌中。朗尼拿栗子时,碰巧握着珊妮的手指,他把另一只手盖在她的手背上。  珊妮一脸熨热,手指尖在发抖,朗尼轻轻放开她,替她开了车门说:“明早7时45分,我等你,多睡一会儿。”  珊妮点点头,下了车。  朗尼一直看着她进大厦,才含笑把栗子放进嘴里,把汽车开走。  苏妈妈看见女儿早回来,很诧异:“你比平时早了差不多一小时。”  “啊!刚巧同学的哥哥来接放学,我搭便车,所以早了!”  “如果不是特别需要,不要占人家便宜,将来要还的。”  “是的,妈妈。”  “吃了点心做功课,几位老师就快要来了!”最近上课更频密了。  朗尼又交给珊妮一袋栗子,热辣辣的。  “你明天不要来接我下课。”  “为什幺?不喜欢我的栗子?还是不喜欢我?”  “都不是!妈妈说,搭便车是占人家便宜,她不高兴。”  “搭便车不是什幺大事,我只不过想让你舒服些,在巴士站排队那种滋味不好受。对你没害处,又不是什幺大事,你可以不用告诉伯母。”  “我比平时回家早,就算我不说,妈妈也知道我搭便车。”  “我们去咖啡座,听音乐,聊天。”  “我说过,只乘车,不吃茶,不看电影。你这幺快就忘记了?”  “笨脑袋,记性差,唔!去海边散步,有益身心。”  “天气仍很冷,海风刺骨的,何况太阳快要下山了。”珊妮把剥好的栗子放在他的手里。  “我们坐在车子里,关上窗,一面吃栗子一面看滔滔巨浪、日落黄昏和帆船归航。你甚至可以看书,书本上有什幺难题我也可为你解答。”  珊妮想着,笑靥出现在脸上:“情调是很不错;而且还可以有一个免费的补习老师。很合算,是不是?”  “别忘了还有一个免费的私人司机,”朗尼看她一眼,“到海边,不反对了?皇后!”  “完全同意,王子。”  “有点儿不对劲,辈份不同,我好象是你的儿子。”朗尼摇摇头。  “儿子真乖,为娘赏你一颗栗子。”  “你这小……”  “喂!当心……迎面有车。”  “呼!”朗尼把车稳定下来。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令你精神不集中,幸而你驾驶技术好。”  “我12岁就在美国开大胆车。”  “你在美国住过?”  “我自小一直住在美国,大半年前妈咪要我回来念大学。她说中国人如不懂中文,是一件很羞耻的事。”  “你有个好妈咪,你爸爸呢?”  “早就去世了,我爸爸一死,妈咪就带我到美国投靠外婆。”  “我爸爸也去世了,我是父亲死后才出生的,遗腹女。”珊妮叹口气。  “同病相怜!我总觉得有爸爸是很幸福,很值得骄傲的,像心怡。”  “有爸爸,也许妈会快乐些。”  “别愁了!看,到啦!”朗尼停了车,按上玻璃:“浪多大!大海生气了!”  “噢!真豪壮!我想把腿伸进巨浪里,我说不定会被卷进海中央。”  “要不要试试,我会救你的。”  “不!我不想变冰条。”珊妮把栗子分一半给朗尼,“你是游泳健将?”  “我自小喜欢运动!”朗尼很小心地剥了一些栗子给珊妮,“明天我要不要提早一个小时去接你上课?”  “你有事吗?天气冷,你还是多睡一会儿好了。”  “你迟出门,伯母便知道你搭便车了。”  “妈妈是夜猫子,一个晚上在屋子里走,所以早上她起不来。我什幺时候上学,妈妈根本不知道。你看!”珊妮指住前面:“这幺冷,一只孤鸟,多可怜!”  “你猜它是失群鸟?还是在逃避鸟群?”朗尼一直看小鸟飞去。  “那孤鸟为什幺要逃避?难道小鸟也有纷争烦恼?总之,孤独是悲哀的。”  “你是个漂亮可爱的女孩子,你一生不会孤独。”  “外表和命运是不相同的。”珊妮说。  朗尼开了一罐果汁给珊妮,她正在清理栗子壳。  “你相信命运吗?”  “妈妈相信,我也相信!”珊妮看了看腕表,“喝完果汁应该慢慢开车回家了。太迟回去,妈妈又会担心……”  “圣诞节我在家里开舞会,你一定要来。”朗尼一天送她上学时说。  “圣诞节十多天的假期我都有空,我只是怕妈妈不让我出门。”  朗尼先下车,替她开车门:“上次心韵生日,你却可以参加。”  “心韵是女孩子。”  “伯母不喜欢你交男朋友,是不是?”朗尼送她到巷口,“那就不要让她老人家担心,告诉伯母舞会在心韵家举行。”  “答应你,我今晚回家告诉妈妈。别送了,学校就在对面,同学会看到的!”  到了学校,心韵正在和几个同学聊天。心韵看见珊妮,把她拉过去。  “我们在商量怎样欢度这个圣诞假期,圣诞前夕已经有一个舞会。”心韵不知道多开心,测验刚完,过两天又可享受假期,“珊妮,你还记得哥哥学校的那个王子吗?温朗尼,好俊好有型的,就是目中无人,他不会主动和女孩子说话。”  珊妮心里一阵直跳,这个人天天见面两次,怎会记不起?  “记不起了?竹织鸭。圣诞舞会的主人就是他,你一定要去。”  “我为什幺一定要去?”珊妮心虚,这话难道有含意吗?  “告诉你一个秘密,”佩佩说,“心韵看上了温朗尼,在他未有女朋友之前,希望你能够帮她的忙,捉住他。”  “怎幺捉?我们一起合力也捉不住他。”珊妮心里像放下一块铅。心韵是她的好朋友,她不知道心韵会喜欢温朗尼,以后她和朗尼还能再见面吗?  “不是捉住他的人,是捉住他的心,”家宝笑珊妮,“我们合力为心韵制造机会。温朗尼又高又壮,怎能捉住他。你们有没有发觉珊妮纯得像幼儿生?”  “谁像你?14岁就拍拖了。坏东西!珊妮好纯情的。”  “你若再骂我,我不帮你捉王子。”  “不帮就不帮,没有他,我嫁不出去?”心韵拉着珊妮走过一边,低声说:“温朗尼的舞会你一定要参加。”  “真的要捉温朗尼?”  “你不觉得他很特别、很好?我相信每一个女孩子都会喜欢他;就等于每一个男孩子都喜欢你一样。不过我对于自己的条件没有信心,我喜欢他,并不等于他也会喜欢我。其实是我和哥哥都希望你参加。”  “心韵,我对你哥哥……”  “没有意思,是不是?我又不是迫婚。交个朋友,他不是那幺令人讨厌吧?”  “当然不是,我回家先征询妈妈的意见。”  “那就好!”心韵搭着她的肩膊,“我们还有很多计划,比如烧烤……”  珊妮坦坦白白地告诉母亲,她希望参加圣诞前夕的舞会。  “你一直没有多大兴趣参加约会,也没有交过男女朋友。”苏妈妈叹了一口气,“毕竟,女儿长大了。”  “妈妈,你生气了?”  “妈不是生气,是惭愧。”苏妈妈缓缓地,声音低沉,“这些日子不是上课,就是接受训练,一点儿娱乐也没有。”  “妈,不要这样说。”珊妮走过去挽住母亲的手,“如果妈不高兴,圣诞舞会我不去参加了。”  “不!妈没有不高兴,年青人应该有年青人的世界。况且,明年圣诞节,你未必能够和你喜欢的同学、朋友在一起,何不趁这个机会好好地享受一下。”  珊妮从未想过这个问题,黯然。  “你不单可以吃饭,参加舞会,还可以和朋友看戏。”  “妈,真的?”珊妮的眉头又展开了,她好久没有看电影了。  “时间还来得及,我为你缝制一套漂亮的晚装,圣诞节,颜色要鲜一点儿。”苏妈妈马上去翻时装杂志。  21日最后一天上课,22日是中国的大节日“冬节”,所有的学校都放假,一直到下一个月——l月4日才上课。  朗尼接她下课时,她才告诉朗尼:“我可以参加你的平安夜舞会。”  “真的?”朗尼开心得几乎跳起来,双手放开驾驶盘,马上又握紧:“24号晚上,我6时去接你。”  “为什幺那幺早,没听过6点钟开舞会。”  “你要比别人早一点,因为我请你做女主人,你要帮忙打点一切,招呼同学,好多事要做的。”  “我没有做过女主人,我很老土,什幺都不会做;而且,那天晚上你不用来接我,我和心韵结伴同去。”  “心韵又不会开车。”  “心怡会!”  “啊!”朗尼的笑容收住了,说话酸气四溢:“拒绝我就为了心怡。”  “我……”珊妮怎能告诉朗尼,心韵在暗恋他?她不能不顾心韵的自尊心。  “我不知道你原来喜欢心怡,”朗尼紧握着驾驶盘,像要把它握断,“我看见你老是拒绝他,我以为……”  “我是为了心韵,因为……因为心韵是我最好的同学。心怡是她的哥哥。”  “我明白了!”朗尼恍然地笑了,“你是怕心韵在哥哥面前难交代?”  “就是嘛!”珊妮随口答。  “我还以为……哈!都是自己不好,没想清楚就乱埋怨,对不起,啊!”  “你认为心韵人怎样?”  “很好!”  “有没有想过,要一个这样的女朋友?”珊妮在试探。  “我从没想过心韵,我觉得她好,因为她是你的好同学。”  “但是,她是你朋友的妹妹!”  “仅此而已!坦白地说我连她的五官也没有看清楚,因为我觉得不需要。”  “如果心韵喜欢你呢?”  “我会感谢她,她有喜欢别人的权利,她选中我,我很光荣。但是,我绝不会接受她的感情。这些事,不能胡来,误己误人。”朗尼回头看珊妮一眼:“她不会是不巧看上我吧?”  “不!她人很好,对谁都好!”  “我明白了,我知道应该怎样做,我不会令你、心怡、心韵不开心,我会尽量发挥我的演技。”  苏妈妈为女儿缝了一袭纯白的舞衣,短短的,仅可及膝。衣服中间是一条宽宽的金缎腰带,金腰带上有许多吊着的金线结絮子。金色的一寸半跟漆皮鞋,小型的金手袋,头上戴着一个连着蝴蝶金花的头箍。  苏妈妈望着镜子里的女儿啧啧称赞:“孩子,你穿白色真好看。”  “白色代表纯洁嘛!”  “可惜你的纯洁不可以长久保留。”  “妈!”珊妮的声音是幽怨的。  “噢!你同学的车子快来了,你也应该准备出门。”苏妈妈扶着腰起来。  珊妮看看表,拿起大衣:“心韵一定已在门外等候。妈,我去了!”  “尽情欢乐,别赶着回来,妈不等门了,你自己有锁匙。”  珊妮走出大门,果然看见心怡的小汽车,心韵一看见珊妮就嚷着:“珊妮,你好漂亮啊!你的衣服是在哪儿买的?”  “妈亲手缝的!”珊妮把大衣拉开一点儿,让心韵看个清楚,“为了这件衣服,妈昨晚熬通宵。”  “怪不得!我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舞衣,你看我身上的。”心韵扯着身上那粉红裙子:“像块破布,还要好几百元。”  心怡开门让珊妮上车,他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但从他的眼神里看得出他对珊妮的爱慕。  想到等会儿可以看到温朗尼,珊妮有点兴奋,也有点紧张,还有点儿担心。不知道朗尼会不会遵守诺言呢?  温朗尼的家在九龙塘,一幢两层高的别墅式房子,心怡把汽车驶进去。他刚下车,有一个穿黑皮裤、黑茄克的女孩子由屋子里去出来:“欢迎!欢迎!”  苏珊妮低声问:“她是温朗尼的姐姐?还是妹妹?”  “没听过朗尼有兄弟姐妹。”心韵问心怡:“她是谁?”  “大学里的同学,叫贝蒂。她今晚走运,朗尼请她做女主人。”  心韵打了心怡一拳,呶起嘴:“朗尼有了女朋友为什幺不告诉我!”  “贝蒂怎会是朗尼的女朋友?贝蒂买了票子请朗尼看戏,朗尼一口就拒绝了。今天查理打电话给我,告诉我朗尼请贝蒂做女主人,我根本不相信。”  “现在该信了吧!”  贝蒂走过来拉心怡:“程心怡,你们嘀咕些什幺?有话进屋里说不行吗?”  心怡看了珊妮一眼,慌忙推开贝蒂。贝蒂耸耸肩,转身对珊妮说:“请!”  屋子里已经有十几个人,珊妮在人群中搜索朗尼的影子:他正在和几个男同学说笑,第一次看见他穿西装——一套黑色的天鹅绒,三件头的西服。  朗尼走过来,注意力都集中在心怡身上:“你现在才来,我已经打了好几次电话给你,真不够朋友。”  “一路上车子大排长龙,失了预算,我带了位朋友来,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哪位?”  心韵瞟了他一眼:“你不是真的目中无美女吧?连我们的皇后都记不起!”  “啊!苏珊妮同学。欢迎!欢迎!”  朗尼真的在演戏,珊妮差点笑出来。  “伯母呢?”心怡问。  “她最怕热闹,躲在房间看电视。”  “真不孝顺,母亲怕吵,偏在家里开舞会。”心韵不以为然。  “你怎可以这样说……”心怡摇头。  “心韵说得很对,”朗尼始终满面春风,“不过她不大了解我母亲。她怕热闹,但也怕家里冷清清,在家里开舞会根本是她的主意。大家先喝点东西好吗?宾治是我和妈咪调的。”  朗尼带心怡他们到长餐桌,贝蒂走来把他拉开。两个人谈了一会儿,朗尼回来对心怡说:“我去看看晚餐,大家都是好朋友,不要客气。”  于是,贝蒂挽着朗尼的手进去了。  心韵气乎乎的,把一杯宾治倒进嘴里。  “你生气了?”珊妮低声问。  “生谁的气?朗尼又不是我的男朋友。”心韵抿抿嘴:“我是不服气!珊妮,你说句公道话,贝蒂美不美?值多少分?仪态、风度又怎样?”  “不错吧!多少分?这个我不懂。”  “我呢?”心韵指了指鼻尖,“她比我好看,还是我比她好看?”  “你好看!”真的,心韵样子很甜,人灵活,充满青春气息。  “就是嘛!如果朗尼找个女孩子,样貌、仪态都比我好,那我没话说,心服口服。自己条件不如人,怨什幺呢?可是那贝蒂比我还差,朗尼却选中她,真没眼光。”心韵又喝光一杯宾治。  “我不相信朗尼会喜欢贝蒂,”心怡说:“他从未在我面前提过她!”  “但是,他们今晚是一对儿啊!”  “别生气了,妹妹。明天我劝劝朗尼,自己不喜欢的人少来往。”心怡望着珊妮问:“朗尼养了四对日本金鱼,就在花园的喷泉里,你要不要看看?”  “心韵!”珊妮拉着她,“我们到花园走走,今天不太冷。”  “我们走!”心韵走了两步,看看哥哥。  她笑了笑说:“你们先走,宾治喝多了,要上洗手间。”  “我陪你!”  “你!”心韵叹口气,无奈地向心怡摇了摇头,她原想给兄长制造机会。  吃晚餐时,贝蒂的表现,令座上每个人侧目,尤其对朗尼有好感的女孩子。  贝蒂靠着朗尼吃晚餐,一忽会儿叉块牛扒送进朗尼嘴里;一忽会儿用手揽朗尼的腰;一忽会儿在朗尼耳边细语;一忽会儿把头埋在朗尼胸前娇笑。  心韵跑出了花园,珊妮最初觉得好玩,但越看越不对劲。她不知道为什幺,看见贝蒂就反胃,心里很不舒服。  舞会开始后,朗尼当然和贝蒂跳第一个舞,贝蒂把面贴了上去。后来又请心韵,心韵口里虽然骂朗尼,但是却没有拒绝朗尼的邀请。终于轮到苏珊妮。  “苏珊妮同学,请你跳个舞。”  “对不起,我的腿有一点儿痛。”苏珊妮温婉地拒绝了。  “但是,刚才你还和心怡跳舞。”  “就是刚才不小心扭痛了。”苏珊妮语气很坚决,“不能陪你真不好意思。”  “我是舞会的主人,我要请每一位女宾跳舞。你不用跳,移动一下脚步就行。”  朗尼又转向心怡求助:“我这样子走不开去,心怡,帮个忙。”  心怡知道苏珊妮的小腿根本没有扭伤。心怡是好好先生,怕朗尼难下台,便恳求珊妮:“陪朗尼跳两步,真的熬不住马上回座位。”  “跳慢步舞不碍事的!”心韵竟帮着朗尼,把苏珊妮拉了起来。  朗尼马上手一握,腰一抱,和珊妮舞了开去。  “珊妮,你今晚好漂亮,像个公主。”朗尼轻声在她耳边说。  “谢谢!”声音好冷。  “晚餐你吃得很少,菜不合胃口?”  “……”其实珊妮看了朗尼和贝蒂那样才倒胃。  “为什幺不说话,你好象不开心?”朗尼低着头,很小心地看着她:“告诉我,什幺事情令你不高兴啊?”  “你高兴就够了,何必管别人?”  “不,你不高兴我也会不高兴。”  “想不到你还会说甜言蜜语。你放开一点儿好不好?女主人看见了会生气。”  “啊!我现在明白了,你在吃醋!”  “我没吃醋!”珊妮脸发烫,“我吃谁的醋?”  “贝蒂!”  “怎幺会?况且我也没有权。”  “你有权,你是我的女朋友。”  “贝蒂才是,我只不过是你同学妹妹的同学……别说了,让我回去。”  朗尼把她抱得紧一点儿,显然不肯放人:“我们每天见面两次,天天看日落,你还能说不是我的女朋友?”  “你的女朋友实在太多了!”  “我说过没有女朋友,现在总算有了你,要妒忌,妒忌自己!”  “我是你女朋友?”珊妮低叫,“我们连手都没有拉过,你和贝蒂又揽又抱,她是你什幺人?未婚妻!”珊妮不服气,觉得朗尼太花言巧语。  “其实你应该感谢贝蒂……”  “为什幺呢?我又不是你妈。”  “但她是你的顶包——替身。”  “什幺?”珊妮仰起脸,“你到底在说什幺?”  “怪不得你生气,你忘记了我们的协议。”朗尼委屈地叹气。  珊妮想着,摇摇头。  “我们不是说好了,今晚我们要在心怡、心韵面前演戏,装作互不相识。我演戏要有对手的;于是,我找来了贝蒂。你知道吗?她在帮助我们。”  “我不明白!”珊妮惘然,“你和贝蒂看来感情深厚。”  “贝蒂虽然喜欢我,但是,她是一个很明白事理的女孩子。她也知道感情不能走单程路,她也知道我喜欢你,于是她答应帮助我。”  “你是说,你们只不过在演戏?”  “当然,你以为我喜欢她?她的演技是过火一点儿,但,她是一番好意。而我呢!苦苦安排,得到的是你的冷落。”  “对不起!误会了,明天请你看电影陪不是!”  “看电影……”朗尼兴奋得高叫。  “嘘!”珊妮一时情急,用手掩住朗尼的嘴巴,她到处张望,幸而他们在客厅的暗角处;而贝蒂和心怡在另一端跳舞,心韵在和查理谈天。  朗尼轻吻珊妮的掌心。珊妮连忙把手放下,呼口气:“吓死我了!”  “我虽然还没有拉过你的手,但我吻过你的手,你是我的女朋友。”  “废话!”珊妮嘴里骂,其实心里高兴,因为她不再妒忌了。  “明天我们真的可以去看电影?你妈妈会让你出来吗?”  珊妮面上绽着笑容:“妈说,我可以享受一个愉快的圣诞和新年假期,尽情欢乐,放我大假。”  “好极了!好极了!”朗尼几乎想吻珊妮,他太开心了,“我们安排这个假期的节目,我们……”  “在这儿安排吗?过了多少个音乐了?心韵不起疑心?”  朗尼笑了:“我差点儿忘了我是个演员。明天我们吃午餐才商量大计,l点钟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第二章:  一些普通的或早已令港人生厌的地方,朗尼和珊妮都感到非常的新奇、刺激。比如:新界、海洋公园、山顶,即将拆卸的浅水湾酒店、离岛……  因为朗尼由美国回来不久,很多地方没有去过。珊妮在香港已经留居六七年,但是苏妈妈从来没有带她出外。其实近年来苏妈妈自己也极少出外,时装店每天打个电话回去,一个月到店子看一次,也是匆匆去,匆匆回来。珊妮除了上课,就只有跑书店。  因此这个圣诞假期,珊妮和朗尼玩得很开心。朗尼最喜欢替珊妮拍照,每天带个摄影器材箱子到处走。  珊妮不知道有多久没看电影,也许根本就没看过电影。有一天,珊妮和朗尼连续看了四场电影,午餐和晚餐都在戏院里解决。两个人看完四场电影傻呆呆的,一直笑着回家。  第二天,他们去离岛,冬天的离岛格外的宁静,朗尼可以随意和珊妮拍照。  两个人相处的日子很短,但感情进展很快。也许大家都是初尝情的滋味,因此双方都很投入。  晚上他们上酒家吃海鲜,鱼、虾、蟹都是新鲜活跳的。大概吃得太多,两个人都不愿意马上乘船回市区。  朗尼提议到海边去散步,帮助消化。海风冷,但他们两颗心是炽热的,何况他们还穿了连着帽子的雪褛。  朗尼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现在我是你的男朋友,你是我的女朋友。因为你说过,拖过手就是女朋友,我们已经拖过许多次手。”  “我可没说过拖过手就是你的女朋友,只是那时候我们连手都没拖过。”  “我们现在还不算是要好的朋友,要怎样才算是你的男朋友?”朗尼抗议,“我早就把你当女朋友了。对,我除了拖过你的手,吻过你的掌心,还吻过你的面颊。还有另一个男孩子对你亲热过?”  “你别肉麻了!”珊妮笑了,北风把她的鼻尖吹得红红的。  朗尼一放手,把她拥抱入怀,抢吻她的鼻尖:“我还吻了你的鼻子。你快说,有没有另一个男孩子对你亲热过?”  “没有、没有。”珊妮把脸埋在他的胸前咭咭笑,“醋瓶子!”  “我不容许另一个男孩子亲近你,”朗尼吻她发顶,双手拥抱她,“北风很劲,冷不冷?”  “唔!”珊妮摇头靠在朗尼怀里,“好温暖、好舒服……”  当他们发觉时间已晚,赶到码头时,最后一班船已开走了。  “怎幺办?”珊妮心慌得嘴唇都抖了。  朗尼看着黑茫茫的大海:“我们总不能游水回市区。”  “我今天晚上不回家,妈会……”珊妮急得满眶泪水,脸都发白了。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太开心了,忘了时间。”朗尼拥抱着她那发抖的身体,一面替她抹去脸上的泪珠,“明天我陪你回家,向伯母解释。别哭了,看你冷得多厉害,手像冰一样。”  “我们现在怎幺办?”珊妮抽咽着。  “等坐明天第一班船回市区。”  “就在这儿等吗?”珊妮还在呜咽。  “在海边吹北风,半夜就冷僵了。”  “怎幺办?”珊妮六神无主,朗尼是大海里的一块浮木,珊妮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我们先找一处地方歇息。”朗尼拥着她离开码头。他一面沉思,忽然他叫了起来:“有了!”  “什幺?”  “下午我们不是经过岛上的度假屋,一排排的,好漂亮。你还说希望在那儿住几天,今晚我们就在度假屋休息一晚。”  “那管理员说冬天很少人住度假屋。”  “很少并不等于没有,度假屋又没有说明冬天不出租。我最担心的是这个时候找不到管理员。”  “去碰碰运气,我很冷。”  终于在士多店找到管理员。他正在搓麻将,大概输了钱,又拍桌又说粗话,听说有人租度假屋,将牌一推,说:“转个运,回来再搏杀……”  “……冬天为什幺不出租?空着也是白空着,房子没人住会生金?搭不到船来投宿的人也不少。冬天你们好运,不怕没地方歇脚;夏天一到了7月中,这儿的度假屋全部给人租去了,搭不到船睡海边,那情调也不错。哈!这儿的房子虽然不大,但有房有厅有水电还有冰箱,高级的还有彩色电视,你们要哪一种?”  “有地方歇息就够了,我们明天一早就乘船离去。”  管理员挽着一大圈锁匙,开了一间小屋:“其实这个时候也没有什幺好节目,这一间如何?睡房在那里,壁拒里有枕头有毛毡。”  管理员开了一扇窗,拉上窗幔:“我给你们带壶热茶来,天气冷,喝杯热茶好舒服的。”  不久管理员果然送了茶来,朗尼给他赏钱,管理员扬着钞票:“嘘!我又可以去翻本啦!”  朗尼关上大门,对珊妮说:“你睡房间,我睡客厅。”  “你睡吧!”珊妮摇摇头,“我睡不着,等天光。”  “我也不想睡,我陪你。”朗尼在她的身边坐下,“脱掉鞋子,把腿搁上来,”朗尼把手伸过去搂着她的肩膊:“靠在我身上会舒服些。”  “妈一定会很担心我,我从来没有在外面度宿。”  “真笨,刚才在士多店我应该提醒你打电话回家。”  “没有用,我心慌,会说不出话。”  “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有什幺事,也留待明天去应付,你现在担心也无补于事。”  “是的,错了就该认错。”珊妮仰起脸,她似乎想通了。  朗尼托起她的下巴,吻她那冰凉的红鼻尖。珊妮的眼睛好迷人,朗尼的嘴巴向下移,终于吻住她的嘴唇。  珊妮缓缓伸出双手,穿过雪褛,搂抱着朗尼的腰。对于接吻,她似乎很能适应。  两个人烧起熊熊的爱火。在最炽烈的当儿,珊妮突然轻轻推开朗尼:“不要……”  “我不会!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朗尼把她的头抱到自己胸前,“但是,珊妮,我爱你!我们结婚吧!”  “结婚?你大学还没有念完呢!”  “唉!男人没有事业基础就不应该结婚。我知道这太奢望;然而,我又怕总有一天失去你!”朗尼低头贴住她的脸。  “我说过我只有一个男朋友。”  “还是男朋友?”朗尼再吻她,“起码应该升一级!”  珊妮仰起脸纯情地笑:“我唯一的恋人!”  “珊妮!”  珊妮开门进去,看见苏妈妈坐在厅内,珊妮也不敢看她的脸,轻步走到她身边,屈膝跪在她的脚下:“妈!”  没有任何声音。  “我昨晚没有回家睡觉,我知道罪很大。妈,你惩罚我吧!是我不好,昨天贪玩忘了时间,搭不到最后一班船。我们只好在度假屋坐着等天亮,搭第一班船回来。不过我没有做坏事,我还是清清白白的好女孩,妈不相信,可以带我去医院检验,我……”  “你这孩子真怪,一回来就跪下,还没过年呢!你叩头我也不会给你封包红。起来吧!”  “妈!”珊妮既喜且惊:一个小闺女在外度宿,做妈的竟然没有半句责怪的话,也不追究。  “看你!满眼红筋,一定是担心得一夜没好睡,快回房间好好睡一觉吧。”  “妈,我……”  “有什幺比睡觉更重要?一夜没睡就面青唇白,马上给我回房间睡觉。”  “谢谢妈!”珊妮回到睡房,靠在房门,大大地吐了一口气。  她走到床边,倒在床上,突然她记起朗尼,她又立刻走到门边,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偷听外面的情形。  一会儿,她听见开门和关门的声音。难道母亲买菜去了?她把门开了一条缝,外面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于是她蹑足走出去,到母亲的房间,在外面静听,里面没有音响;再到厨房,菜篮不见了,苏妈妈果然去了菜市。  她拿了门匙,三步两脚地走出大厦,哈!朗尼的车还在那儿,珊妮跑过去。  朗尼一看见她便忙不住问:“你妈怎样处罚你?有没有打你……”  “没有,全都没有,问也没有问,我妈很信任我,她知道我不会胡来。”珊妮得意地摇着手,“你为什幺还在这儿,你不倦?”  “我答应在这儿陪你!我用精神支持你,看不见你我不会离开。”  “支持!如果我妈生气,把我杀了呢?”  “那我也把你妈妈杀了……不行,我怎能杀你妈?叫她一并把我杀了好了!”  “傻瓜!”珊妮用手指点他的下巴。  “上车,我们去看《黛诗姑娘》!”  “还看戏?我妈虽然没有责罚我,但是也没说过准许我出去。”  “你现在不是出来了吗?”  “我是溜出来的,妈要我回房间睡觉,她还以为我熟睡了。”  “一夜没睡,休息一下也是好的。晚上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吃饭。”  “我不能答应你,我不知道妈会怎样处置我。也许,由今天起,她不准我出外玩了!”珊妮垂下头,弄着锁匙。  “那我岂不是几天都见不到你?”  “我也不知道,我会给你电话。你快回去吧!我妈只不过去买菜,她很快会回来的,她回来看见你可不得了!”  “珊妮,”朗尼的眼睛全失去神采,“我不想离开你!”  “你先回去,妈可能真的不怪我。如果你不走,妈回来看见我和你在一起,她真的会生气。回家等我电话。”  朗尼用手搂着她的脖子,把她的头拉进车厢,深深吻了她一下……  珊妮睡了大半天,醒来时已经是黄昏。她从房间里出来,看见母亲正在厨房准备烧饭,她连忙去帮忙。  “妈!我能不能跟您说几句话?”珊妮一面洗菜芯,一面说。  “你说吧!”  “昨天我搭不到船回来,令妈担心了一晚。妈,您惩罚我吧!”  “你才17岁,怎幺哆嗦得像个70岁的老太婆,早上的话,一直说到晚上。”  “我昨晚没有回家。”  “你搭不到船,难道我要你游泳回家,上午你都已经解释过了!”  “但,我是女孩子。”珊妮怯怯的。  “你告诉我清清白白,没有做错事。你一向不撒谎,既然没出事,又何必多计较?唉!你的话真多,害得我汤里忘了放盐,替我撒些盐吧!”  “妈,你真的不怪我?”  苏妈妈瞄了女儿一眼:“没见过这样的小女孩……”  第二天苏妈妈由房间出来,看见珊妮正在替她熨衣服。  “今天为什幺不出去?”苏妈妈把衣服拿过来:“家务不能做得太多,弄粗了手怎幺办?”  “前天晚上……”  “还说前晚,真烦!”苏妈妈摇头,“你还有几天就上学了,为什幺不好好享受假期?”  “妈,”珊妮眼中闪光,“我真的是还可以出去吗?”  “我没有说过你不可以出去。”苏妈妈走进厨房,“我去买菜,午餐相信你不会在家里吃了!”  珊妮不敢回答。  苏妈妈提了菜篮出来,她出门前说:“别忙着会朋友忘了锁门。”  苏妈妈一走,珊妮马上打电话给温朗尼,温家的佣人说他出去了。珊妮很失望,大好机会呢!不知道朗尼跑到哪里去,他答应等她电话的。  隔一会儿再打去,朗尼还没有回来,珊妮又急又气。如果母亲回来见她还在家里,还以为她斗气不出去呢!先走出去再说。  当她一踏出大厦,便看见朗尼的车泊在士多店旁,珊妮高兴极了。跑过去,开了车门,上车:“你怎会在这儿?”  “等你!”  “等我?我还打电话找你呢!找不到你心里又慌又乱,想不到你在这儿。”珊妮看了朗尼一眼,“等我?你怎幺会知道我可以出来的?”  “我不知道你什幺时候才能够出来,但是,我有信心等。就算这几天你不能出来,你总要上学的吧!你上学,我自然会见到你!”  “距离上学还有几天,你不眠不吃?”朗尼态度的真诚与诚恳感动了珊妮。  “倦了睡在车上,”他指了指车后座的睡袋,“饿了到士多店买面包。”  “为什幺?”珊妮柔情似水地望着他。  “为了你!”朗尼紧握珊妮的手,“只要我有诚意,上天定会帮助我的。我现在不是已经等到你了吗?”  “朗尼,”珊妮怕路人见到,匆匆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你一定还没有吃午餐吧?我们现在去吃午餐。”  “午餐?我早餐也没有吃,今天清晨6时,我就已经来了。”朗尼把脸凑过去。  “邻居会看到的,妈也快要买菜回来,”珊妮把身体移开一点儿,“我们还是去找节目吧!”  “你可以陪我?”  “陪你整个假期!”  “呼啦!”朗尼举了举拳头,马上把他的跑车开走。  吃过午饭,他们手挽着手的去逛公司,因为朗尼要送一份新年礼物给珊妮。  “你妈咪给你的零用钱倒不少!”  “是不少,她只有我一个儿子嘛!而且,给我零用钱的人很多,除了妈咪,还有外婆。她每次看见我,都给我很多钱。我有储蓄的习惯,又没有拍过拖,连拍拖钱都省了,积下来,我已经是个小富翁了,不简单的啊!”  “这个假期,我花了你不少钱。”  “我花得起,也愿意花;而且,也没有花很多,你处处为我节省。我每月的银行定期存款有利息的;而且是美金,所以,你不用替我太省,你喜欢什幺?”  “圣诞节你已经送了一对名牌笔给我了!”  “我呢?我送什幺给你?”  “你年纪小,也没有很多钱,送我一条手帕,我每次用都会记起你!”  “我妈说,亲人和好朋友不能送手帕,手帕是分手的意思!”  “那就不要送,”朗尼连忙说,“送领带,把我套住了,我再也走不掉。”这时他们刚巧经过领带部。  “我想买一条好一点儿的,但今天没带什幺钱,明天买。我也有零用钱,也有储蓄的,但没有你那幺多。”  “我一直以为你妈妈是一个很蛮不讲理、没有人情味的人,想不到你一晚没回家她竟然没有责怪你,她真好,我也要送她一份新年礼物。”  “我妈妈是最好的妈妈,她从没说出口,但我知道她爱我。我妈妈好,但脾气有点怪,她从不接受陌生人的礼物。”  “你说是你送的,她定会接受,我只想尽点心。”  “那也好!”他们在商场里走来走去,“妈的眼镜裂了一条小缝,该换了,就送她一副眼镜。”  “眼镜部在三楼。”朗尼买了个雪糕给珊妮,两个人一面吃雪糕,一面乘自动电梯上三楼,“你妈是近视眼、散光,还是老花眼?”  “全都不是,妈戴的是平光。”  “啊!太阳眼镜。”  “我妈从不戴太阳眼镜,是金丝眼镜,外表看来像老花。”  “眼睛没事又不挡阳光,为什幺要戴眼镜?”  “她从来没有解释,我也没有问;而且她在家不戴眼镜,出外才戴!”  “你不是说你妈除了上市场,很少出外的吗?”他们往眼镜部走去。  “对呀!她就是要戴眼镜上市场。”  “这就真的有点奇怪。唔!你看这副眼镜如何?挺不错的!”  “不行!太新潮了!”  “这个呢?”朗尼指指点点。  “也不行,看!这个好,和妈现在戴的那副眼镜差不多。”  “这副眼镜是五六十岁的老太婆才戴的,我妈咪48岁也不会戴这种眼镜,你妈咪到底有多少岁?”  “40岁。但她的打扮,她的行动,她的声音和外表,起码比实际年岁大10年,她常常告诉别人她50多岁了!”  “真是奇怪!女人只有认小。”朗尼请店员把珊妮指定的眼镜拿出来。  珊妮把眼镜架起来,对着镜子笑。  “刚刚好,不大不小。”朗尼也笑了,搭着她的肩膊:“你现在像小老太婆。”  珊妮向他扮个鬼脸:“要小一点儿,我妈的脸比我瘦削。”  他们终于买了眼镜。  朗尼吵着肚子饿,要去吃下午茶。  吃茶时,朗尼说:“我决定买两份礼物给你,人家说,情比金坚,我要送一条金链给你;另外再送你一件平日可以佩戴的饰物。”  “又回刚才的百货公司?”  “不!换另一间!这儿附近的百货公司多的是,刚才那间都看过了,没有什幺特别漂亮、精巧的饰物。”  “明天再去买,明天我带了钱来一起买领带。”  “明天买金链、买领带。今天买饰物,反正有时间。”  吃完茶,他们去书店各自买了两本书;然后又到唱片店,朗尼买了三张唱片:“你家里没有唱机没关系,你可以来我家听音乐。”  “我又不认识你妈咪。”  “我介绍给你认识。明天到我家吃饭好不好?今晚我回去通知妈咪。”  “不要!改天吧!”  他们到另一家百货公司。  “你看,这镯子好漂亮,是意大利货,戴在你手上,一定很好看。”  “皇后戴什幺都好看!”  珊妮猛然回头,竟然看见心韵和佩佩站在她的后面。珊妮面色大变,慌惶地张着口,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朗尼发觉珊妮的小手好冰冷,再看看她的脸,他也着慌了,为珊妮的表现而着慌:“心韵,想不到在这里碰着你!”  “人生何处不相逢!”  “是想不到!”佩佩望住珊妮,不屑地:“心韵呀!真是所托非人!”  珊妮马上把放在朗尼掌中的手抽出来:“心韵,我……”  “你们不是要买镯子?请继续,我和佩佩到别处看看。”  “心韵,我想跟你谈谈。”  “在这儿吗?可方便吗?没有什幺要事吧?我和佩佩赶时间,改天见!”  “心韵……”  佩佩拉着心韵走了。不久,两个人在人丛中消失。  珊妮呆在那儿。  “珊妮,”朗尼拖着她的手,“我们还是买镯子吧!”  珊妮惘然地任由朗尼摆布,朗尼为她试戴,为她选款式,最后付了钱,镯子就戴在珊妮腕上。  “我们去吃晚餐。”  “我吃不下。”  “珊妮,”朗尼看着她那失神的眼睛,“你没事吧?”  “唉!”她轻叹了一口气。  “刚才你还很开心……因为心韵。”  “我大疏忽,我太大意了,我不应该和你逛百货公司的,因为心韵喜欢逛公司。”珊妮在内疚、在自责。  “珊妮,我们的感情不可以一直瞒下去,今天大家碰到了,反而更好。”  “更好?心韵她……”  “我知道,心韵是心怡的妹妹,而心韵又是你最好的朋友,你怕因今天的事影响你和她的感情,这件事包在我的身上。”朗尼安慰她,离开了百货公司,“我会向心怡解释一切。也许心怡会失望,但是,他是一个明理的人。他也明白,感情是不能勉强的;而且应该是双方面的事,不能一厢情愿,我明天跟他说。”  “不!不要让心怡知道我们在一起,你告诉他,我们只是偶然碰到。”  “为什幺不能让心怡知道?为什幺要撒谎?”朗尼面一沉,“难道你曾经和心怡有过感情纠纷?除了我,你还要拥有心怡?”  珊妮幽怨地薄责朗尼:“你把我看成什幺人?三心二意、水性扬花?”  “珊妮,对不起!”朗尼把她的手握紧一点儿,“你的态度令我担心,我们去吃饭吧!我们还要看电影。”  到餐厅,坐下叫了晚餐,珊妮马上去打电话。  一会儿回来,朗尼问:“心韵怎样说?心怡在家吗?”  “心韵不回家吃饭,大概还和佩佩在一起。我不知道心怡在不在,我没有问。”珊妮仍然是心事重重。  “看完电影,你回家再给她打电话。”朗尼把涂上牛油的面包放在珊妮的手上:“你不会真的说,今天我和你只是偶然碰见而已吧?”  “我也不知道该怎样说,或者先听听心韵怎样问。在我和心韵未说好之前,你什幺也不要跟心怡说。”  “好的,一切依你!”  珊妮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心韵。  心韵打着呵欠。  “心韵,你已经睡了?”  “时候不早了,我又没有约会,不睡觉做什幺?”  “心韵,请你听我解释,其实我和朗尼,不,是温朗尼之间……”  “珊妮,如果是你自己的事,你可以现在说,但如果是第三者的事,改天吧!我好倦!”  “但他和我……”  “珊妮啊!你和他之间的事,你自己解决好不好?现在我只想睡觉,什幺都不愿意知道。晚安,珊妮!”  “喂!心韵……”  对方已挂断了线,珊妮握着电话筒,急得眼睛都湿润了。  “珊妮!”苏妈妈出来,看见女儿握着电话筒失了神,“你在干什幺?”  “啊!打电话!”珊妮马上挤出一点笑容。  “还不赶快打,握着电话筒又不拨号码,傻了一样。”  “我已经打过了!”  “那就回房间睡觉吧!时候不早了!”苏妈妈摇一下头。  “妈,晚安!”  珊妮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她想了许多。  她一直以来,只想过一个快乐的圣诞和新年,这一个多星期以来,她也的确是过得很快乐,她很满足。因此,她忽略了心韵,假期没有找过她,也忘了朗尼是心韵的梦中情人。她一直想得到他,她请珊妮帮忙,珊妮也从未推却过。  今天,竟然让心韵亲眼看见她和朗尼在一起,心韵当然很伤心。佩佩还挑拨说心韵所托非人,这句话,令珊妮难堪又惭愧。真是所托非人,她不单没有为朋友尽过半点力,竟然还和好朋友的梦中王子谈恋爱。今天四张面,十只眼睛(佩佩是戴眼镜的)碰到了,够尴尬了吧!  她一直抱有一线希望,向心韵解释,请求她的原谅。可是,心韵老避开她,连话也不肯多说,看样子,心韵在一气之下,决心和她绝交了。  她真的不愿意失去这个朋友。  她得到朗尼开心,但是她能拥有朗尼多久?她不知道。一切不是掌握在她的手里,她的命运控制在母亲的手中。  但有一件事她可以预知,总有一天她要放弃朗尼,和他分手。她现在和朗尼在一起,是过一天算一天,快乐一天。  将来他们分手,两人都会很痛苦,可是她只想让自己痛苦,不希望朗尼痛苦,怎样做才能令朗尼不痛苦?  让心韵和朗尼在一起,让心韵填满他的心房,解除他的痛苦。  她不能那幺自私,为了自己一时的快乐而占住了朗尼。她应该把朗尼交回给心韵,因为只有心韵才可以令他不用受苦,只有心韵才可以给他恒久的快乐。  她退出是最好最完美的抉择,她会因此而得回心韵的友谊。她孤独,她需要朋友;而朗尼情心有所寄托,也不会因为失去珊妮而痛苦。  心韵是最佳的人选,最好的接班人。决定了,她笑了,笑出了眼泪。  上了车,朗尼在她的脸上轻吻一下。他穿了件白底彩色图案的羊毛衣,白灯芯绒裤。  王子永远是迷人的。看看朗尼的俊脸,珊妮心痛。  “你喜欢先买金链还是先吃午餐?”朗尼缓缓开车问。  “我有话跟你说。”  “那我们先吃午餐。”  “餐厅谈话不大方便,最好到较为清静的地方。”  “好!先到海边。”  这海边,是旧地重游,以前他们下课后常来的。  朗尼关了车匙,熄了火,把两人的座椅按后,倾斜,大家坐得舒舒服服。  朗尼面对着珊妮,轻声问:“你要跟我说什幺?我胆很小,可别吓坏我。”  “我……”珊妮好吃力,好吃力地说,“我想,我们该到此为止。”  朗尼摇摇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什幺到此为止?”  “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以后,我们不再在一起。”  “为什幺?”朗尼捉住她两只手,“是不是我条件不够?”  珊妮摇一摇头。  “我对你不够好?”  珊妮别转了脸,还是摇头。  “为什幺不看我?”朗尼扶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来:“别垂下眼帘,张开眼睛望着我。告诉我,我什幺不好,若我能改我一定改。”  “你很好,”珊妮极力忍住,声音有点暗哑,“只是我们不适合!”  “怎样不适合?哪一方面不适合?我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很快乐,我们甚至没有吵过架。”  “也许我应该说,有人比我更适合你,所以,我……”  “谁?”朗尼抢着问。  “心韵!”这个时候,再不能顾心韵的自尊,反正爱人又不是一件羞耻的事。  “心韵?”朗尼哇哇叫:“你不要告诉我,她爱上我!”  “她真的爱上你!”  “噢,天!”朗尼拍下额头,“好吧!算她爱上我,算我适合她,但并不代表她适合我。”  “她一定会适合你的,心韵不单只有外在美,也有内在美。她心地善良,对人真诚,人又热情、活泼,她……”  朗尼轻呼一口气,别过了脸。  “朗尼,你听我说好不好?”珊妮把脸转过去:“你一定要听我一次。”  朗尼旋过头,很严肃地问:“你爱不爱我?珊妮。”  “我……”珊妮整个泄了气,刚才做媒人的热情,冷了。  “你曾经爱过我吗?”朗尼抓住她的手,“你一定要回答我的问题!”  珊妮闭一闭眼睛,握一握拳头,回答问题的时候甚为诚恳:“我爱你,但是,我们不会长久,也不会有结果。既然如此,倒不如……”  “你撒谎……”朗尼用力摔开她的手,面发白,又转红:“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一分钟都没有,没有!”  “你怎能这样说?爱不爱你,只有我自己知道。”  “爱?份量有多少?万分之一。”朗尼轻蔑地苦笑,“如果你爱我,你不会把我像礼物一样送出去的。”  “朗尼,”珊妮压制住内心的痛楚,企图令他明白她的心意,“我是为了你们好,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占有他!”  “为你好!把我送走后,你和心韵仍然是好朋友,也不会令心怡伤心,你做到面面俱到,完整无缺。”朗尼点着头,眼睛里,泪光闪闪:“很好!我总算知道自己失去了什幺?你要做好人,我成全你!我们就此分手吧!”  珊妮心里阵阵绞痛:“你可以恨我,但请你爱心韵,你和她在一起,我才开心,朗尼……”  “不要说了,闭嘴,”朗尼用力摇头:“苏珊妮,别太看高自己,你根本无权支配我的感情!”  “我是为你好!”  “我不想听,我也不想再见你!”朗尼开了车门,“下车!”  “朗尼!”珊妮望着外面卷起的巨浪,还有那北风的呼叫声。  “下车!”朗尼木然望着前面。  珊妮咽一下唾液,拉上了雪褛的链子,她一面把镯子解下,一面轻轻地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也许一年,也许两年,那日子不会太远……”  她下了车,关上车门,朗尼打着火,一下又一下,然后汽车呼地一声开走了。  “再见,朗尼,我爱你!”她用手背擦去泪水;然而,她再也看不见朗尼的汽车。他走了,真的是走了。  她拉起领子,天气冷,心也冷,但是,她没有后悔。今天的结果,是意料中的事,遗憾的,是不能和朗尼过新年。  像她这样的命,这样的运,还有与生俱来的任务,过去那几天所享受到的,应该算是她生命中的奇迹。  实在太冷,她必须回去,由这儿回家,还要走多少路?别怕,运动会令身体暖和些。  迎面来了一部出租车,竟在她身边停下来。司机把头伸出去:“你是苏小姐?”  “你?……”苏珊妮慌忙后退,苏妈妈常说,坏人很多,尤其是男人。  “别怕,一位先生给了我钱,”他扬着手中的100元,“你男朋友吧?好英俊的。快上车,外面很冷。”  苏珊妮终于上了车,她默默的,一句话也没有说。  司机从倒后镜看她,笑了笑:“小俩口吵架了,是不是?我女儿也常跟她男朋友吵,下午像仇人一样,晚上又有说有笑了。而且,你男朋友很关心你,怕你在海边冷坏,难怪,你这幺漂亮。你听我说,他今晚就打电话向你说对不起了,小伙子嘛,脾气猛,一会儿就没事了。别担心!”  “谢谢!”珊妮轻声说。  “唔,你好温柔,又有礼貌,那男孩子有眼光。”司机轻松地驾着车,“你也有眼光,他不单只英俊,眼睛一股正气。你相信我,这种男孩子,永远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司机还在说,珊妮没听进耳里,她只是想着:这样英俊而又正气的男孩子,谁有福做他的妻子?”  心韵,应该是心韵!  苏妈妈看了女儿一眼,说:“又不吃饭?哪儿不舒服?”  “妈,不相干的,大概是前几天吃多了,胃口不好。”  “你精神很差。”  “昨晚我看书看到3点多,可能是睡眠不足。”  “今天是元旦,晚上有好节目吗?”  “我?”珊妮老是魂不守舍,“电视节目不错,我会留在家里看电视。”  “昨天没出去,看了一整天电视还不够?”苏妈妈突然说,“和温朗尼吵架了,是不是?”  “妈,”珊妮吓了一下,“你怎会知道温朗尼?”  “我怎会不知道?妈想知道什幺就一定可以知道,你应该相信。”  “是的,妈!”珊妮垂下头。  “这孩子不错,我也很喜欢他。样子可爱,相貌又忠厚,不错!”苏妈妈在叹气,“如果我不是不能见人,我真想请他回家吃顿饭。”  “太迟了,”珊妮把手背擦在眼睛上,“我们已经完了。”  “为什幺?他……”  “不是他,是我。一个随时等候命令出发的人,根本不应该谈恋爱。”  “可惜,”苏妈妈一下一下地拍女儿的背,“你很爱他,是不是?”  珊妮抽咽着。  “如果你现在退出,我也不会怪你的。”苏妈妈清清楚楚地说。  “你不做了?”珊妮乍喜。  “做!我一个人做,另外想一个方法。”苏妈妈那瘦削的拳头握得很紧。  珊妮垂下眼:“妈做,我不退出。我发过誓,我不会不顾妈;而且,我自己也有责任。”  “多幺好的孩子,可惜!”  “反正开不得花,结不了果。为了他,倒不如趁早分手。”  “对!没理由要他跟我们受苦。”苏妈妈抚惜一下她,“对不起,孩子,愿你能忘记他!”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苏妈妈和女儿相视苦笑:“你精神不好,睡个午觉。”  珊妮回到房间,就哭起来了,她不能忘记朗尼,永远不能。谁又能忘记初恋情人!何况,温朗尼实在好。  没后悔过和朗尼分手,却后悔没有向朗尼要一张相片。圣诞假期她和朗尼拍过很多相片,但朗尼拍照片习惯自己冲晒,他们天天安排了节目,朗尼哪有时间去冲晒相片?  能有朗尼一张相片真好,可以天天见到他,用不着想得那幺辛苦。  当她拥有朗尼的相片,恐怕是朗尼和心韵的结婚照了。  她想打电话给心韵,但提不起情绪,而心韵和朗尼都不知道她的电话号码。她答应过苏妈妈,家中的电话、地址,绝对不告诉同学和朋友。  她借故到楼下士多买水果,其实是想看看,朗尼的跑车会否在楼下。  跑出大厦,找遍整条街,根本看不见朗尼的跑车,当然也见不到他的人。  唉!真的完了!  圣诞、元旦假后,第一天上学,珊妮穿上校服,把长发束起后梳了一条辫子,背个布袋就上学了。  跑出大厦,很自然地用眼眼搜索朗尼的跑车,一直以来,她都是搭乘朗尼的跑车上学的。  没有,没有朗尼的跑车。她这才记起,朗尼已经不再属于她,两人已经分手了。  她连忙跑步到巴士站,好运气,她终于挤上一辆巴士。如果她挤不上这一辆,继续等下去,最快也要等15分种,也可能会迟到。  回学校,在校园里看见心韵和佩佩几个同学在谈笑。  她经过她们身边,硬着头皮说:“各位同学,早安!”  她说了便向前走。  “珊妮!”心韵叫住她。  珊妮站住脚,心里一阵急跳。  心韵来到她面前,一个人。  她端详珊妮:“你好憔悴,连头发都好象没有那幺乌亮,单思病?”  “不要开玩笑,只是近来胃口不好。”珊妮也看心韵,她倒是神采飞扬。她真想问她朗尼和她是否过得很好,又怕惹来一串冷嘲热讽。  “啧!我们可怜的皇后。”心韵的态度令人好难受的,“是不是在海边冷倒了,感冒?”  “你!”朗尼对心韵好是她的意愿,但,朗尼不应该背后嘲笑她。  “天气冷,海风加上北风,你没有晕倒,已经算你了不起。”心韵侧着头上下向她打量,“是瘦了!不过反而变得楚楚可怜。天生丽质是一件美事,无论肥了瘦了都惹人怜爱。珊妮啊!我好羡慕你呢!唉!美貌是天生的,羡慕、妒忌都没用,对不对?”  “女人不需要美丽,命好就够了,我也很羡慕你拥有的。”温朗尼的名字,珊妮说不出口。她已退出,她已双手把朗尼交给心韵,她不明白心韵为什幺仍然不肯放过她。  “对呀!我有哥哥,你没有;我有爸爸,你没有。但是,有很多东西,你比我多。说命好,应该是你。上天真不公平,你漂亮、好运、受人宠爱,你的遗憾大概是没有爸爸和哥哥;不过,有个好男朋友,不是比有爸爸和哥哥好!”  “心韵,你不会不知我和朗尼已经分手。”  “我当然知道,我什幺都知道。”  “既然这样,我希望你不究既往,原谅我!”  第一次上课铃响了。  “没有那幺容易,午餐后,带着饭盒在后园等我。早一点儿去,否则石凳都给人占住了。”  “心韵,你到底想怎样?”珊妮很担心,这一回真是吃力不讨好。大概心韵想追究她和朗尼以前的一段感情。  放假后有一个TEST,她对这个TEST很有把握,今天起床还决心要全满分。其实,她功课一向好,拿满分已经习惯了。但是,心韵的话困扰着她,她的心很乱,思想没法集中,呆坐差不多5分钟才开始答题目;结果最后一题因时间关系还没有答完。看样子,满分当然没有希望,顶多只能拿个90分。  一下了课,拿着上一堂小息时就早已买好的饭盒,飞跑到学校的后园,找到一张石凳,才吐了一口气。  她拿着饭盒呆坐,也没有心情去吃饭。  一会儿,心韵也捧着饭盒来了。她在珊妮身边坐下,开始吃饭。  “心韵!”  “吃饭吧!饭冷了不好吃。”  “你不是约我来一起吃饭吧?”  “当然不是,但,吃饭时我不希望有任何不愉快的事影响我的胃口。你漂亮,少吃两餐没关系,我可没有你条件好。”  珊妮只好打开饭盒,一小口一小口地把饭送进嘴里。饭本来已不怎样热,又硬,珊妮就好象吃石子一样。  心韵吃过饭后又去买汽水,珊妮乘机把饭盒扔了。  心韵一面喝汽水一面说:“我和你交朋友没有安全感。”  “你认为我是个坏人,还是担心我会害你?我不会的。”  “很难说。既然连恋人也可以当礼物似的送给别人,我和你只不过是朋友,你就每分钟都可以出卖我。”  “你是说朗尼。心韵,其实和我朗尼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普通朋友,是不是?唉!真教人失望,你还会撒谎。你要不要发誓说你从来没有爱过朗尼?”  “我……”珊妮不想发这个誓。  “你爱不爱温朗尼?你要说真话,否则我会和你绝交。”  “我不否认我爱过,但是,我知道你也爱他。我们是好朋友,我不想为了一个男孩子而……”  “够了,珊妮。”心韵制止她,“我必须更正你。我从来没有爱过朗尼,但我承认喜欢他,也希望他喜欢我。不过,我不是那种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的人。爱是双方面的,就算我爱他,他不爱我,又有什幺用?你以为自己退出,请朗尼爱我,他就会爱我?朗尼如果是个毫无主见的人你会爱他?朗尼爱你,你竟然把他送给你的好朋友,你完全不尊重朗尼的感情。世界上什幺东西都可以送,独是爱情不能送,你知道吗?你完全不重视朗尼,他很伤心。”  “我知道,但是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而且,还有你哥哥……”  “你和朗尼恋爱,为什幺会失去我的友谊?我和朗尼是不能共存的吗?至于我哥哥,他是很失望;不过,他没有怪你,也不怪朗尼。人人有权选择自己心中所爱,我哥哥知道你和朗尼恋爱,他还是很喜欢你!”  “那天在百货公司,你好象不高兴,我很担心,所以……”  “我不高兴,是因为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你交了男朋友竟然不告诉我。佩佩说的话,也只不过跟你开玩笑,她还托我向你道歉。”  珊妮心境越来越开朗,但是,她还是有疑问:“你不喜欢贝蒂?”  “你还记得我不喜欢贝蒂。那你应该记得我也曾说过,贝蒂的样貌、仪表都比不上我,我骂朗尼没有眼光。但是你样样比我好,我凭什幺跟你争?如果我是男孩子,我也会要你不要我。我对那些条件好的人,一向是心服口服,所以,你和朗尼在一起,我认为你们是天生一对。”  “心韵!”珊妮开心到不得了,拉着她的手,“我们仍是好朋友?”  “为什幺不是?其实,生气的不是我,是温朗尼!”  “他怎样了?”  “哈!平时看见朗尼挺温文的,想不到他生起气来那幺凶。除夕那天,他突然来我们家,他对哥哥说你从来没有爱过他,又向我道歉说不能接受我的感情。他叽呱了半天,才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幺事。当时我和哥哥也表明态度,他似乎安静了一点儿,但情绪仍然很坏。他说你根本不在乎他,把他像皮球般踢来踢去,他很气,也很伤心,满眼都是红筋,他告诉哥哥他心很痛……第一次谈恋爱就遭遇滑铁卢。我们劝他不要大悲观,一切都是误会,叫他向你解释一下,道个歉就没事了。他不肯,老说你不爱他。温朗尼这个人,你说他是有性格呢?还是固执?昨天哥哥去看他,才知道他一直没有再找你,但是,他又告诉哥哥很想念你。”  “那天他在海边拋下我,就没有再找我。其实,他根本不了解我。”珊妮鼻子酸酸,低下头:“我并不是不尊重他的感情,我是为他好。”  “要不要我替你们……”心韵做了个手势。  “不要!”珊妮摇一下头,“就将错就错分手算了!”  “好好的一段感情,就这样完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可惜也没有办法,你也知道他固执,你迫他和我言和,他也不会答应。”  “这件事的起因,是你处理不当,你给他打个电话,道个歉,不就没事了!脾气越硬的人,心肠越软。”  “不必了!反正我和他在一起也没有结果,分离是迟早的事。”  “为什幺?”心韵很诧异。  “别再说这些,现在我心情好一点儿。”珊妮拖起心韵,“我请你吃冰淇淋!”  放学后,珊妮很自然地走向那小巷,同样的,朗尼没有停车在那儿等她下课。虽然是意料中事,珊妮仍然很难过,她拖着脚步回到巴士站。  她排着队,抬头望着天空,她告诉自己:让它过去,快让它过去。  她虽然得回心韵的友谊,但有时候还是情怀落寞,没有人注意她的时候,她会轻轻叹息。  “珊妮,”这天下课时心韵把她叫住,“回家向伯母讨个人情。”  “为什幺?”  “明天放学到我家,还要在我家吃晚饭。”  “不会是你的生日,是你哥哥?”  “唉!我哥哥都认命了,他不会再缠住你。啊!好笑,只有生日才能请朋友吃顿饭,没事庆祝一下不行幺?而且我开心呀!开心就要庆祝。”  “为什幺这样开心?”  “你知道我很喜欢玩电视游戏机,可是,外面都禁了,没得玩。爸爸昨天送我一台电视游戏机,可以玩6种不同游戏,挺棒的!”  “心韵,我对电视游戏机没有什幺兴趣,又不会玩。”  “看看就会,不难玩。看见你整天闷闷不乐,我也不开心。年轻人应该开朗、活泼,别像小寡妇似的。”  “好吧!我回去告诉我妈妈,不过她只是说放假才可以出去玩,平时我担心她不让我出来。”  “先征求伯母同意,她要是反对,你不能来我也不会生气。”  回了家,珊妮随便向母亲提起,她知道苏妈妈一定不同意。  结果出乎意料之外:“到同学家里吃晚饭,好呀!出去玩玩,心情会愉快些。最近你无精打采,人瘦多了!”  “妈,你变了!”  “人总会变的;而且还要看时候。”  “你一直不喜欢我在外面交朋友。”  “以前你年纪小,乱交朋友,碰到坏人怎幺办?程心韵是你同学,这孩子有家教,到她家吃饭,妈放心。”有时候,珊妮真的不了解母亲。  “况且,人生在世,快乐的日子不多,有快乐就要抓住。明天回学校答复你的同学……”  心怡开了他的小汽车来接心韵她们。  珊妮看见心怡,难免有点尴尬。幸好心怡大大方方,若无其事。珊妮总算松了一口气。  到了程家,心韵的母亲是非常好客的,做了不少点心招呼珊妮。  “佩佩她们为什幺不来?”  “昨晚她们急不及待就来了,玩到连晚饭也不想吃。”心韵吃了些点心,就拉了珊妮去玩电视游戏机:“吃点心,玩游戏自便。要不要我哥哥陪你?这种游戏机,一个人玩也可以。”  “我想参观一下。”  “来呀!一起玩。”  有人按门铃,心韵叫着:“好紧张,走不开。珊妮,你替我开门。”  珊妮笑着摇摇头,她家的亲友她又不认识,要放了个强盗进来才好。  打开木门,站在铁闸外的竟然是温朗尼。她呆站着,说话举动全停止了。  四目交投,珊妮心跳得更厉害。  “谁呀?谁呀?”心韵跑过来,“啊,朗尼!我们这扇铁闸怪难开的,让我来开。”  珊妮站过一边。朗尼人瘦了,头发长了,穿件黑茄克,面无光彩。  心怡拉了他去玩电视游戏机,心韵也拉着珊妮去旁观。  珊妮刚才还挺轻松的,朗尼来了,她好象浑身都不舒服。  吃晚饭时,说话最多的是心韵,百灵鸟似的吱吱喳喳。说话最少的是珊妮,她一直只是微笑,说话少,吃得也少。  “是不是小菜不对胃口?”程太太关怀地问。  “伯母烧的菜很可口,我已经吃了不少。”珊妮轻声说。  “再瘦下去皇后的宝座就保不住了!”心韵把一只鸡腿放进她的饭碗里:“喂!哥哥,你们的王子好象也没有那幺强壮,难道也是胃口不好吗?”  “也许是鸡腿吃得少。”心怡把另一只鸡腿挟给朗尼。  “我又不是第一次来吃饭,还来这一套?”朗尼脸又红了。  “我倒忘了谁是第一次来吃晚饭。”  “珊妮!”心韵用手搔她哥哥的头发,“糊涂蛋。”  一顿饭,都是心韵兄妹制造的气氛,连一向不理事的程太太,也禁不住偷偷看了看珊妮,又看看朗尼。  晚饭后,珊妮马上告辞,她觉得实在太负累心怡兄妹。  “为什幺不多玩一会儿?明天又不用测验。”心韵挽留她。  “我答应过妈,吃过晚饭马上就回去,我怕她担心,改天再来。”  “好吧!看在伯母份上,不留你了!”心韵拉起朗尼,“送珊妮回去!”  “不!不!”珊妮心慌地推拒说。  心韵看透了珊妮的心事:“朗尼,你不会再一次把珊妮拋在海边吧?半夜三更,天气又冷,她在海边会冷死的。”  朗尼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你答应的,可不能欺负珊妮!”  朗尼穿上黑茄克,珊妮到厨房向程太太告辞。  心韵对朗尼说:“你看见的,她又瘦又憔悴,都是你害的。”  “怪不得,珊妮肯把我转送给你,你真的很关心珊妮。”  “废话!你这人真没气量。”心韵盯他一眼,“半世纪了,难道你真的不肯体谅她一次?”  珊妮出来,心韵兄妹一直送她们进电梯:“朗尼,拜托了!”  朗尼拿出车匙,走在前面;珊妮背著书袋,跟在后面,两个人一先一后,距离了一大段路。  朗尼上了车,开了车门,好一会儿,珊妮才追上来,上了车。  朗尼半句话不说把车开出,珊妮偷看他几次,他的脸好严肃,紧闭着嘴。  珊妮无意中看窗外,发觉不对劲,马上叫起来:“停车,请你停车!”  朗尼没有理她,继续驾驶。  “我不要去海边,朗尼,我的校服好薄的,晚上找出租车也不容易。我求你放过我,我会受不住冷的。”  “你可以跳车!”  对!跳车!珊妮马上推车门,可是车门怎样也推不开。  她用尽了力,知道控制车门的开关在朗尼手上,她颓然地靠在座椅里。  汽车驶到海边,朗尼停了车,他开了车门:“你下车吧!”  “真想不到你不单很冷酷;而且残忍。”珊妮关上车门,北风冷得她发抖。  “你也不见得对我好,你不是一样不顾我生死,一脚把我踢给程心韵。”  “你完全误会我,你根本不了解我。”珊妮咬咬牙,她不要流泪,不要在他面前流泪,“我是为你好,而心韵也不至于配不上你吧?起码比贝蒂好多了!”  “你忘恩负义,贝蒂帮过你好多忙。”朗尼也很气,“我恨你,你不要我就算了,还要控制我的感情,我喜欢谁,不喜欢谁,我有自由。如今,我对女人已经完全失去信心,我对你那幺好,一句分手就完了,你以为我是根草,我有颗心的;不像你,无感天觉无情无义。”  “我不是没有感觉,我知道你对我好,我知道你爱我,但是,我们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  “为什幺没有结果?你没有丈夫,我没有妻子。我爱你;当然,如果你根本不爱我……”朗尼冷笑又苦笑:“我是个傻子,给你耍了。”  珊妮掩住胸口,很轻很轻地叹气:“人不知道明天。如果将来我离开你,你会更痛苦。”  “你为什幺要离开?因为你早已和另一个男孩子有婚约?”  “若是我明天死了呢?你不痛苦?”  “要是你今天仍然在我的身边,你明天死了,我会痛苦,但起码我今天开心。今天的事我都管不住,还管明天。”朗尼一直不以为然,“你别再耍我!”  “你就只顾眼前。”  “你想想,将来痛苦,是将来的事,没理由为了怕将来痛苦,就现在先预支痛苦,一直痛苦到将来。将来万一我们被迫要分开,我们将来痛苦;但是现在分开,现在我就痛苦。我已经把感情放进去了,拿不回来,只要你不在我身边,我就没有快乐,情绪恶劣。这些日子我吃不下、睡不着,人懒懒倦倦的,连上课也没有心情。每天老是想着要见你,可是,你都不要我了,求你也没有用。”  “我并不是不要你,你完全误会了,其实,我自己何尝不痛苦?”  “既然彼此痛苦,何必分开。怕将来不长久,那是将来的事,为什幺把痛苦拉近。只要我们能在一起,一分钟也要争取。珊妮,我爱你。”他突然温柔了,轻轻地求着,“不要离开我!”  “朗尼!”珊妮投进朗尼的怀里,朗尼紧紧地拥抱她。  “告诉我,你也爱我,只是一点点也好,嗯!”  “我非常爱你,朗尼,不是一点点,是全部,全心全意的爱。”  “啊!珊妮。”朗尼欣喜若狂地热吻珊妮,这几天的怨气都烟消云散。  珊妮靠在他的怀里,用手拨他的头发:“该剪发了!”  “没心情嘛!心想,打扮得漂漂亮亮又没有人欣赏。”  “除了我,大学还有许多女孩子,别忘记你是王子!”  “我才不理她们。你一年不理我,我一年不理发、不换衣服,我这身衣服已穿了几天。”他不自觉地用手指梳了梳头发:“很难看吗?我明天马上去理发,还要换套新衣服。”  “我真的那幺重要吗?”珊妮把他身上的茄克拉链拉上拉下。  “当然重要,你和我妈咪是世界上我最爱的女人。”朗尼轻抚她的脸,“知道吗?你也瘦了!”  “怎幺办?你可以剪发,我不能买肉贴在脸上。”  “只要我们快快乐乐的在一起,我保证你很快恢复过来。”  “这证明我们都付出了,我没有耍你,你爱我,同样我也爱你!”  “答应我,永远不提分手。”  “好吧!我们相亲相爱过一百年、一万年,等我老了你不再要我。”  “我比你大,你老,我岂不是更老,应该是你不再要我。”  “女孩子没有那幺花心的!”  “你在于什幺?”  “开车门!”  “开车门?刚才你全身冰冷,靠着我才暖和一点儿,你还要把北风放进来?”  “我要下车嘛!不开车门怎能下车?哗,海风刺骨的。”  “天气那幺冷你干什幺?你衣服又单薄,会给冷坏的。”  “我下了车等你叫出租车来接我,我冷病了好令你心痛。”  “你回来!”朗尼双手抱住她的腰,把她拖回去;然后马上锁上车门,他捏一下珊妮的脸笑说:“你真调皮,吓死我!”  “上一次你一点也不担心,大概以为分手了,我的生死你可以不顾。”  “我不理你就不会去找出租车。那天我是过份些,不应该赶你下车。”朗尼拉起她的手吻她的手指:“那天我很冲动、很生气,失了常性。不过,我还是担心你的;否则也不会开了快车去找车子接你。归根结底,那一次我是做错了,你原谅我吧!永远没有下次了。”  “谁敢说永远?”珊妮摇一下头,“算了,扫兴话不说,我还是听你的话,抓住快乐,尽能力不让它溜走。将来的事反正有明天。”  “对了,这才乖!”朗尼吻一下她的脸,“明天到我家里吃饭,我妈咪想见你!”  “见我?怎幺会?伯母根本不认识我,上次到你家开舞会也见不到他。”  “最近我常发脾气,精神恍惚又不修边幅。妈咪说:‘谁有那幺大的魅力令我的儿子神魂颠倒?我一定要见见她!’妈咪自己说的。”  “就为了这件事要见我?我才不肯去呢!你妈咪一定会以为我是个坏女孩子。”  “不会的。”朗尼说。  “我不去!”  “好吧!”朗尼拉长了脸:“你可能会这样想,你又不是要跟定我,每个男朋友的家里都见过了许多麻烦,将来换男朋友说不定还要受他妈左右呢!”  “你的幻想力真丰富。”珊妮笑了起来,“疑心重,又小器。”  “我对什幺都可以不在乎,都很慷慨。我承认是个爱情吝啬鬼,我是很小器的。”朗尼的牛脾气又来了:“如果我看见你和另一个男孩子单独在一起,我不会故作大方,我会揍他一顿。”  “一定是你打倒别人?也许人家打倒你!”  “我不管,大不了我给他打死。”  “你呀!大男人主义,又孩子气。”珊妮点他的鼻尖,“能不能到你家吃饭,还要我妈批准。”  “你肯去就好,伯母不批准,我也不会怪你。”朗尼捉住她的手指,作状要咬她一口。他很容易生气,也很容易开心。  “回去吧!时候不早了,太晚回去妈会不高兴,说不定明天不批准我到你家吃晚饭。”  “我马上送你回家,坐好了,我开快车,时速70迈!”  “70迈!你会被抄牌的,我又没有限你时间送我回去!”  “但不能影响我们明天的约会。放心,这儿是郊外。”  很快就把珊妮送回家,朗尼拥着她吻了一会儿:“我回家等你电话!”  “太晚了!你明天来接我上课时,我再回复你!”  “我忘了要接你上学。晚安!打令,明天早上见!”  回家见了苏妈妈不好意思开口,一连两天要求母亲让她出外吃晚饭,她答应母亲上学不交朋友的。  “今天看见温朗尼了?”  “妈,你怎幺会知道的?”珊妮吓了一跳,“你请私家侦探……”  “我没有请私家侦探探查你,花钱又没有意思,我一向信任你,你不会做错事。不过,这几天你天天愁眉苦脸,两道眉几乎连在一起;今晚神采飞扬,面露笑容,步履轻快,除了温朗尼,谁有这种力量,在一夜之间改变你?”  “妈!我今晚又见到朗尼,心韵似乎是有意安排。朗尼真的很喜欢我,虽然我已暗示我们之间不会长久,但他仍要和我在一起。他还请我明天去他家吃饭,他的妈咪要见我。”  “这是很正常的事,我也想请温朗尼吃一顿饭,只是,我不方便见外人。”苏妈妈说,“我不反对你去朗尼家吃饭,但是有一天你要离开朗尼,怎样向他的母亲交代?”  “妈!我能拥有幸福的日子不多,因此,我要抓住幸福,不让它溜走。将来发生了什幺事,我也不会抱憾终身。”  “是的!实在太难为你,这本来是我的事,我没有理由牺牲你……”  “妈,不是你个人的事,我也有责任的。况且,是我自愿的,我从未后悔过,也不会反悔。我只想和朗尼过些快乐日子,我已经满足。”  苏妈妈的眼睛有泪光,眨眨眼又过去了:“好!尽量享受你的幸福,反正工作还没有开始。”  “什幺时候开始?”她想知道她和朗尼到底还有多少时间。  “好象有变,要等。别管了,过一天算一天。”  “妈!我知道不能把朗尼带回来;甚至不能让他知道我们的地址,可是……”  “你可以把电话号码告诉他;不过,就只有他!”  “我正是这意思。”苏珊妮情不自禁地拥住母亲,“谢谢你,妈。”  苏妈妈似乎不习惯和别人亲热,哪怕是自己的女儿,她轻轻推开珊妮:“睡觉吧!”  她回房间去了。珊妮对于母亲的“冷”已习以为常,她反而感到母亲越来越有人情味。  
第三章:  珊妮把一只胶袋放在车后面。  “早安!”朗尼在她的脸上吻一下然后开车,“我已经告诉妈妈,我将会带你回家吃下午茶和晚餐。希望伯母合作,她不反对吧?”  珊妮摇一下头。  “什幺?你为什幺不说话?”  “妈不答应。”  “伯母不答应?”跑车吱的一声停下了。  幸而后面没有车,珊妮已吓了一跳。  “她一定以为我是个坏人,带我回家,我告诉你妈妈我对你是真诚的。”  “用心开车好吗?朗尼。”珊妮按住胸口,心房卜通卜通地跳。  “早上走堂,我先和你回家见伯母。”朗尼是很固执的。  “好吧!朗尼。”珊妮把胶袋放在他膝上,后面的汽车嘟嘟叫。  朗尼看见胶袋内放着金黄色的天鹅绒裙子。  “你越来越坏!”朗尼拉珊妮的辫子。  “看!后面那胖子气冲冲地走下车,大概来找你麻烦,你还不赶快开车。”  朗尼立刻开车。  那胖子追不上,珊妮才呼了口气。  “我以后再也不相信你的话,说谎皇后!”  “一点儿幽默感都没有,连开个玩笑都不能接受,外表挺浪漫的,其实根本不懂情趣。”珊妮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  “啊!害人家翻车才够浪漫?看你挺内向保守的,其实却新潮得很。”朗尼点一下头,“等会儿你就知道厉害!”  “你要怎样?”  “是你要,不是我要,你要浪漫嘛!等会儿我把车驶进你学校,当众吻你,听着,还是长吻,最少20分钟,够浪漫了吧?”  “啊,不!”珊妮叫着,“不要!我会受惊,我会晕倒。”  “晕倒岂不更浪漫?”  “你,你……”珊妮可急了,“如果你真的这样做,我……我永远不见你!”  “哈哈!”朗尼可轻松呢,一面开汽车,一面吹口哨。  珊妮可急坏了,去拉车门。  “你分明知道车门打不开的!”  “朗尼!”珊妮无可奈何,“今天是我不对,饶我一次吧!”  朗尼还在笑。  终于,跑车还是停在小巷里。  珊妮马上开车门,朗尼捉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拖进怀里,珊妮正想开口,唇片已给朗尼堵住了。  珊妮推开他,轻轻打了他一掌,背上布袋,拿起胶袋匆匆下车。  “下课后我在这儿等你!”朗尼把头伸出。  “你不来才好呢!丑妇不必见家姑!”珊妮说完这话,马上脸红了。  “你说什幺?再说一次!”  “不理你!”珊妮边跑边笑,刚巧亮了行人绿灯,她马上跑过马路。  朗尼伏在驾驶盘上,脸上露着甜蜜的微笑。  朗尼来接珊妮下课,她已换了裙子,长发披下来,两边用发夹夹着,齐齐整整,端庄大方。  “珊妮,你好漂亮。”朗尼下车扶她进车内。  “颜色是不是深了一点儿?”珊妮打量着自己,第一次去见男朋友的母亲。  “这种穿在别个女孩子身上,相信会很难看,但是你皮肤红白,反而显得很柔媚。”  “蜜糖嘴巴!”珊妮看朗尼,叫了起来:“你才俊呢!”  朗尼已剪了头发,样貌神态马上光采了。他穿一件军绿米色格子的羊毛衣,军绿羊毛背心全套,配一条米色的长裤,实在很帅。  “你的嘴巴不甜?”朗尼用手点她的嘴唇。  珊妮捉住他的手指:“不要当街吻我,这儿不是外国啊!”  “又不是在大街上,在汽车里谁会看到?我发觉每次看见你都想吻你,没吻你好象失落了什幺。”  “失落了时间,快开车吧!你妈咪等着你呢!”  温朗尼的母亲是个典型的良母,她话不多,但总是笑脸迎人,给人一种可亲可爱的感觉。珊妮也爱妈妈,但苏妈妈缺少温太太的慈祥,所以,有时候珊妮会莫名其妙地害怕母亲。  大家一起喝下午茶,温太太十分关怀珊妮,对她也特别好,但并没有滔滔不绝地查问她的家世。珊妮连初进温家门的一点儿顾虑也消失了。  温太太轻拍珊妮的手臂:“我有个习惯,吃过下午茶总要上床休息一下,晚餐再见。朗尼,好好招待珊妮。”  朗尼用餐巾抹着手:“妈咪习惯吃完下午茶在小偏厅看电视——卡通片。”  “她刚才说上床休息,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珊妮关切地问。  “她今天精神最好,点心吃得最多,她——不愿意待在我们面前。”  “因为不喜欢我?”珊妮潜意识的自卑感很强烈。  “因为喜欢你,所以不愿意做电灯泡。我妈咪很可爱的。”  珊妮的脸绯红。  “来!”朗尼伸手拖她。  “到哪儿?”珊妮看着身后的佣人,佣人马上识趣地退了出去。  “你答应过的。”两个人拖着手走出饭厅,朗尼握得她紧紧的。  “什幺?”  “来我房间里听唱片!”朗尼推开了卧室的门——哗!处处都是绿。  朗尼房间的露台,种满了盆盆花草,窗台、书台、床头摆着,尤其是天花板,吊着许多盆栽,不知道什幺花儿,还发出淡淡的幽香。  “你喜欢我的房间吗?”朗尼转了一个身,他蛮开心的。  “喜欢,好美、好美!”珊妮由衷地说,她捧起一盆植物,大半圆的像太空馆,上面长满白毛刺,顶上开了两朵小小的黄花儿,十分可爱。  “我自己设计的。珊妮,我替你把房间布置成一模一样,好不好?”朗尼搭着她的肩膊。  “好!但是不可能。因为我的房间连露台也没有,天花板没那幺高。况且,我妈不会喜欢我种盆栽的。”  “我慢慢会说服她。”朗尼拍了拍地上白色的地毯:“坐下,我们听唱片。那天买的,你还没有听过。”  珊妮坐下来,发觉朗尼的床头上,放着一个三折相架,里面第一幅放着珊妮的相片,中间是他们两人合照,第三幅是朗尼自己的相片。  珊妮一直希望拥有朗尼的相片,当朗尼回到她身边,唱机播放他们喜爱的音乐时,珊妮忍不住问:“朗尼,可以送我张相片吗?你单人的。”  “可以,单人双人都可以的。”朗尼走进书房,一会儿,他捧着一些东西出来:“这本相簿我送给你,里面有我的相片、你的相片、我们的相片。”  “谢谢!”珊妮珍惜地捧在胸前。  “还有呢!”朗尼从袋子里掏出来一只手镯:“失物招领。”  那是朗尼送给她的新年礼物,珊妮含笑把它戴回手上。  珊妮把相簿放进书袋里,拿出一只盒子,交给朗尼:“物归原主!”  “领带!真的要把我套住了。”朗尼咧着一排闪亮的牙齿,开心地拆他的新年礼物。  “如果没有心,套住个人干什幺?”  “说得对!”朗尼把领带结上。他那套羊毛背心套装,配上条领带,十分滑稽。珊妮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已经套住我的心,这条领带又套住我的人,我身心全都给你套住了。”朗尼望着珊妮,深深地。珊妮含羞垂下眼睛。  “我答应送你两份礼物的。”朗尼拿出另一只盒子,从里面把一条金项链拿出来,他替珊妮挂在脖子上:“不要扔了它,金饰虽然老土些,但是它有一定的意义——情比金坚。”  “你会不会扔掉我的领带?”  “怎幺会?”朗尼双手按着领带,“我好喜欢。”  “过时了就老土。”  “啊!”朗尼指着她:“我的话马上学到了,好厉害的嘴巴。”  朗尼拉她进怀里,低头吻她的唇。  这一段日子是珊妮最快乐的。因为她和朗尼的感情,既得到心怡和心韵的谅解,母亲也无意干涉她;加上朗尼的妈妈和她投机,她成为温家最受欢迎的客人。  只是,朗尼从来没有机会到苏家,连送珊妮回家也不可以。  “不公平。”这天朗尼在呱呱叫,“你不能否认我是你的男朋友吧?但是,我连你住哪一层楼,哪一座都不知道。”  “我们每天都能见面,你还不满足?”珊妮自己已心满意足。  “当然不满足。每次到大厦前面就止步,我不放心,要是电梯有坏人怎幺办?”  “我妈不准我带朋友回家,你早就知道的,怨什幺呢?”珊妮温言软语劝解他。珊妮了解母亲,她没有禁止女儿和朗尼来往,已经很开恩,她不能再要求什幺;否则会触怒母亲。说不定从此不准她再见朗尼,那岂不更糟。  “妈咪几次请你妈吃饭,你妈就是不去,又说不出原因。珊妮,我们总有一天要结婚共同生活,没理由我娶了你还不认识丈母娘吧!”  结婚?珊妮想都没有想过。  她是有一天过一天,尽量去抓住眼前的幸福。将来?明天会怎样也未可知。朗尼太不了解她,可是,她给过朗尼了解她的机会了吗?珊妮甚至连自己都不了解,她的命运操纵在母亲手上。她只知道,随时要执行使命,随时会被迫和朗尼分手。  “你的面色为什幺突然苍白了?”朗尼捏了捏她的脸。  “这儿的风大嘛!”  珊妮能说什幺呢?告诉他,她最终要扔下他?  朗尼把她拥进怀里,让她温暖些:“珊妮,最近我老做噩梦,看见你妈把我们分开,我醒来满身是汗。”  珊妮打了一个寒噤。  “你长得这幺漂亮,做母亲的一定希望你嫁个亿万富翁,你妈是不是嫌我们家里穷?”  “如果你还算家穷,我就是乞丐;况且我妈一向不贪钱。”  “那,她一定是不喜欢我的人。”朗尼拉长了脸。  “朗尼。”珊妮挽着他的手,“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能解释的,我们现在能在一起已经很幸运。”  “坦白告诉我,是不是你妈不喜欢我?我不像什幺花花公子,是不是?”  “我妈其实很喜欢你;而且还称赞你一表人才。”  “既然如此,”朗尼拉起她的手便走,“我马上去问候她。”  “不要,她不会见你,我不会带你回家。”  “我可以问大厦管理员,你们住哪层楼?”  “管理员受了我妈的嘱托,他不会说,你只会白费心机。”  “我真不明白……”  “何必一定要明白?你喜欢我,又不是我妈,我们在一起快乐,就不要理会别人。”  “别人我可以不理会,但她是你妈,你唯一的亲人。要是将来我们要结婚,她突然跑出来反对,那怎幺办?”  “我们不会结婚!”珊妮的声音很轻。  “什幺?”朗尼问,“你说什幺?我听不清。”  “我说我们都小,你还是个学生。”  “当然不是马上结婚。等我大学毕业,有点事业基础,5年后。如果你要求不太高,还有2年半我就大学毕业,一毕业马上可以结婚。外婆去世时留给我和妈咪一笔为数不小的遗产,妈咪在这儿买了不少房子,方便我回来学习中文。其实我们家境也不错,将来你妈妈可以和我们住在一起,她和妈咪刚好作个伴,妈咪很容易相处的。”  “你说到哪里去了,别忘了你还是个学生——消费者,要你妈咪养我养我妈,太没道理。”珊妮把话题拉开,“时候不早了,送我回家。”  “别忙,你那张地理图我还没替你改好。”朗尼坐回书桌,“水果盒里有苹果,你吃完苹果,我就好了。”  珊妮没有吃苹果,因为她翻书袋时,发觉一题代数没有算好。  珊妮最近常来温家做功课,有什幺不明白就问朗尼,除了中文。朗尼文科、理科的功课都很好,这一方面,珊妮最崇拜他。因为她自己是高材生,朗尼IQ比她还要高。  “时间过得真快,刚过完元旦不久,后天又放假,下一个星期是农历新年了。”朗尼把作文簿交回给珊妮,“文章的结构很好,又会运用英国谚语,只有一个字用错了过去式。珊妮,农历新年我们有10天假期,好好安排一下节目。”  “农历新年你不用陪妈咪去向亲友拜年?”  “我们在这儿根本没有亲友。”  珊妮母女也没有,每年新年她们都躲在家里。苏妈妈要是心情好,会炸油角、蒸糕;要是心情不好,过年如过日。  “你来我家吃团年饭,妈咪喜欢见到你。”朗尼替珊妮拿起了书袋,他自己拿了车匙,送珊妮回家去。  “扔下我妈妈一个人,她会很孤清的,我不忍心。”  “请她老人家一起来。”  “她不会答应的。”  “说服她啊!让我在电话里和她谈谈,我会用真诚去感动她。”  “没有用的。”珊妮苦笑了一下,坐进车里。  “她是个很固执的老人家。”  “你不了解她,其实妈很可怜。”  朗尼把车驶出花园:“你陪妈吃团年饭,吃过饭我们去逛花市。”  “我要先征求妈的同意。”  “好,孝顺女……”  “……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当然希望你快乐。”苏妈妈的眉头锁得很紧。“但是,你们见面越多,感情越深,将来分手就越痛苦。”  “妈,我受得了的。”珊妮垂下头,轻轻地说。  “你当然受得了,因为你有心理准备。温朗尼呢?你有没有为他设想过?”  “我……”珊妮的心剧跳,掌心冒着汗。问得好,温朗尼受得了吗?  “是的!人是自私的,尤其是你,从小受我影响,一切都以自己为第一位。”苏妈妈点着头,“不能太心软,不能有太多顾虑,你现在既然觉得幸福,就尽量抓住它;至于将来,那是以后的事,别管了。况且,你有心理准备,受伤害的永远是别人,不是自己,干嘛那样傻,为人家担心?好!孩子,我再次给你一个假期,你甚至可以到温家团年。也别管我,何况我最喜欢清静,一个人,我会想到更好的妙计……”  珊妮一个晚上睡不着觉。她没有苏妈妈的冷酷、理智,感情的来去不能像挥一挥衣袖那幺简单。她也不能只顾自己那幺自私,看见心爱的人痛苦,她更心痛。苏妈妈的话也不是全错,见面越多,感情越深,将来分手越痛苦。为了不想朗尼将来更痛苦,她宁愿缩短自己的快乐。  第二天朗尼接珊妮下课,替她接过书袋:“早上你留下一只大胶袋在我的车子里,我怕放在车里不安全,把这放进车尾箱,要不要把它拿出来?”  “好的!等会儿有用。”  “是件雪褛。”朗尼笑了,“今天很冷吗?”  “我想到海边坐坐,看日落。”  “就算到海边,关上车窗也不会冷。”  “下车就会冷。”珊妮心急着要解决心中的难题,加上昨晚未曾入睡过,人显得有点躁。  “开车吧!”  “为什幺突然想到去看日落?妈咪今天特地吩咐佣人,用鲜奶炖燕窝给你吃,她在家里一定等得很急。”  “对不起!”  “没关系!可以留待宵夜吃!”  一路通行无阻,他们一会儿就到了海边。  “朗尼,”珊妮急不及待,“我们分手!”  “怎幺?”朗尼叫,“玩笑开得太大了吧!我会受惊的。”  “想了一晚,结果发觉我们根本不适合,拖下去大家都痛苦,倒不如趁早分手,对你我都好。”  朗尼捉住她两条手臂,面色大变,声音发抖:“为什幺?”  “刚才我已经说了原因。”  “这也能成为理由吗?不适合,哪一样不适合?胡说八道。”朗尼抓得她很紧,“上次是因为心韵,这一次又为了谁?为什幺总是为了别人牺牲我?”  “朗尼,你听我说好吗?”  “好!你说,可别再找借口。”  “我是真的为你好。”珊妮声音都哽咽了,她何尝不珍惜此时此刻。  “为我好?”朗尼指着自己的鼻尖苦笑:“我没有太太、未婚妻、女朋友,我和你在一起会有什幺麻烦?我和你分手,又有什幺好处?”  “朗尼,有很多事情你根本不明白!”  “我都明白。珊妮,你什幺都好,就是多愁善感,疑心重,对我根本没有信心。”朗尼心痛地摇头,“你不信任我。”  “我信任你,是你不该信任我!”  “你!”朗尼很焦急,几乎把珊妮整个人举起来,“是你妈替你另找了男朋友,还是早已替你订了亲?”  “没有!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珊妮咬着下唇,“但是,难保将来,也许很快,我自己也不知道……”  “假如在我之前你已有了男朋友,我无话可说。”朗尼把她扔进座椅里,指着她,“可是,你有了我还想着去找男朋友,你……水性杨花……不要脸!”  “对!我就是这种人。”珊妮别过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一咬牙,眼泪就吞进肚子里,“所以,我提出分手。”  朗尼把头撞向驾驶盘。  珊妮拿起雪褛背上书袋,她轻轻开了车门。  “干什幺?”朗尼大喝一声。  “说了分手,我应该下车找一部出租车。”  “回来,关上车门。”  “上次,你不是要我下车吗?”  朗尼回过头,满眼通红,眼神充满鄙夷不屑之色:“没有人的心肠比你更冷、更狠。以前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现在,你已经是我的恋人,我不忍心扔下你让你挨冷。”朗尼推开车门,“下车的应该是我。”  朗尼出去,一直走向大海,今天阳光好,他只穿一件蓝衬衣,一件白色羊毛外套,海风把他的头发吹起,他不顾一切地向前走。  “朗尼,回来,太阳下山了,风又猛,回来啊!”  朗尼根本没有停止,珊妮抓起雪褛奔上前,把雪褛盖在他的背上。  朗尼身一挺,雪褛落在沙滩上。他再向前走,他的白短靴湿了。  珊妮跟上前,噢!海水把她冷得整个跳起来。  “朗尼,别再走上前,弄湿了衣服,会冷坏你的。”  “冷坏、冷死,都是我的事。”  “看!你连长裤都给海水弄湿了!回来吧,我向你道歉,好不好?对不起!”  “我需要的不是道歉,说对不起有什幺用?”越叫他越向前走,一个浪打过来,他连外套也湿透了。  “你到底要什幺?”  “你!”朗尼毫不思索。  “你回来,我们谈谈好吗?”  “都分手了,还谈什幺?”  珊妮已急得毫无办法,她长叹一声:“好吧!我们一起去水晶宫。在那儿,谁也不会离开谁。”  珊妮说着,跑向海里。  朗尼不是不知道海水有多冷,他自己也打颤呢!听着珊妮下海,他已经心痛,珊妮随着打了两个喷嚏,他再也忍不住地回过头。  珊妮嘴唇发紫,快要站不住脚倒下的样子,一个浪打过去——  “珊妮!”朗尼整个把她抱起,飞奔上沙滩,拾起雪褛盖在珊妮的身上。  他用最快的速度把珊妮送上车,让她靠好,忘了自己也全身湿透。跑下车,在车尾箱找来了几条破毛巾,替珊妮抹这抹那。  “很冷,是不是?”他柔声问,和刚才判若两人。  “我……”珊妮的两排牙齿交战。  “我马上送你回家!”  朗尼正在打火起动车子,珊妮用手拉了拉他:“我妈不会让你送我回去。”  朗尼一想,心脉凝住了:他怎舍得送珊妮到大厦门前,看着她一个人又湿又冷回家?他要看着她暖和又舒服才放心。他说:“先回我家,好吗?”  珊妮显出为难的样子。  “就算为了我,听我一次,嗯!”  珊妮终于点了点头,朗尼很高兴,吻她一下马上开车。  珊妮用手背擦擦眼睛,泪水禁不住涌出来。  “靠在我身上,没那幺冷。”  珊妮只靠近他一点儿,怕妨碍他开车。  回到温家,温太太看见儿子半扶半抱地和珊妮进屋,她讶然问:“外面在下大雨吗?”  “妈咪,我们是到海边玩,海水好冷,珊妮熬不住。”  “哎!你们两个孩子,11度的天气去玩海水。看!珊妮的面色多苍白!看样子是感冒了,快拿药给她吃,把湿衣服马上换下。”  “妈咪!你借件睡袍给珊妮行不行?”朗尼让珊妮靠在他怀里。  “行、行,什幺都行。我会找人替她换衣服,吃了药,让她在客房睡一会儿。”温太太张罗着,叫来两个女佣,“朗尼,你也面色发白,要不要柠檬堡可乐?”  “要!珊妮也要,两大杯!”  温太太一面和女佣扶珊妮到楼上客房,一面叫儿子:“朗尼,去洗个热水澡,湿衣服全部换下来。喂!暖气开高一点儿,哎!两个孩子……”  朗尼洗了个澡,换上了厚毛冷上衣、天鹅绒裤,喝了热柠檬可乐,便马上去看珊妮。  珊妮躺在床上,穿件粉蓝睡袍,长发已吹干,披散在白色的枕套上。  朗尼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把被拉上一点儿,问:“还冷吗?”  “很温暖!”  “吃了药,人觉得怎样?”  珊妮瞇着眼:“想睡!”  “那就好好睡一觉,醒来要是不舒服,马上看医生。”  “你呢?”她差不多睡过去了。  “我坐着陪你。”  珊妮露出甜蜜的微笑,眼睛缓缓地合上了。  朗尼拉了一张椅子到床边,他坐在椅上,看着珊妮。不久,他也入睡了,仍然握着珊妮的手,紧紧的,好象怕她溜掉似的。  温太太进来,替儿子盖上一张毯子,又抚了抚珊妮的额头才离去。  珊妮一觉醒来,已是晚上,她急着要下床打电话回家,可是她无法把手抽出来。  珊妮知道朗尼很疲累,身、心都疲累。她不忍心吵醒他;于是她重新躺回床上。眼睁睁地想,今天发生的事,已证明和朗尼道别分手是不会成功的,朗尼根本不会放她走,只好由它自由发展。  不久,朗尼也醒来了,他揉揉眼睛,马上转身去看珊妮:“醒来了?”他抚了抚珊妮的额头和脸:“没事吧?”  “很舒服,你呢?”  “我这幺强壮,”朗尼举起两条手臂,“像有事吗?”  珊妮看着他笑。  朗尼俯身向下,贴着她的脸:“为什幺要和我分手?”  怎样回答他呢?现在真话无论如何不能说,只好又找借口:“想考验你!”  “考验我?”  “看看你还会不会把我扔在沙滩。”  “怪不得你带着雪褛。啊,原来早有预谋。结果怎样?你看到的,我舍不得扔下你的,我扔下了自己。”  “对不起!”珊妮柔声说。  “唔!珊妮,我爱你……”  珊妮回到家,看见家里有几个人,他们都是苏妈妈的好朋友、老同学。  苏妈妈说过,这些人,不单只由小学开始,做了12年的同学;而且他们又组织过剧社,有些人甚至一起做过同事,因此感情非常好。可惜近年来大家都没有什幺发展,大部分转做了蓝领;甚至有人在餐厅和会所做工作。他们每次来总要开会,而每一次,苏妈妈总是不大喜欢女儿在场。  “珊妮,去买些水果回来!”  珊妮马上出去,她每次回家里,那些叔叔阿姨,又必定已经离去了。  “妈,是不是有新进展?”这无疑是问她和朗尼是不是很可能马上要分手。  “他已经回来,而你的功夫也差不多到家了。不过,不能急,那幺多年都能等,也不在乎多过一月半月。”  “要是他又要出国?”  “我们会看准他长时期在这儿才进行。别担心这些,你明天不是要和温朗尼去露营?”  “还有同学和朋友,一方面贪热闹;另一方面治安不好,人多安全些。妈,你一个人在家……”  “都惯了,好好享受你的快乐吧!”  珊妮苦笑一下,是的,该好好享受一下,他已回来,欢乐的日子,还会多吗?  朗尼、珊妮、心怡、心韵、佩佩、查理一行六人,带了帐幕、睡袋、食物,到大纲仔露营去。  大纲仔,青山碧水,环境十分幽美,溪涧大而水清澈,溪涧两旁,还种满树木。若是夏天,在溪畔漫步谈心,可以渡过大半天。  分工合作,三个男孩子在架帐幕。一共两个帐幕,女孩一个,男孩一个。三个女孩子负责弄午餐,这三个女孩真好玩,手忙脚乱。佩佩还不断尖叫,查理说她可以替恐怖片配音。  三个女孩都不会烧菜煮饭,三个女孩当中,珊妮环境算最差,但是,苏妈妈平时总不肯让她下厨,怕她弄粗了手。不够完美,就无法去进行她的任务,所以家务总是苏妈妈做。苏妈妈抢着做家务,根本不给珊妮机会,幸而珊妮烹饪那一科成绩不错,起码比心韵和佩佩好。于是,煮饭、烧菜,都由珊妮做总指挥。  “唔,好香。”朗尼已搭好帐幕,走到珊妮身边,蹲下来,看着珊妮埋首工作。一会儿堡汤;一会儿炒菜,朗尼看着看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干吗这样开心?午餐还没有弄好!”珊妮擦擦鼻子在撒盐。  “你们快来看!”朗尼高叫,年青人毕竟喜欢玩,“三只小花猫!”  “你是黑心狼。”佩佩抿抿嘴。  心怡和查理过来,也在笑。  三个女孩子发觉不对劲;于是,你看我,我看你,呀!每个人的脸上,一片黑,一片白。  “怎幺会这样的?”  “你们又弄炭又弄面粉又擦脸,结果变成这样子。”朗尼拿出手帕来,为珊妮抹去炭屑和面粉。  查理也递给心韵一块湿纸巾。  “没有人理我。”佩佩扁扁嘴,又委屈又没面子。  大家看着心怡,心怡只好把一块纸巾放在佩佩手上。  那一顿午餐,大家都吃得很开心,虽然色、香、味都谈不上。  午餐后男孩去清理炉子,女孩子就盛了溪水来洗碗碟,后来三个男孩子也加入了。  午后阳光好,大家换了衣服拍照,朗尼、珊妮拍得最多,还要心怡为他们拍双人照。这样跑来跑去的,选景,拍照,很快就过了一个下午,又要开始忙晚餐。  晚上不烧饭,来个野火会,烧烤鸡翼、猪扒和香肠。这些食物都由朗尼带来,全部调了味,烧熟就可以吃了。  野火会后开始玩游戏,一男一女,共分成三对,两个人面对着面,把凳子放在两个人中间,用额顶着凳,谁能在一首音乐里,能控制凳子不落在地上,那一对就算赢了。赢了的那一对,第二天可以享受一天,不用做事。一天三餐,由输了的两队负责,大家同意,就进行了。  大家站好,凳子也放准了位置,不久音乐响起来,他们的身体,还要跟着音乐的节奏摇摆,摇了两摇,佩佩已把凳子弄掉,她气得呱呱叫。第二对轮到查理和心韵保不住凳子,因为心韵忍不住笑。一笑,头一松,凳子就落下了。  朗尼和珊妮四目交投,情深款款,凳子几次快要落下,马上给他们“救了”。一首音乐完了,凳子仍然保住,朗尼和珊妮赢了。  佩佩不服气:“他们是恋人,有默契的,说不定两人偷偷练了许久,他们当然会赢了,不公平。”  珊妮笑笑;朗尼摊摊手。  “愿赌服输,不要这样没风度,以后你和哥哥也可以秘密练兵。”心韵拍了拍佩佩的肩膊。  佩佩看了看心怡,笑了!  心怡猛拉妹妹的衣袖,心韵可没有理他,她打个呵欠说:“玩了一整天,也该睡觉了!”  “嘿!明天还要一早起来弄早餐呢!真是……”佩佩没把不服气说出来,怕人家笑她没风度、没胸襟。  第二天,朗尼和珊妮吃过早餐,因为整天不用做事;于是,便到溪畔散步。  树木很多,虽然没有茂盛的枝叶,但是,光秃的枝桠,已爆出了不少嫩绿的新芽,处处呈现春的景象。  珊妮蹲在溪边,把手拂着溪水:“呀!好清凉,好舒服。”  “当心掉进溪里,全身湿透。”  “那次都是你发少爷脾气,我陪你挨冷。”  “谁叫你要和我分手!”  “现在不分手了。”珊妮拖着他的手摇着,“朗尼,你知道吗?我今天好高兴,活了那幺多年了,我不单没有和同学露营,连学校的旅行,我从来都没有参加过!”  “你不喜欢旅行?”  “怎幺会不喜欢,每个小孩都喜欢的!不过,我不敢同妈提出,她多半不会答应,她总喜欢我留在家里。”  “我总觉得你妈很专制。”  “她不是专制。其实,她也很可怜,你不知道她的遭遇。并不是每个家庭都快乐,每个不快乐的家庭都有不同原因,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也许我不了解你的妈妈,比如这一次。她又答应让你参加露营,一去就几天,奇怪!”  “妈能做的都做,为了令我快乐,她尽了力,她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她虽然是孤僻些,但她是个好妈妈;只是你不了解她,所以才会造成误解。”  “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不要再说伤感的话!”  “好日子?”  “今天是我们胜利的一天!”  “对,今天我们应该尽情享受。看!一个早上了,我才看见一只小鸟。”  “就那幺一只,它的伴儿呢?”  “天气那幺冷,这只母鸟还要飞出来,它一定冷坏了!”  朗尼仰起来,视线跟着小鸟:“你怎幺会知道是母鸟?”  “一定是小鸟饿,母亲飞出来找食物喂小鸟。世界上,还有什幺比母爱更伟大、更恒久的?”  朗尼想说什幺,又止住了。因为每次提起珊妮的母亲,大家都不开心,他不想再破坏欢乐的气氛,今天是他们的胜利日。  过了几天露营生活,他们回到市区,查理从新界弄来了几包炮竹。  “我们放炮竹!”  “好啊,”佩佩跳起来,“我出生以来就没有放过炮竹。”  “问题是,要到哪儿放炮竹?”  “到你家!”  “我家,我们是住大厦的,那幺多邻居,烧一个小炮竹都不得了,未经申请放炮竹要罚款的!”  “到朗尼家!”  “朗尼的花园洋房外面,常有警察巡视,那儿又地静人少,真是一鸣惊人,我反对。”  “差不多每个人都住大厦,对!查理,你家有别墅,我们都到你的别墅去放炮竹,离市区远,万无一失。”  “我妈心脏弱,她就因为怕吵,才到别墅避年。我们一烧炮竹,担保把她吓晕,警察不会到来,但爸爸会请我吃个大耳光!”  “哈!”佩佩拍一下手,“我表哥住的地方,有很多公众花圃和草地,那些草地离房子远;而且容易逃走,我们可以在他院子里放炮竹。”  “你表哥住的花园洋房有许多座,保安又严密,”心韵说:“前院、后院都有护卫员,大门后又有管理员,耳目众多。”  “那幺一个大院子,就只有三两个护卫员当值,晚上那些管理员都睡大觉去了。我不管,我一定要放炮竹。”  “我也想玩,就到佩佩表哥那儿……”查理还是认为值得冒险。  于是,约了智伟出来,他也是个好玩的孩子,一拍胸口说没问题。  在查理家吃过晚饭,便出发到智伟的房子去。他们不敢立刻行动,因有陌生人进门,护卫员总会注意。大家先选好地方。  “在这花圃后面放最安全,那幺易躲藏。如果护卫员闻风而至,可以立即逃到对面的住宅楼梯,他们没有证据说是我们放的炮竹。”  “要是他们检验双手呢,放炮竹有火药味。”  “心韵,你警匪片集看太多了。”佩佩不以为然,“无缘无故他们凭什幺检查我们的手?”  “要玩,就不要拖迟,晚上放炮竹吵醒人家总不大好!”  “开始吧!炮竹很响,不能一齐玩。一个一个的来,哪一个先玩?”  “让女孩子!珊妮第一!”朗尼把炮竹插入草地,拉起药引子,交给珊妮一枝点燃的香。珊妮拿着香点了引子,看着冒起小火花,不久“蓬”的一声!那声音好响啊,大家吓得连忙拼命跑。  幸而四周没有什幺反应,第二个佩佩抢着玩,又一声“蓬”!随着,有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开了窗门大声叫:“啊!有人烧炮仗!”跟着关了窗。大家吓得四处奔窜,比玩警察捉大贼还紧张。  大家靠在墙上喘气:“太冒险,不要玩了!”  “不公平!”查理说,“男孩子没玩过,甚至心韵也没玩过。”  “到后院,后院清静些。”  “那儿不行!”智伟说,“后院有护卫亭,每晚都有人当值。”  “我们再到草地,草地面积大!”  一个晚上,他们走来走去,换地方,换了一处又一处。逃跑,放炮竹;逃跑,再放炮竹,总算每人都玩过了。  晚上,其实天气冷,风大,他们穿的衣服也不多;可是由于太紧张,太刺激,又不停地奔跑,每个人玩得满身是汗。  “该玩够了,”朗尼说,他环绕着珊妮的腰,让她靠着他喘气。女孩子嘛!总是气力不足,“时候不早,别扰人清梦,要有公德心!”  “说教!”  “我同意朗尼的话,要放炮仗,改天到新界去,现在太晚了!”心怡说。  “这院子又大又静树木又多,大家散散步、谈谈心,应该很诗意!”  “你可以和珊妮谈情说爱当然诗意,自私鬼!”  “佩佩的嘴巴真厉害。”  “她虽然口舌不饶人,但心地好。”  “我知道。”朗尼揽着珊妮的肩膊,问:“今晚开心吗?”  珊妮含笑点头:“虽然有一点犯罪感,但是,我从未试过这样紧张、刺激、兴奋,我好开心。”  “你毕竟还是小孩子。”  “我还小?不小了!”  “那,你有多大?”  “年龄是女人最大的秘密,”珊妮煞有介事,“我怎能告诉你!”  “你不说,好,我来猜。”朗尼忍住笑,“我猜你24岁。不,过年了,应该是25岁!”  “哗!我那幺老?我真的那幺苍老吗?”珊妮下意识地抚着自己的素脸,皮肤光滑,幼嫩细致,肌肉富有弹性。25岁的女人哪有一张婴儿脸?“我比真实年龄大8年多。”  “我骗你的,谁叫你故作神秘,其实你一张娃娃脸,顶多像16岁;不过我也知道你不是16岁那幺小,去年你17岁,过了年,应该是18岁了!”  “你怎幺会知道了?”  “心韵和你同年,大月,她才18岁,你没有理由19岁。”  “那你呢?”  “过了年,我21岁了!”朗尼捏一下她的脸,“小孩子,你连成人身份证也没有,还在拿儿童身份证,对吗?”  珊妮想告诉他,她还有一张假的成人身份证,那证上她的假年龄要比朗尼大。但是她什幺也没有说,因为这是她的秘密:“朗尼,时候不早了,我担心妈等我,最近我每晚回家都超过午夜!”  “我先送你回家!”  
第四章:  “我已经替你报名参加了电视台举办的全港歌唱比赛,这是初赛的时间。”苏妈妈把女儿叫到身边,“从明天开始,你要恢复练歌,下课后马上回家。”  “我学唱歌已经学了5年,受过足够的训练,所有参赛者,哪一位比我造诣更深?我保证会获得冠军。”  “你比许多职业歌手的水准更高。唱歌,倒并不担心你会遇到对手,就是怕你没有临场经验,会怯场。”  “台风、仪态我都受过严格训练。如果我怯场,就不是妈的女儿。”  “你有信心,我很高兴。不过,曲不离口,我还是希望你继续练歌。”  “我下了课会马上回家。”珊妮心里一直担心,“是不是获得冠军,马上就可以进行我们的计划?”  “还是等待机会,绝不能冒险,引起对方的怀疑。”苏妈妈不会不了解女儿的心事,“周末、周日,你仍然可以和温朗尼在一起。可是,初赛、准决赛、总决赛,你可不能失场。”  “妈,我不会那样糊涂。”  “只要你能获准进入准决赛,我们马上搬家。”  “那幺快吗?”  “如果对方发现你,看上你,必会调查你的身世。不能说他很聪明,但他很小心。在别人身上发生过的事,他绝不容许在自己身上发生。”  珊妮点了点头。  “新地址千万不能让温朗尼知道,被他知道你有一个这样出色的男朋友,他就不会上当。你千万要记着!”  “我知道!”  “别愁眉苦脸,好好利用这两天。星期一,你不可以和温朗尼一起温习功课,你要回家练歌。”  苏妈妈看见女儿还呆站着:“还不赶快换衣服?温朗尼不是要和你吃午餐吗?”  珊妮回到房间,抚着床头的相片,低声饮泣起来。  星期一,朗尼接她下课,珊妮对他说:“妈不舒服,我要回家陪她看医生。”  “我开车送你们去医务所。”  “妈不肯见你的;况且医生的诊所就在后街。这几天下了课我都不能陪你了,你找心怡和查理聊天吧!”  “我正好乘这机会多看课外书本,希望伯母早日痊愈。”  “谢谢!”  一回家,马上接受各类训练。没认识朗尼前已习惯了,那时候精神集中,学什幺都有最好的适应力和反应力,易于吸收。如今心里有个温朗尼,表现就差了。当那些“老师”向苏妈妈投诉时,苏妈妈既失望,又生气。  “要是你不愿意帮助我,我不会勉强你。”苏妈妈跟女儿说。  “妈,对不起!”珊妮也知道自己不对,连忙道歉。  “本来是我自己的事,把你拉进去,实在很不公平。”  “妈,不要这样说,这是我的份内事,我应该的。我错了,以后会专心学习,尽量不胡思乱想。”  “我也很替你难过,没有认识温朗尼,不知道什幺叫爱情,那时一条心;现在有了他,一对儿好好的,又……孩子,不要勉强,现在还来得及退出。”  “我不会退出,我答应过的一定会做。”珊妮咬一下牙,“我已经得到不少,我原本以为今生今世也不会得到的,我已经很满足。妈,我真的知道错了,原谅我这一次吧!”  “好,明天用心些。”  珊妮果然轻而易举地进入前三十名内,可以参加准决赛。由于这是意料中的事,苏妈妈也没有向珊妮施加压力,还是如常练习,和平时没有多大分别。  苏妈妈可忙了,她已经静静地在另一区找了一层小房子;并且把时装店也结束了。她告诉邻居和时装店的职员,她带着女儿去和失散多年;甚至以为他已去世的丈夫团聚。  她本来希望珊妮不要再上学,马上搬到新居去。但是回心一想,无疑是迫女儿和温朗尼分手,因此,她本人搬到新居去,珊妮两边走。接受各项训练,仍在旧居。  珊妮忙参选,接受电视台的音乐训练,又要彩排。而她去电视台又不能让朗尼知道,因此老要逃避朗尼,他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  “你妈妈的病还没有好?”  “老人病嘛,时好时坏。”  “送她进医院,有医生护士照顾。”  “她才不肯呢!妈还说香港不适合她,要回台湾。”  “回台湾?不会吧!”朗尼吓得马上呆住,他本来是希望天天和珊妮在一起的,“珊妮,你求求伯母,不要回台湾。要是你回台湾去,就算我每逢有假期都赶到台湾,一年也只能见四次。”  “所以我宁愿让她留在家里,宁愿多抽时间侍候她。就是怕把妈迫紧了,她不单只不肯进医院,还要回台湾。”珊妮委屈地呶了呶嘴,“我都是为了争取和你在一起,你又不谅解我。”  “对不起!珊妮。”朗尼吻她的手指,“我是个笨蛋,不了解你的苦心,你不要再劝伯母进医院了,多陪她。只要你一有空马上和我见面,我已经很满足。”  珊妮暗里松了一口气,其实,应付朗尼并不困难,因为他单纯。  珊妮很容易地又过了准决赛的那一关,电视台除了派专人给这15位候选人训练唱歌,还开始为他们做宣传。  他们上电视,接受记者访问,相片都登在报纸和一些周刊上。  这天心怡、心韵、查理和珊妮都在朗尼家里,珊妮和朗尼在露台谈心,心韵在看一本查理买给她的周刊。  突然心韵哗的一声叫了起来:“快来,你们快来看,百分之六十,不,百分之七十相似。”  心怡和查理都挤过去,珊妮回头看见那本周刊。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心还是卜通卜通地跳,她把头搁在朗尼的肩膊上。  “喂,珊妮,朗尼,人迷啦?”心韵拿着周刊走过去摆在朗尼面前:“这个人像不像珊妮?”  朗尼看看相片,又看看珊妮,心里还决定不下来。珊妮笑了笑说:“看她的眼影膏,吓死人!”  “不像,”朗尼马上摇一下头,边看边批评,“她年纪比珊妮大,化妆太浓,俗不可耐,还梳了个髻。哗!衣服那幺暴露,千万别让珊妮妈妈看到,会影响她的病情。”  “金小怜,23岁,她本来年纪就比珊妮大,比我们这儿任何人都大。”心韵不服气,“我就不相信没有几分相似。”  朗尼见珊妮不开心的样子,抢着说:“连半分相似也没有。珊妮过了年,虚龄才18岁;珊妮一年到晚,连面霜都没有涂过,衣服大方整齐,哪儿像她?难看死了,珊妮也不会梳那种髻;再说,珊妮妈妈思想保守,她会让珊妮去参加什幺歌唱比赛?”  “我知道她不是珊妮,我也从未说过周刊里的人就是珊妮,她根本就没有珊妮那幺漂亮,气质就更别提了;可是,她是有点像珊妮嘛!”  “世界上没有人像珊妮,世界上就只有一个苏珊妮。”  “是吗?”心韵冲着朗尼,“你说过珊妮像波姬小丝。”  朗尼脸都红了:“我是说波姬小丝不化浓妆的时候。我也并不是说她的作风,只是说她们俩都很美丽!”  “心韵,别吵嘛!”心怡拉开妹妹。  “我吵吗?好!我吵,他没吵吗?你为什幺不劝劝你的好同学?态度奇劣,我也没说什幺,只是说那女人有点像珊妮,像又不是一样。”  珊妮连忙站了起来。她走到心韵身边,好声好气地说:“心韵,朗尼是无意的,原谅他吧。”  “我不知道他有意无意,我只知道他冲着我来。我到底做错什幺事?我只不过说金小怜和珊妮有一点点相似。”  “珊妮怎会和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相似?”朗尼执着地,顽如化石。  “不三不四的女人?参加歌唱比赛的,都是不三不四?”心韵指着他,“你别让那些人听到,否则,他们不会放过你!”  “我只是说那金小怜。”  “金小怜不三不四?你怎幺知道?”心韵拖长了嗓门,“啊!原来你们还是旧相识呢!”  “程心韵,你说话可要小心一点儿了。”朗尼看了珊妮一眼,几乎想立刻掴心韵一个巴掌,“每一个人都知道珊妮是我的女朋友。我有了珊妮还去找那个妖妇,你这是存心挑拨离间,想让我和珊妮不和是吗?”  “你,你才是想挑拨珊妮对我产生反感。妖妇,不三不四的女人,你似乎太了解她了吧?温朗尼先生!”  “看她的打扮举止不就知道了吗?”朗尼提高声音,他是真的生气,“那女人要是走过来,我要做的事是马上全身消毒,一眼就看出她不是好人。拿个坏女人比珊妮!”  “喂!你……”心韵冲上去。  心怡立刻拉住妹妹:“玩够了,说够了,你嘴唇麻不麻?牙关痹不痹?”  珊妮也去责备朗尼:“你也太过份了,心韵是女孩子,男孩子就该让女孩子,你怎可以说话这样狠?快去向心韵道歉。”  “我没有做错事,我不道歉。要道歉,她道歉,她硬要说你像个妖……”  “好了,你们两位都不用道歉,我道歉。”珊妮眼眶一红,也唯有她才有心里的感受,“一切因我而起,是我不好。”  “珊妮!”朗尼可心痛了,揽着她的肩膊,把她抱过去,“此事与你无关,其实,你根本是个受害者。”  珊妮低头饮泣起来。  这一次是心韵不安。的确此事完全与珊妮无关,由她道歉,太不公平了。心韵想想,也是自己不好,因为这件事由她而起,把事情闹开,也是她在坚持。为什幺一定要说珊妮像某人?心韵气平了,走到珊妮身边:“对不起,珊妮,是我贪玩,朗尼是对的,你是你,不该拉上那金小怜。你纯洁,她是有点邪,看她的眼睛,好象要把男人的魂魄勾去似的。我愈看,她愈不像你,不,金小怜根本一点儿也不像你。”  朗尼的心舒服了:“心韵,刚才我的态度不好,请你原谅。”  “发脾气真凶,到今天我才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心韵又拍了拍珊妮的背,“从此之后,我们不看金小怜的相片,也不提这个人。”  珊妮握着她的手,展出微笑:“听说她的歌唱得很好,总决赛那天,你们不捧场吗?”  “我就不会看,也不会听!”朗尼首先表明态度。  “我也不会,再看见那个女人,会令我想起刚才的事——惨痛的教训。”  “我是不是真有点儿像她?”  “不像!气质、举止、眉梢眼角、表情,完全不像。”心韵说。  “样貌呢?”  心韵看了朗尼一眼,笑笑摇头。  “别管朗尼,”珊妮把心韵拉开,“我要你说真话。”  “唔,骤眼看,有一点儿像,但是,你太纯洁,她已经面有风霜。如果说她像你的姐姐,就较为适合;可是,谁也知道你没有兄弟姐妹,所以,我们以后再也不要提那金小怜了,朗尼不高兴。不过,也可以由这件事,看得出他对你的爱有多深。”  “你不会怪朗尼吧?”  “怎幺会?大家吵吵,怎能就伤了感情?再说,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也希望你找到一个真正的有情人。”  珊妮看着朗尼的背影沉思,朗尼连背影也是那幺好看。  “珊妮,呆想什幺?”  “我在想,我究竟能拥有他多久?”  “你是说朗尼?他会长命百岁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怎样说?她内心的痛苦向谁诉。  “变心?啊!”心韵笑了,“如果朗尼也会变心,我想,我一辈子对爱情都有恐惧感,我可能会马上进修道院。”  朗尼当然不会变心,变心的是她自己。不!她也不会变心,只是会变成另一个人。苏珊妮——很快在空气中消失。  徐广天,一个不喜欢出风头的大富翁。  徐广天,实际年龄只50岁,但是,由于他补养得宜,加上长年累月不受风吹日晒,因此,他看上去像个30多岁的成熟男士。  徐广天,尽管50岁,英俊的脸皮留下很多的岁月痕迹,他还是十分好看。有健美的身型,加上穿的都是名牌货,所以用有型有格去形容他,一点儿也不过份。  徐广天最大的嗜好是美人、醇酒。他喜欢喝酒,更喜欢漂亮的女人。  但是,徐广天没有太太。  晚上,他在自己的办公室,是众多办公室的其中一所。黄经理敲门进来。  “徐先生,要不要看电视?”  “最近电视台的女艺员都是庸脂俗粉,最漂亮的一个却是个飞女,我完全没有兴趣。”徐广天在咬他的小雪茄。  “玛嘉烈要结婚了,这个月底就期满,徐先生批准的。”  “唔!玛嘉烈已经30岁,太老了,已没有吸引力。她即使不结婚,我也不能留她,她走得正是时候。”  “俱乐部就没有基本歌手了。”  “再请一个,只要能付钱,还怕找不到出色的歌手?”  “那些来应征的人,徐先生没有一个喜欢的,玛嘉烈走后……”  “有一个,不知道在哪儿见过,啧!天生尤物,就在这几天。”徐广天用手指敲敲额头:“在哪儿见过?是相片,好迷人的,样貌、身材第一流,唉……”  黄经理马上扭开电视机。  “别开电视烦我,关掉、关掉。”  “徐先生,今晚是电视台歌唱比赛总决赛,你可能在荧光幕看见她。”  “说过不是影视红星……看,看,就是刚出来的那一个,就是她呀!”“徐先生……”  “嘘!静止!”  黄经理露出了一丝微笑。  “啧!不单只人漂亮,身材性感,那歌喉又甜又嗲,唱得太好,实在太好。”徐广天赞不绝口,“她一定可以得到冠军,我跟你打赌一万,她一定可以得到冠军!唉!几十年难得一见的美人。”  “徐先生,你刚才说的美女就是她吧?”  “就是她!想不到她还会唱歌。不过,我怀疑她是个职业歌手,起码学唱歌几年。你看,这大肥妹,歌和人都差劲,没有一个人能和那美女比。”  “职业歌手不能参加歌唱比赛的。”  “唔!若是她公开卖唱,早就红了。把她拉过来,代替玛嘉烈!”  “还没有宣布结果……”  “她是不是冠军根本不重要,她的美貌已有足够吸引力;况且,我保证她一定可以成为冠军。”  “但是,我不认识她!”黄经理补上一句:“她也未必肯卖唱。因为很多人参加歌唱比赛,只是为了兴趣好玩。”  “唔!这也是!”徐广天沉吟了一会儿:“你马上叫阿辉来见我。”  阿辉,徐广天的近身保镖。35岁,高大、强壮,孔武有力,学过空手道,武功了得。跟随徐广天已经10年,以前在泰国做过二流杀手,徐广天十分宠信他。不过,对他也有不满,因为阿辉也喜欢喝酒,酒后就糊涂;阿辉好色,有一次因为喝了酒失去理智,调戏徐广天的情妇,被徐广天在他背部斩了一刀,从此在“工作”时间内,戒绝他喝酒。  不久,阿辉进来了。  “徐先生……”  “等一下,看着荧光幕,别眨眼,阿黄,你也留意着。”  阿辉面向电视机,他奇怪波士为何要他看那幺差劲的舞蹈表演:“这一定不是A台,没气派。”  “嘘!”  阿辉缩了缩肩膊。  不久,司仪宣布得奖者,亚军、冠军——哗!徐广天一面用力鼓掌,一面说:“是不是?我早就说她会获得第一名。台风好,歌又一流。阿辉,这妞怎样?美不美?”  阿辉定着两只眼珠子,有点斗鸡眼:“我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妞!”  “喂!喂!你别又打什幺主意!”  “徐先生看中了!”  “啊!是!是!”阿辉连忙说。背上的疤还没平呢!虽然他对那美女垂涎三尺,他可没胆量在她身上打主意。  “阿黄,这女娃的资料你有吧!”  “有!但不多,都是从报上看到的:金小怜,23岁,职业是学生,”黄经理一一细说,“她的三围尺码……”  “够了!阿辉,你协助阿黄,两天之内去把金小怜带来。我要和她签约,请她在俱乐部唱歌。阿辉,斯文些,别吓坏了我的小白兔。”  “我知道了,徐先生。”  “现在就出发,先去电视台……”  “两天时间已过去了,”徐广天勃然大怒,“怎幺只有一个人回来?”  “徐先生,金小怜小姐只有兴趣灌唱片,她不肯卖唱。”  “她赚钱多吗?”  “我已经大略调查过她的身世,她家里只有一个祖母,是由澳门来的。金小怜已经没有念书,刚进了一间模特儿学校,可能想做模特儿。”  “在还未能做模特儿之前,她和她的祖母靠什幺生活?”  “那老太婆有点钱,钱都买了黄金,她很喜欢黄金,银行存款倒是不多。”  “黄金一定在保险箱。”  “不,那老太婆其实也不太老,50岁多一点儿。她的脾气很古怪,她不信任银行,也不信任任何人,黄金就放在她们家。”  “家里就只有两个女人,没有男人吗?金小怜的呢?”  “听说金小怜的父母早已去世,是她的祖母一手把她带大。她们在香港的情况我都一清二楚,但是她们在澳门到底在什幺底细就不知道了,要不要到澳门调查一下?”  “金小怜今年多少岁?”  “身份证是23岁。”  “23年前我还是人家的好丈夫、好女婿,这个年份没有什幺好查的,因为一切与我无关。如果她只有十七八岁,就非要调查不可。不过,也没理由有个50出头的母亲那幺年轻。”  “徐先生,那女人不是金小怜的母亲,是金小怜的祖母。”  “我不是说金小怜,是说另一个人。唔,关于这件事,我考虑一下再吩咐你应该怎样做。”  “是否还要密切注意金小怜?”  “当然!别的都不用理会,最重要的,是调查她有多少个男朋友,还有那些男人的底细!”徐广天皱一下眉:“我不喜欢她有男朋友!”  “我明白!见一个了一个,就算有十个八个,很快就会消失!”阿辉做了一个砍的手势。  “和别人分享女人,最没意思。”  “徐先生,你放心吧!绝无障碍。”  “……不可能没有心理准备。我早就说过他会调查我们,果然已展开调查,而我也很合作,尽量供给他们资料。”苏妈妈望着女儿十分焦急。“如果你还不赶快和朗尼分手,被他们查到了,那,我们一切的计划都完了。”  “妈,我并不是不肯和朗尼分手,但是,怎能说分便立刻分,你给我一点时间吧,好让我想一个方法……”  “别再想了,你和他不能见面!相信徐广天还未开始调查你的私人生活。你告诉朗尼,你要和我回台湾去,不就行了!”  “不,妈!”珊妮急得哭出来,她真的舍不得离开朗尼,“朗尼不会让我走,他会留住我。妈!反正我用双重身份,两副面孔出外,徐广天不容易查到我和朗尼的事。”  “一个星期查不到,一个月总会查到。徐广天个性奇妒,他既然看上你,他不会放过朗尼的。”  “一个月!有一个月我已经很满意了,能够和朗尼再共处一个月,我已无遗憾了。妈,就给我一个月。”  “不行,太危险。”苏妈妈捉住女儿的手,“你会害死朗尼!”  “不会!不会的!”珊妮推开母亲的手,“我们在黑处,他在光处;况且,我绝不容许他们伤害朗尼。”  “你不肯,不听话,好!”苏妈妈退到墙角,“只有一个方法,你和朗尼马上离开这儿!”  珊妮一愕:“你呢?”  “我留下来掩护你们。”  “计划呢?”  “我自己亲自去做,结果都是一样的。”苏妈妈挥挥手:“找朗尼,马上走。走啊!”  “那怎幺可以?”珊妮摇摇头,“你辛辛苦苦把我养大,在重要关头我把你扔下?除非你放弃计划,大家一起离开这儿,重过新生活。”  “18年的计划,一开始就放弃?”苏妈妈反问,“我会吗?”  “好吧!”珊妮早就知道无法说服母亲,也明白自己的任务。刚才只是一时失去了理智,乱讲乱来。她相信母亲的话是对的,如果再不把朗尼推出局外,将会非常危险。所以为了母亲,为了朗尼,她也应该和朗尼分手,“我会和朗尼道别,能不能给我一些时间?”  “愈快愈好,别让姓徐的发现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明白!”  两个人对坐在地毯上,面对着面。  两天不见,珊妮的脸苍白了,瘦削了,水份减少了,似乎没有那幺光采。  “珊妮,你哪儿不舒服?”  “我很好!”珊妮笑了一下,很滑稽,她分不出是哭是笑,“不用为我担心。”  “我今天很开心,我很久没有和你一起吃饭了。你每次都是来去匆匆,但是今晚吃了饭还肯留下来。”  珊妮垂下眼睛:“朗尼,我们由认识到现在,有多久了?”  “我们11月认识的,又快到复活节了。5个月,不足5个月。”  “时间过得真快,”眼泪在眼眶里转个圈,又吞回肚子里,“记得那天早上你接我上学,仿佛是昨天的事。”  “心韵说你好几天没上学了!”  “为了妈的病,她需要人侍候,我不能扔下她大半天。”  “伯母到底怎样了,让我去看看她,好吗?”朗尼坐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我真担心你会挨病,我们轮班侍候她好吗?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地睡它一天,你看来很疲倦。”  “妈也没有什幺,是老毛病,一定要台湾那位医生给她诊治才会好。”  “伯母又要回台湾?”  珊妮点一下头:“那幺久了,还医不好,我现在也不敢坚持己见,为了母亲的身体,我似乎应该陪她回台湾诊治,她很快会好过来。”  “复活节快到了,我陪你们一起回台湾好不好?”  “办入台证,不是十天八天的事,最起码也要一个月,我怕妈等不及。”  “真有那幺严重吗?”  珊妮点点头。  “怎幺办?”  “我陪妈回台湾医病。”  “珊妮,”朗尼把她的手握得紧紧的,“你答应过不走的。”  “我没有说走,妈的病好了马上回来,你办好手续也可以去看我。”  “啊!你的手好冷。”朗尼用两只手合着她的手,“什幺时候走?”  “我和妈都有入台证,买到飞机票便走。”珊妮把脸贴在朗尼的手背上,“会很快,复活节难买机票。”  “你的脸也很冷,”朗尼把她的头抱到胸前,“明天一早我去办手续,顺便替你们买机票。手续一办好,我马上到台湾找你!”  “朗尼,”珊妮双臂紧抱他的腰,“我走了你会不会想我?”  “你说过不走的。”朗尼吻她的头发,吻她的耳根。  “我是说,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珊妮的声音已哽咽。  “想你!盼望尽快飞到你身边。”  “忘记我!想办法忘记我!”  “为什幺?嗯,为什幺?”朗尼托起她的脸,他看见她眼中的泪光。  “你哭了!为什幺哭?到底发生了什幺事?或是将会发生什幺事?无论伯母是否能康复,你都会回来,是不是?”  “朗尼,朗尼!”珊妮不断地把脸擦着他的胸衣,“忘记我,我要你忘记我!”  “珊妮!”朗尼捧起她的脸,“一定有事情发生,在台湾,你是不是已经订了亲?”  “没有!”珊妮扁扁嘴,“我说过你是我第一个男朋友,第一个恋人!”  “这就好!”朗尼甜笑,“大家都是第一次谈恋爱;而且,你有没有发觉,我们很有缘份,我的名字有个尼字,你的名字也有个妮字。”  “有缘无份,岂不更苦。”  “怎会没有?我将来一定娶你,你会是温太太,唯一的温太太!”  “不会,我没有这个福气。”珊妮好痛心,她原本可以拥有朗尼,拥有幸福,但是……唉!为什幺要选中她?为什幺?眼泪在眶内打滚,她真的好想大大地哭它一场。  “打令,你今晚怎样了,唔!”朗尼怜惜地吻去她的泪水,“是不是因为陪伯母去台湾?我们每天通电话,我很快会办好手续去看你的。其实,我一个月看不到你我也会发疯的。”  “人生聚散无常,总会分手的,无论今天或是明天。过去我们相遇相亲,就当作是一个梦,梦醒了,忘记它。不要大执着,那会苦了自己。”  “珊妮,我听不懂你的话!”朗尼摇了一下头,“我们不会分手,就算是短暂的分离,终究会重聚的。”  “啊!朗尼。”珊妮把脸贴在他胸前,用力抱住他,“让我亲亲你!”  “我们结婚吧!”朗尼吻她的发顶,“你妈不会拒绝女婿的照顾。”  “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念书,小心身体,孝顺妈咪。毕业后,好好找一个女孩子,不必太漂亮,但是身世不要太复杂。你要爱她,像爱我一样。”珊妮喃喃自语。  “珊妮,你在说什幺?”朗尼轻轻抚着她那冰凉的脸蛋。  “噢!我该回去了!”珊妮的举动来得很突然,精神有点恍惚。  “我们什幺时候再见?”  “再见?”珊妮笑了,眼眶还有泪呢,“不要说再见,没有再见。”  “对!再见是分手的意思。”  在汽车里,珊妮紧靠着朗尼,默默地,没有半言词组。朗尼只要腾得出手,就会轻揉她的头发或抚摸她的面颊。  “到家了!”朗尼并不知道珊妮已经搬了家,而苏妈妈为了珊妮,房子仍在付租,所以,汽车还是停在从前的大厦。  “到家了!”朗尼捏一下她的下巴,“为什幺呆了?”  “我想在这儿多坐一会儿。”珊妮再坐过一点,两臂绕住朗尼的身体,“以后,我恐怕没有机会坐这车子了!”  “为什幺?”朗尼吻她的额角,“不喜欢我的车子?”  “啊!不。”珊妮失魂落魄,“我是说去台湾。”  “你只不过陪伯母去治病,又不是不回来。不过,也许我会换车。妈说我成绩好,应该奖励;而且,她一直认为德国车最坚固,俗语说的钢水好。妈说安全第一,她就只有我这幺一个儿子。”  珊妮突然放开朗尼,到处张望,不会有姓徐的人吧!朗尼太不安全了;而且,可能还会有危险。  “珊妮,你找什幺?”  “没什幺!怕被邻居看见。”她重投朗尼的怀抱,“反正是最后一次了,管他呢!”  “最后一次?什幺?”今天晚上,朗尼被她弄糊涂了。  珊妮没有回答他的话,也许根本没有把话听进去:“答应我,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要好好念书,当心自己的身体,忘记我。只要你事业有成就,你会找到比我好一百倍的女孩子。”  “你已经够好了,比你好一百倍的恐怕不是人,是神仙。我不要什幺天使,我只要你!”  “忘记我,否则你会很痛苦。”  “回家休息吧!”朗尼拍拍她的脸,“你精神不大好!”  朗尼放开她想下车开门,珊妮一手抓住他:“分手了,不吻别吗?”  她仰起脸,双唇微展,非常的渴切。  “噢!打令。”朗尼转身抱紧她,吻她。珊妮拼命地抓住朗尼,能抓住他一分钟也好。直至她差点窒息,她匆匆开了车门,赶快下车。  “珊……妮!”朗尼把头伸出窗外,想叫住她,但是她笔直地走进大厦,似乎听不见朗尼的叫声。  朗尼舔了舔双唇,那儿还留下浓浓的柔情蜜语,但珊妮的背影已消失。朗尼总觉得珊妮举止怪异,但是,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不过,他能感受珊妮爱他甚深,这是唯一可确定的。“打令,我爱你,晚安!”他拋了一个飞吻往大厦,含笑而满足地把车开走了。  珊妮对着镜子,抹了一层粉,湿了,再抹一层;然后一层层地抹下去。就这样失去朗尼,她感到肝肠寸断,生无可恋,今后只要替母亲完成了心愿,她决定把自己同时毁灭。  当她涂唇膏的时候,看着那两片花瓣似的嘴唇,她又想起朗尼。它刚才被朗尼吻过的,她用手指轻轻地抚着上唇,再抚下唇。泪水,又禁不住流下来了。没有朗尼,以后的日子怎样过?  珊妮回到家,开门的是张巨辉。  珊妮一愕:“我奶奶呢?”  “金老太在那边靠着!”  苏妈妈坐在一张摇椅上,眼睛呆盯着墙壁,像个痴人。  “她怎幺会这样的,谁让你们进来?”珊妮指着黄经理和张巨辉,“你们两个人把我奶奶怎样了?嘿!说啊!”  “金小姐,和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们奉老板之命来请金小姐。”阿辉马上说,“我们来的时候,连大门也没有关上,金老太坐在地上,看见我们便放声大哭。”  “奶奶为什幺哭,你们说过什幺?”珊妮十分愤怒。  “不关我们的事。”黄经理摇手,“我们很尊敬金老太。”  “那她为什幺会变成这样子?”  “金小姐,你们家遇上贼劫呀!”阿辉说:“金老太一面哭一面告诉我们,她下午去买菜,回来时候,有两个男人跟着她。她最初不以为意,到家门时,其中一个男人拿出一把刀搁在金老太的脖子上,迫老太开门进来……我们进来到处很乱,我和黄经理收拾好一切,把金老太扶到椅上。她哭倦了,就变成这样子。”  “奶奶!”珊妮走到摇椅的旁边,“我们最宝贵的东西他们没发现吧?”  苏妈妈仍然两眼呆定。  “金老太哭着告诉我们,金家传家之宝,都被劫匪劫走了,3O两黄金一分不剩。金老太受不住刺激……”  “啊!天!”珊妮跌在椅子里,“奶奶,以后我们怎幺办?”  “金小姐,只要你肯见我们的老板,那幺……”  “住口!”珊妮大喝一声,“我们家出了事你们还来烦,快给我滚!”  “金小姐,看金老太的情形,是因为失去30两黄金。如果没有30两黄金,她会发……她会发病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30两黄金呀!往哪儿找给她?现在连生活都有问题,你们怎幺这样烦?滚不滚?”  “如果你肯去见我们老板,”阿辉翘一翘唇,“我担保你今晚就会有30两黄金。老太的精神马上好转。”  “发神经!两个劫匪是你们老板的干儿子,一句话,两个劫匪原物送回?”  “原物,我们就没有本事找到了。但是黄金呢?我们老板有许多,别说30两,3万两都有。”  “你老板凭什幺送我30两黄金?非亲非故。”  “凭你会唱歌,我们老板请你到俱乐部唱歌。”  “会唱歌的人到处都是!”  “没你的歌喉好!”  “比我歌喉好的,也多的是!”  “没有你年轻貌美!”  珊妮看了看苏妈妈,摇头叹息。  “金小姐,老太可能看不开,她受了刺激。如果不尽快解决,可能会……”  “我知道!”珊妮沉吟了一会儿,“为了我奶奶,如果你们老板真的送30两黄金来,我愿意去见他!”  “真的,太好了。”阿辉马上打了个电话,然后说,“老板叫我回去拿黄金!”  “黄经理,你也一起去!”  “你担心阿辉一个人拿不到30两黄金?他开车来回的。何况他力大无穷,我留下来,等金小姐一起回俱乐部。”  “我好头痛,想静一下,两位,请!”  黄经理和阿辉交换看了一眼:“要是你改变主意呢?”  “你们可以把黄金带回去。”珊妮走过去,开了大门,黄经理没有办法,只好跟了阿辉走。  “我们很快回来!”  珊妮关上大门,听着四只脚步声走远,苏妈妈也走过来,把珊妮拉进房间。  “妈!那些黄金真的全给劫走了?”  “全部拿走,姓徐的干的。他们完全没有伤害我的意思,一进屋就问我贵重对象在哪儿?拿了黄金便走。和我所料一样,徐广天用这个方法迫你到俱乐部唱歌。”  “正中下怀。他主动接近我,是他送上门来。”  “不过,你对他要玩手段,不能再含蓄纯情,他对女学生没兴趣。”  “妈,你教了我那幺多年,老师也请了好几个,这场戏,难道我还不会演?”珊妮仰起脸,咬着下唇吞眼泪,“苏珊妮是属于温朗尼的,但,苏珊妮已经死了。我现在是金小怜,大生贪慕虚荣的坏女人,我不是正派女孩子,我是邪牌,我是淫娃……”  苏珊妮,不!金小怜坐在徐广天的对面,徐广天用惊艳的目光端详她。  黄经理说得不错,金小怜本人比相片更美艳,眼睛更勾魂。尤其是她的肌肤,比她的年纪——23岁更幼嫩、洁白、光滑,看上去还像个初发育的女孩。  她年轻,但骚在骨子里。徐广天不喜欢太年轻的女娃,不懂情趣嘛!但是她眉梢眼角满含春意,是个天生尤物,年青一点儿岂不更好?  “徐先生,你不是请我来谈条件吗?我还要回去照顾我祖母呢!”金小怜皱起眉头,她皱眉时更迷人。  “噢!当然。老太没有什幺事了吧?”徐广天关心地问。  “好多了!谢谢!”  “谈条件,每星期唱六晚,星期一休息,由9点至2点。”  “5个钟头?2点太晚,9点至1点。”金小怜性子较急。  “好!l点休息,就每晚4小时,月薪要多少?”徐广天志在必得,当然不会为这些事和金小怜翻脸。  “徐老板,这些事怎能由我提出来,难道我要十万,你也给我十万吗?”金小怜问:“在外面唱歌的小姐多少钱?”  “她由8点到2点,每月一万。”  “一万!”金小怜马上沉下脸,“我才不干呢,这月薪除了每月还你黄金的钱,我和我祖母不用吃饭了。”  “她怎能跟你比呢?金小姐,你年轻,她老了,你是歌后,她只不过是普通歌手;况且电视台和你签合同,再签个唱片公司合同,每月也有一万。”  “知道就好了!”她扫着雪白的纤纤玉指。  “我也没说过每月要扣你的月薪,那30两黄金,金老太喜欢,请她收下,她玩厌了再还我。”徐广天对美女是最阔气的,“每月两万五,如何?”  “三万。单是我和祖母的生活费已经要一万,还要服装费呢!”  “好,三万就三万。什幺时候上班?”  “等外面的小姐走了。”  “别管她,你来了,她就要靠边站。”  “我总得等上台的新衣缝好呀!”金小怜含愠瞟了徐广天一眼,“下月1号!”  那幺一瞟,徐广天可飘飘然,这女郎眉梢眼角怎幺这样迷人?23岁不可能不通人事,唔,这样的女人才够味道。“好,l号,l号!”  “我要回去了!”她拾起手袋。  “我送你!”  金小怜蹬着高跟鞋,扭着水蛇腰,领头先走了,徐广天跟在后头看个饱。  金小怜第一天上班,张巨辉来接她,替她挽化妆箱,拿上台用的晚装。今晚换了辆劳斯莱斯,阿辉放好东西替金小怜开车门。  上车,意外地发觉徐广天。  “徐老板怎幺也来了?”  徐广天拖她上车让她坐在身旁:“为了欢迎你!”  金小怜妩媚地笑了笑:“那位刚走的小姐,第一天上班也得到老板的欢迎?”  “她?说过她不能跟你比。”徐广天强调:“她是前个经理聘请的,你是我亲自聘请的!”  “还不都是一样?唱歌的。”  “不同,”徐广天凑近她一些,“我喜欢你!”  金小怜坐开一些:“徐老板,我才只不过第一次拋头露面,可并不是那些欢场女子,希望你能够明白。”  “这才可贵呀!”徐广天怕吓跑了小白兔,太露骨的话不敢再说了。  到俱乐部,到处都是花篮,上面都写上金小怜的名字,金小怜有点兴奋。  “今晚全部客满!”徐广天说。  “哦!我那天来,客人并不多!”  “你号召力够嘛,谁不想见见歌后的庐山真面目?”  金小怜甜甜一笑。  一笑倾城,金小怜一笑倾尽男人心,徐广天见女人、玩女人也不少,就没有这个令他那幺甜进心里。她一举手,一投足,一个微笑都那幺迷人。  她和乐队领班打招呼,她虽然第一晚上班,但是,前两天已来试音、选曲、彩排。刚来嘛,以后合作惯了就简单了。  金小怜上班4小时,可不是唱足4小时,每小时是分开的,上半小时唱三首歌,休息,下半小时再唱三首歌。  选曲的时候,乐队领班惊诧金小怜竟然会唱粤语曲、国语歌、英文歌、日本歌和意大利歌,还会唱山歌小调。一个小时内,可以唱不同语言的歌。乐队领班翘起大拇指:“徐老板!金小姐顶刮刮。玛嘉烈只会唱国语时代曲、电视主题曲,英文歌咬字不正。”  “吃惊吧?她还会唱黄梅调。单是样貌、身材、仪表、台风就已没得比。”  “听说她三万块一月!”  “物有所值嘛!还是应届歌后……”  张巨辉推开一扇门,把金小怜的化妆箱、衣服,送进里面的内室。  “这套房是你的休息室,外面是休息用的,里面是化妆间和更衣室。”徐广天逐一介绍着,“满意吗?”  金小怜很用心地到处看看。地方面积颇大,有新房子的气味,休息室放满花篮,化妆桌上有一大盆红玫瑰,花香四溢。  “徐先生吩咐为金小姐装修全新休息室,这儿的花全是徐先生送金小姐第一晚登台表演的。”  “好美的玫瑰,”金小怜折一朵插在髻旁,含笑看徐广天一眼,“徐先生真周到!”  “什幺缺少,需要什幺,随时通知我。”只要美人一笑,徐广天几乎——当然是几乎,没有什幺比生命更重要。  “怎能随时,徐老板生意那幺多。”金小怜坐下来,用眉笔把眉毛加长一点儿,“哪能够天天回俱乐部?”  “我以后会每晚抽点时间回来。”  “抽点时间?”金小怜作状轻叹,“还说随时呢?”  “我尽量留下来,今晚我整晚不走。其实,黄经理会每分钟为你效劳。”  “谢谢!”金小怜暗示,“我要更衣了!”  “你休息一会儿!”徐广天拍了拍她的肩膊,“等会儿见!”  徐广天出去,金小怜靠在化妆椅上,一脸的欢容拉下了。朗尼,她没有一天不想念他!  有人敲门,她吓得拉了晚礼服进屏风,她还没更衣呢!  开了门,有人进来,在外面休息间。金小怜心里暗叫糟糕,她失魂落魄,连化妆间的门也没有关。  “别进来,我在更衣。”  “我是黄经理,徐先生吩咐我送参汤来,我放在休息室。金小姐,上台前别忘了喝。”  “谢谢,黄经理!”她呼口气。  “我出去了……”  经过黄经理隆重介绍,穿著闪金旗袍的金小怜,千娇百媚地走出来。  艳惊四座,先来一阵欢迎的掌声。  金小怜把麦克风握在手里,脸上绽出春花般的笑容,媚眼两边瞟:“谢谢各位捧场!”  又是一阵掌声。  徐广天曾告诉她,这儿的座上客,全是大商家,很多人到这儿来除了娱乐,还谈生意。因为,这儿的消费也是第一流,另一个原因要令那些学生却步。  选歌的时候,金小怜经过安排。  第一首是《ENDLESSLOVE》,那是配合俱乐部的格调;第二首是香港人有亲切感的《红颜》;两只抒情歌之后,是热闹奔放,用英文唱出的《YMCA》,她全身扭动,狂放投入。座上客都停止交谈,目光全在金小怜身上。  雷轰似的掌声,今晚满堂红啊!有人大声叫安哥,金小怜已被徐广天接下台,回到休息室去休息更衣。  这个晚上有客人请金小怜谈谈,喝酒。金小怜看着徐广天:“我还要坐台,侍酒?有这规矩!”  “没这规矩,但客人也会很尊重你,和那些会所女郎不同,只是请你喝杯酒,表示对你的仰慕。以前玛嘉烈也会应酬一下这儿的熟客——聊聊!”  “我刚来,没有熟客!”  “那就不要理会他们!”徐广天向黄经理示意:“别烦金小姐,她第一天上班,大不了等会儿我代为致歉。”  金小怜唱完歌,正要卸装下班,徐广天来恭请她吃宵夜。  “我没有吃宵夜的习惯,”金小怜一脸执着:“改天吧!”  “好,改天,改天!”徐广天是情场老手,他难道不知道,发烫的山芋不能入口?他哪敢强迫金小怜?  
第五章:  温朗尼每天下课回家,第一句话总是:“有没有电话找我?”回话永远是:“没有!”  温朗尼好苦,以前想见珊妮,等她上学,等她下课;或者她匆匆赶回家,但总算能见到她。可是珊妮没有上课一个月,欲见无从。  “不会是退学了吧?”温朗尼到程家去问心韵。  “这些事只有学校和班主任才知道,珊妮又没有告诉我!”  “别的同学呢?”  “你问得真笨,我和珊妮是最要好的了,她不告诉我,会告诉别人?”  “不会是去了台湾吧?”朗尼靠在墙壁上。  “她告诉你去台湾?去台湾干什幺?”心韵根本从未听过。  “陪她母亲治病,我也办了入台证,一批准,马上去台湾和她会合!”  “离开香港,无论去多久,也是大事。你是她的男朋友,她上飞机没理由不通知你去送机。”  “对呀,她不可能偷偷溜掉。”  “不要想得太严重,也许她妈妈病情恶化,她分身不暇。”心怡说:“再多等几天!”  “我一天都不能等,”朗尼把头撞向墙壁,“我快要疯了!”  “唉!”心怡叹口气。  “看你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韵看朗尼一眼,“不是失眠吧?”  “我根本不想睡,怕一睡着了,她的电话就来,我不想错失!”  “笨蛋!如果她一心要找你,你睡了她会再打;况且电话在你房间,电话铃响你听不到?”  “心韵,帮个忙!”朗尼求着,“替我去找珊妮,请她给我一个电话!”  “她从来没把地址告诉我,我往哪儿找?”  “你和我都知道她住在那一间大厦,进去查探一下,不就知道了?”  “那你自己为什幺不去查?”  “我是个男的,我怕管理员以为我是坏人,不肯告诉我;你是个女孩子,他不会提防你。心韵,帮个忙,我送你一份大礼。”  “千足黄金……”  “由你说。只要找到她,我连存款,汽车也卖了给你!”  “千足黄金凈重一两,不用卖车那幺悲惨吧?”  “不用!不用!心韵,你答应啦?”  “唉!没办法,谁叫你是我哥哥的同学、我好同学的男朋友,我只有尽力而为!”  “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马上?”心韵面有难色。  “马上,也许,我先请你吃牛扒。”  “那还差不多……”  朗尼把车泊在大厦门外。  管理员看见两个陌生的青年男女在大厦入口处东张西望,他连忙走过来:“两位找人?”  “先生,我有一个女同学住在这儿。”心韵立刻说,“我来过,但忘了她住哪一层,哪一座。”  “姓什幺?叫什幺名字?”  “苏珊妮!”  “苏珊妮?”大厦管理员抓了抓头发,“我对这名字没印象。”  “拜托你想一想,”心韵软声软气地求着,“她穿校服,十七八岁,每天背个布袋书包上学下课,好漂亮的。”  “好漂亮?这大厦漂亮的女孩子没有多少个,想起来容易。”大厦管理员是个颇有人情味的人。  “最漂亮的,”朗尼说,“这样范围更小了。”  “最漂亮的倒有一个,”管理员想起来了,“是不是长头发,大眼睛,一筒鼻子,皮肤很白?”  “就是她!”朗尼开心得叫起来,“请告诉我们她住哪儿?学校找她!”  “她很斯文,没有和我说过话,我只知道她住在这儿,不知道她的名字。”管理员摊了摊手。  “她家人口简单,只有她和她妈妈,她妈妈大约50岁的样子,其实她真实年龄只有40岁。”朗尼尽量提供资料,“她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像个老大婆,啊!她每天都出外买菜的,买菜喜欢带一副老花眼镜,其实是平光的眼镜,她……”  “我知道你说谁,苏妈妈!”  “是呀!苏妈妈。”朗尼可高兴了,“我们要找的就是苏妈妈的女儿。”  “不用找,她们早就搬家了!”  “怎幺会?我前几天还送珊妮回来,我看着她进大厦。”  “苏妈妈搬走后,你们说的靓女的确还常回来。但最近几天已没有再回来,大概坐飞机走了!”  “你是说,她们母女已经乘飞机去了台湾?”朗尼情不自禁地高叫。  “是出国,去哪儿就不知道了。”管理员突然记起说,“苏妈妈临走时告诉我,她和那失散多年几乎以为死了的丈夫重逢,到外国团叙。”  “你撒谎,珊妮一出生父亲就死了,怎会复活?而且苏妈妈一直患病,怎会和你聊天?”  “我从未见苏妈妈病过,她搬走那一天身体还很好。”  “我知道苏妈妈给了你好处,你替她乱吹牛,珊妮常常陪她妈妈看病你没见到?”朗尼拿几张百元钞票出来,“我也请你吃茶,求你帮忙!”  “你这小子!”管理员可火了,拍开他的手:“苏妈妈根本从未和你们要找的人走在一起,否则我怎幺会不知道她是苏妈妈的女儿?有钱有什幺了不起?狗眼看人低。”  “先生,他精神不好,乱说话。如果苏妈妈真的搬了,而又没有新住客搬进去,你可否让我们看看苏珊妮住过的房子?”心韵连忙道歉,按住朗尼,“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怀念一下老同学,我们是好朋友!”  “这还像句人话,房子还未出租,大概他们还在付房租。”管理理员去拿了锁匙:“跟我来吧!”  开了门,朗尼是第一个冲进去。  屋子里空空的,已经有一层尘埃,除了一些旧家具,什幺都没有。  “这是珊妮的家吗?”  “你可以自己看!”大厦管理员用报纸拂拂尘,倒在一张椅子里。  朗尼到处看,到处翻,心韵也帮忙着。忽然心韵高声叫:“朗尼!”  朗尼走进一间房:“你找到什幺?”  “我在抽屉找到的,我记得计算过这题代数。”心韵交给朗尼一角纸片。  “这儿还有,”朗尼找到一小张“明天7时”纸片,“心韵,这是珊妮的字迹,是珊妮写的。”  “那就证明珊妮住在这儿。”  “对呀!”朗尼很小心地把纸片一小张一小张拾好。  “珊妮真的搬走了!”  “真的去了台湾?”朗尼把纸张全放进口袋里,“她离港为什幺不通知我?不声不响地跑掉。”  “听管理员说,珊妮未必去了台湾,她也许……”  “不!那管理员撒谎,珊妮说是陪她妈妈去台湾医病。”  “苏妈妈根本没有病。”  “我说过他撒谎!”朗尼很固执,“我办好手续马上去台湾找她。”  “珊妮有告诉你台湾的地址吗?”  “没有!或许来不及告诉我!”  “没有地址,茫茫人海怎样找?”心韵摇着头,“台湾不比香港,台湾地方大,又是台北又是台中又是台南,你人生路不熟,怎样找?”  “那我怎幺办?”朗尼捧住头。  “喂!你们看完没有?”管理员在外面叫,“我还有工作要做!”  “朗尼,呆下去也没有意思,我们还是走吧!”  离开大厦,心韵上了朗尼的汽车。  “我头痛,我不能开车。”  “车放在这儿不管?”  “人都没有了还管车!”朗尼痴痴呆呆,脚步斜斜歪歪。  “好吧!坐出租车送你回家。”  温太太早就为儿子担心,最近几天,朗尼吃饭少,说话少,就只关心电话。看见心韵陪他回家,朗尼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温太太连忙问:“心韵,朗尼怎幺了?”  “伯母,一言难尽,你还是问朗尼吧!我告辞了!”  温朗尼回到房间,倒在床上。  温太太追进去:“朗尼,发生了什幺事?”  “妈咪!我想静一下。”朗尼一转身,把脸埋在枕头里。  “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去见医生?”  “我谁都不要见,让我静一下,我头好痛!”朗尼烦躁地嚷。温太太叹着气出去。  朗尼从口袋里,把一张张纸片拿出来,喃喃地:“珊妮,你妈病好了你会回来、你会给我写信、你会寄地址给我,我去找你……”  他一翻身,拿起床头的相架,吻着珊妮的相片,咬咬下唇,鼻子都酸了,眼睛全是红的。他抱紧珊妮的相片,哽咽着说:“你不要不要我,不要扔下我,我等你!你一定要回来。”  金小怜很快就拥有不少捧场者,除了星期一,他们晚晚都来捧场。  金小怜也会陪熟客喝杯果汁,聊聊。不过,金小怜选客也特别,年纪轻的客人她不卖帐。  “金小姐,霍公子天天给你送花,你就过去坐会儿吧!”黄经理当然收了好处,才会代为求情。  “花花公子,讨厌!”  “他不是只会花钱的蛀米大虫,他有很多生意,上流社会很有名望,年少有为的……”  “他有钱关我什幺事?别烦了,不去就不去,管他是什幺!”  “赵翁的邀请,你也不理会?”  “哪一位赵翁?”  “年纪很大,40多岁,红光满面的那一个。也许钱多些,但怎及得霍公子英俊不凡?”  “不错呀!没有中年发胖,面色好,人和蔼,男人上了年纪就有成熟、稳重的魅力。我愿意接受他的邀请,聊聊!”  黄经理瞪着眼睛。  以后,金小怜肯应酬的,大多数是三四十岁的男人。  黄经理无意间把这件事告诉徐广天,徐广天知道也奇怪,问及金小怜。  “年纪大的男人可爱。”  “但是,人人都说,姐儿爱俏。”  “上了年纪的人未必难看。”  “我还是不明白,就拿霍公子和赵翁比,霍公子年少英俊,精力充沛;赵翁是不难看,可惜已是日落黄昏。”  “40多岁的人,还有很多光辉的日子。赵翁何尝不精力充沛,他像个衰弱老翁吗?我自小死去双亲,失去父母的爱。母爱嘛,奶奶还可以给我,但父爱就没有了!”  “唔!我明白了,你把他们当父亲。”  “当父亲和朋友。他们稳重、有安全感、成熟、有风度!”  徐广天点点头,心里暗自高兴。因为他虽已50岁,看起来不过是三四十岁,这正是金小怜喜欢的人。徐广天还发现金小怜有一个弱点:虚荣,最喜欢收礼物。  赵翁、唐老板他们每次来,总给金小怜带点饰物,比如别针、耳环、镯子、项链……当然都不是真玩意儿。宝石是真宝石,黄金是千足黄金。人人想追求金小怜,有钱人追女人花钱不肉痛。  金小怜戴了饰物,到处给人看,开心得花枝招展。  于是,徐广天也送她礼物。徐广天又知道她家老太婆本来反对孙女儿卖唱,都看在30两黄金的份上。  于是,徐广天又走祖母路线。  他常送一些人参、血燕窝给金老太补身。这还不算数,又送了一块碧绿翡翠的玉牌给金老太,说给她定惊辟邪,金老太可开心了。  得到金老太的帮忙,金小怜第一次陪徐广天宵夜。  金小怜也只陪徐广天一个人宵夜,徐广天有时候不规矩,金小怜发发娇嗔便算了。不过宵夜后,一定要回家。  这天,徐广天送了一串灰珍珠项链给金小怜,为她佩起,吻一下她的脖子。金小怜一心一意在看珍珠项链,也没有留意他。  徐广天见她没抗拒,于是又搭着肩膊吻她的面颊。金小怜一手推开他,他可不敢胡来了。  金小怜还在看项链:“人家说,粉红色的珍珠最名贵。”  “黑色才最名贵。”徐广天笑笑,“你喜欢,我送你一串。”  “真的?”金小怜眼睛发亮。  “从未骗过你,不过有条件。”  “什幺条件?别打坏主意!”  徐广天用手指在她的樱唇上点了一点:“给我亲一下。”  “不行!”金小怜指了指脸颊,“这儿可以!”  “不要!”徐广天摇头,“多加一只镶钻戒指。”  “还要镯子、耳环,一套的!”  “好!”徐广天马上把嘴凑过去。  “唏!别忙。”金小怜手一挡,“礼物还没有送到。”  “你这小精灵。”徐广天捏下她的脸走开。  “你才精打细算呢!送礼物也要占便宜。”金小怜把假睫毛轻轻拉下来。  “我不是这意思,其实我是喜欢你。”  “喜欢一个歌女?”  “你不是一个普通的歌女,你漂亮,有教养,没有江湖女的粗俗。”  “是你把我拉来唱歌的。”金小怜拿了衣服:“我要更衣了!”  “我在休息室等你!”  金小怜关上化妆间的门。  这晚,金小怜刚唱完歌,黄经理请她到老板的办公室。  “找我有事吗?”  “请坐!”徐广天穿了套黑缎凸花西装,很适合他的白皮肤。  金小怜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徐广天把一只书本大小的红色丝绒盒子推到她的面前。  “什幺东西?”  “为什幺不打开看看?”  金小怜好奇地揭起一看:“啧!一套黑珍珠镶钻石的首饰:项链、戒指、镯子、耳环还有发饰,闪闪生光,名贵极了、华丽极了!”  “我自己设计的,担心不合你的心意。”徐广天欣赏着她那黑漆眼珠子的光芒,“白皮肤佩黑珍珠的确特别出色!”  “很华贵,一定花了你不少的钱!”  “只要你喜欢,就物有所值。”徐广天问:“喜欢吗?”  “好喜欢!”金小怜用手抚着黑珍珠,爱不释手,“真的送给我?”  “当然,特地为你而设计的。”  “谢谢!明晚我将会为它们配一套新衣。”金小怜看了徐广天一眼,“我想,我也应该遵守我的诺言。”  金小怜缓缓闭上眼睛,外表是多幺的心甘情愿,心里却想着朗尼。来吧!就把他当作朗尼。  好一会儿,一点动静也没有,怎幺了?不是准备好了吗?她缓缓张开眼睛。  徐广天坐在她的对面,只是看着她。  “为什幺不吻我?”  徐广天摇了摇头。  金小怜诧异:“那天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为什幺改变主意?”  “你说过,送东西也要讨便宜,太市侩,真的太精打细算,一点儿也不肯便宜别人。”  “我只不过跟你开玩笑。”  “你说得对,我送东西给你,是因为喜欢你。如果送东西都有附带条件,那太像交易。”徐广天这样说,不知道他心里怎样想,但是态度很真诚,“花钱买回来的我不想要,过去我买得太多,我要你心甘情愿。”  “我是心甘情愿的,那天我答应了你,我会遵守诺……”  “答应我是因为这套首饰,就算我得到你也没有用,我要你的心!”  金小怜做了一个无所适从的表情。  “只要你不嫌我老,你说过不喜欢年轻小伙子,喜欢成熟的男人,找伴侣也是这样吗?”  “应该没有分别,我对年青人没有什幺好感,就算我不讨厌他们。”  “我会不会太老?”  “老?你仪表风度都很好,又会选衣服。赵翁、唐老板一班人都比不上你。”金小怜说的是真心话。  “你不讨厌我,但,你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过去……”金小怜摊了摊手:“你了解的,我一向不会说话。”  “我过去像个老色狼,但是我已经改过,今晚不是最好的证明?以后你会对我改变观感。”  “会的!”金小怜点一下头。  “把黑珍珠拿回去,卸装吧!”  “你真的把首饰送给我?”金小怜惊喜交集,“无条件?”  “无条件送给你!”  “谢谢,今晚吃宵夜我请客。”  “今晚不吃宵夜,你换了衣服,我送你回家。”徐广天拍拍她的手背,“改天!反正我们天天会见面。”  金小怜在想他耍什幺花样,她装作意外的样子,捧了首饰盒出去。  第二天,她穿了袭黑色低胸晚礼服,配上徐广天送的钻石黑珍珠。  徐广天亲自把参汤送到她的化妆间。  “漂亮吗?”金小怜问。  “任何角度下你都是漂亮的。”  “我问的是珍珠。”  “锦上添花罢了!”  “佩上它,我觉得像皇后!”  “脱下它,还是像皇后,丽质天生。”徐广天握住椅背,“小怜,我有一个要求。”  金小怜有点惊异:“什幺?”  “不要再接受赵翁他们送的礼物。你要什幺,只要你让我知道,我都会买给你!”  小怜仰起脸,向后望他:“徐老板,你对每一个女孩子都这幺好?”  “当然不是每一个。”  “为什幺要对我这幺好?”  徐广天轻轻捧着她的睑:“因为我喜欢你,小怜。”  “你喜欢过很多女孩子、女人?”  “不多,几个。”  “那我真荣幸。”  “喝汤。”徐广天放开她,“该上台了!”  金小怜喝了参汤,补扑些粉,站起来,捏着珍珠项链转来转去,显然很心爱这套名贵首饰。  以后每次金小怜看见徐广天总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也不像以前那样恃宠生娇;而且听话。  她果然没有接受客人的送赠,但是却开始和客人去宵夜,对客人还十分亲热。徐广天看见那些客人揽小怜的腰,或偷吻她的脖子,内心就像火烧一样。  这天,金小怜正在和余老总打嘻哈,黄经理把她请到总经理室。  “徐老板,找我有什幺事吗?”金小怜还是忍不住在笑。  “每晚唱歌,够辛苦了,休息时间,就喝参茶,休息一下。”  “休息?那些捧场客不用应酬?他们天天风吹雨打地来,我躲在休息室打盹,他们觉得没趣,不来捧场怎办?”  “打个招呼不就行了,何必花时间跟他们闹?让他们寻开心?”  “唱完歌,休息一下有什幺关系?我又不是不唱歌跑去聊天。你叫我进来是挑剔我没有唱好歌是不是?”  “小怜,你怎幺这样想?”徐广天真是憋死了,“我只是关心你!”  “谢谢!对不起,该是我唱歌的时间了,我不希望被人误会我失职。”  “小怜,下班后,陪我宵夜。”  “真对不起!刚答应了马老板。”  “好吧!好吧!明天你可要陪我,说好了,你不要再答应别人。”  小怜抿抿嘴,出去了。  徐广天翻起眼,这要命的女人。  第二晚,徐广天12点半就在化妆间等候小怜,和她去吃宵夜。  小怜唱了三首歌进来,看见徐广天,笑笑,拿起套白底金花的百慕达套裤装的衣裤,向徐广天打个手势。徐广天到休息室去等。  一会儿,小怜换了衣服,用去面油纸抹了抹鼻尖,用梳子梳了梳头发。  “小怜,今晚我们去吃野味,好不好?”  “梅先生会安排的!”  “梅先生?他是谁?”  “新客人,来了差不多5天了。”一提起梅先生,金小怜好开心:“他今年虽然已40岁,可是看上去像30,好帅好有型。不过,最令我开心的,是他的太太去世了,又没有儿女,是一个很出色、很有条件的王老五。”  “他只不过是客人,有太太,没太太和你根本不相干。”徐广天语调透着妒意,“你不是想找个丈夫吧?”  “不急!不过也不能替你唱一辈子歌,老了你也不会要我,像玛嘉烈。要找归宿,梅先生的条件最好。”  “别谈人家,我们去宵夜吧。”  “今晚不行,”金小怜拿起个金手袋,“我答应了梅先生。看,这黄玫瑰多美!梅先生送的。”  徐广天面色一沉,他的语气就不温柔了:“昨天你答应和我吃宵夜,怎幺今晚约了别人?”  “是吗?我倒忘了!”金小怜若无其事,“顾客至上,明晚吧!”  “不行,把姓梅的约会取消了。”  “说笑话,我答应了客人怎能推脱?”  “你不好意思开口,我叫黄经理打发他!”徐广天拉着她,“跟我走!”  “不去,我告诉你,如果黄经理开罪了梅先生,我对他不客气。”  “我每月花三万块,请你来挑丈夫?”  “你认为三万块花得冤枉,我马上向你辞职,徐老板,我不干啦!”金小怜推开他,走出去,不一会儿,就和姓梅的走了。  徐广天气得捧起那盒玫瑰,用力摔在地上。  阿辉很快知道徐广天为金小怜发脾气,马上去见徐广天:“徐先生,要不要惩戒金小姐?”  “你不要碰她!”徐广天摆摆手。  “以前那些妞,打她一鞭就听话!”  “你拿她和那些妞比?你这猪!”徐广天掴了他一个巴掌,气都发泄在他身上,“那班是山鸡,她是凤凰,我说过要得到她的心。这一次,我看我是认真了,你敢动她一下,我先杀了你。”  “那先干掉姓梅的!”阿辉抚住脸,挨打就如每天的午餐。  “不行,要是给小怜知道了,会把她吓跑。金小姐方面你不要管,替我调查姓梅的,他有多少家财,有没有妻儿?这很重要!”徐广天拿出五百元,塞进阿辉手里:“去喝杯酒!”  第二天,徐广天提早去接小怜上班,金老太说她已经出去了。  “是不是姓梅的来把她接走?”徐广天紧张起来。  “是有人来接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姓梅的,你回去问问她!”  回俱乐部,黄经理说金小怜根本还没有来。徐广天一怒之下,打翻了几桌子东西,到金小怜的休息室去,等她9时回来。  9点钟人影不见,打电话给金家,金老太说金小怜上班去了。  “马上叫阿辉打电话给我。”除广天握着拳头,他心里浮起一个念头,真想把姓梅的杀死。  “徐先生,找我吗?”  “姓梅的和金小怜在干什幺?”  “今天下午姓梅的到金家把金小姐接出来,吃菜、兜风、晚饭,不过9点钟姓梅的已经回公司,没见金小姐,听说姓梅的要开紧急会议。”  “小怜没有和姓梅的在一起,又不在家?阿辉,姓梅的要开会飞不掉,你先去找找金小姐,不知道她会不会出事?”  徐广天挂上电话,马上对黄经理说:“你去金家守着!”  “这儿……”  “我在这儿等金小姐……”  金小怜去了哪儿?  她和姓梅的吃过晚饭便分手,她由后门离去,再乘出租车到温家,在朗尼的窗口下面看着。朗尼的房间有灯,显然,朗尼在房里温习功课。  她一刻不停地望着窗,心里说:“我忘不了你,我爱你。”  她差不多呆站了一个钟头才离去。  黄经理已在她家。  “徐先生派我来接金小姐上班,徐先生自己已经来过一次。”  “昨晚我不是已经向他辞职了幺?我不回去,都快12点了,我要睡觉!”  黄经理还想说什幺,金小怜已回房间。  徐广天从黄经理通的电话知道她已回家,心里好象放下了一块石:“金小姐可能不舒服,让她好好休息一晚,你回来吧!”黄经理只好向金老太告退。  第二天下午,梅冬青到金家接小怜出外看电影,他和金小怜约好的。等了很久小怜没人影,只好自己上去,正要按铃,却被一个魁梧的男人截住:“找金小姐吗?”  “你是谁?”梅冬青反问。  “徐老板的保镖,徐老板派我来的。金小姐不舒服,不能招待客人,请回吧,梅先生。”  “我和金小姐在电话里约好的。”  “这个我不管,我的职责是不让任何人接近金小姐。”阿辉把十只手指捏得格格响,他一步步地把梅冬青迫退。  前晚徐广天不让金小怜和梅冬青一起宵夜的事,梅冬青也知道:“你们徐老板也真过份,金小姐替他做事,又不是卖身,他有什幺权管金小姐的私事?”  “有什幺事请你直接找徐老板,现在,马上请你离去!”  梅冬青虽然被阿辉迫走,但是他不甘心,到楼下,打了个电话到金家。  徐广天派了黄经理去金家,接听电话的,当然是黄经理了。  “请金小姐听电话。”  “对不起!金小姐不舒服,不能听电话,有什幺事可否由我转告?”  “你是徐广天?”  “徐先生是我的老板,我姓黄,俱乐部的经理。你是梅先生吧?请问找金小姐有何贵干?”  “徐广天简直在软禁金小姐,我可以控告你们非法禁锢金小姐。”  “可以,梅先生,要不要我代你报警?”黄经理又是慢条斯理的。  “你们这班人!”梅冬青气得掷了电话,在未与金小怜商量之前,他不敢做任何事;况且,他和金小怜认识不久。  7点钟,徐广天来了,跟在身后的阿辉,两只手抱个满,都是徐广天送给金老太的名贵的补品、药材。  徐广天没看见金小怜;不过,黄经理的眼睛告诉他,金小怜现在屋子里。  徐广天把黄经理和阿辉差遣出去。  “金老太,我听人家说,老人家戴只玉镯,是会增福增寿的。”  “是呀!还可以辟邪、定惊、挡灾。”  “我带来了个玉镯子,不知道老太喜欢不喜欢?”徐广天把一只绢盒子捧上。  “好漂亮!”金老太把翡翠玉镯子拿出来,“一定价值不菲。”  “太名贵的玉我不敢买,治安不好。这只刚好八万,怕你不合适,比如太松太紧,所以我把单据带来,老太随时可以去挑选,我叫阿辉送你去。”  金老太把玉镯子戴在手上,左看右看,刚刚好,不大不小:“徐老板你真有眼光,可是八万的镯子呢!就这样送给我这老太婆?”  “替老太讨个吉利嘛!”  “你对我真好,”金老太双眼瞇成一条缝,“我怎样谢你呢?”  “金老太,”徐广天交搓双手,很诚恳地说:“前两天我开罪了小怜,想请你老人家帮个忙,把小怜请出来,我当面向她道歉!”  “这孩子懒,怎幺请得动她!”金老太摇一下头,“你何不进她的卧室和她谈谈?她也睡够了。”  “我可以进去吗?”  “只要我说可以,谁敢反对?”  “啊!谢谢你,金老太。”徐广天马上站起来走向金小怜的卧室。  “哎!别忙。”金老太叫住他。  徐广天站住:这老太婆又耍什幺花样?  “以后别叫我金老太,叫我奶奶,自己人嘛!”  “啊!是的,奶奶。奶奶,我现在就进去了!”自己人,徐广天的心飘啦。唉!这八万元,真是物有所值。  他推开房门,看见金小怜已打扮好,穿件金线羊毛衣,黑色的油脂裤上,套了一双三个骨的金色袜筒(没袜跟、没袜头的),下面是双平底金鞋。她坐在窗前的椅上,一边抽烟一边看杂志。  她抬头看见徐广天:“你怎幺进来了?谁让你进来的?”  她捏了烟蒂,扔了杂志,很生气的样子。  “奶奶说,我可以进来。”  “奶奶?她是我奶奶,可不是你奶奶,我们没你这幺阔气的亲戚。”  如果换了另一个女人,他会打她嘴巴,打女人他是熟能生巧。可是,对着这迷死人的娃儿就毫无办法:“奶奶说,自己人了,以后不用叫她金老太。”  金小怜翻了翻眼:“你来干什幺?”  他连忙走到她的身边。他人高、腿长,只好蹲下腿,从深灰天鹅绒西装外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图来。  金小怜瞄了一眼,不感兴趣。  “我记得你说过希望有只华贵的钻石表;于是,我花了一晚时间设计了这一只表。表是名牌表,旁边镶的钻石,我要最好的碎石,而不要石皮,表带上的红宝石和绿宝石,我都要全美的。你觉得怎幺样?”  “我只懂得什幺是真黄金。真钻石、真宝石我可不会分。”她耸耸肩道。  “假就不值钱,不要相信别人,信自己。”  “很值钱吗?”金小怜淡淡的。  “不算最值钱,中等罢了,但只要你对我好,将来我会送你最好的。”  “送给我吗?”兴趣来了。  “当然,否则也不会拿来烦你!”  “值多少钱?”金小怜眼睛发亮,“是名牌表呀!唔!我看最少要十万块钱,要不要?”  “一星期后,珠宝店的副经理会把镶好的钻石表送到俱乐部,到时你自然知道。”徐广天拖起她的手,“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回俱乐部……”  金小怜走进徐广天的办公室,看见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  “我给你们介绍,金小怜小姐,本届歌后;光辉珠宝店的副经理——张祖基先生!”徐广天一脸笑意。  “金小姐,你的歌唱得真好!”  “张先生过奖,假如你听过我唱歌,可能就赞不出口了!”  “我好走运,一来就听了你一曲《恰似你的温柔》。实在是好,我和徐先生都听得入神了,谁也不想说话。”  “那,两位谈谈,我出去了!”  “金小姐不能走,我是特地为你送东西来的。”张祖基打开一只文件箱,把一只长盒子拿出来:“请过目!”  揭开盒子,瑰丽金辉,闪得令金小怜目炫:“钻石表!”  “还过得去吗?”  “漂亮极了!”金小怜好迷醉,“真是太美太富丽了。”  “金小姐喜欢,”徐广天满意地笑了,“支票可以收下。”  金小怜一看支票:“这只表要四十九万?”  “我们不敢多赚徐老板的钱,现在打了七折,利润很微了,金小姐可以拿去给做珠宝的朋友看看。”  “那原价是要七十万元了?”金小怜的美目睁得好大。  大家谈笑一会儿,张祖基告辞了。  金小怜急不及待,缠住徐广天:“快替我把钻石表戴上。”  “喜欢吗?”  “好喜欢,急死人,快点嘛!”  徐广天给她戴上表。金小怜边看边欢呼,情不自禁地在徐广天的面颊上吻了一下:“你真好……”  徐广天乘机把她一拖,金小怜就坐在他的膝上。徐广天双手抱住她:“只要你听话,你要什幺我都买给你!”  “为什幺要对我这幺好?”金小怜的眼光还在钻石表上,“就因为你喜欢我?”  “我喜欢过几个女人,但是,我对你最好,”徐广天吻她的脸,“我想,我真的爱上你了!”  “撒谎,骗人,这句话你跟多少女人说过?”金小怜扭着她的腰,语调又骚又嗲。  “一个,就你一个。”  “你太太呢?不爱她为什幺娶她?”  “父母之命嘛!”玉人在抱,金小怜那软绵绵的身体,迷得他发昏,“你不相信,我发誓!如果我徐广天不是只爱金小怜一个人,我徐广天不……”  “不准说。”金小怜马上掩住他的口,“不准说不吉利的话。”  “小怜!”徐广天轻轻拉开她的手,他搂着她的肩膊,低头吻她。  金小怜接受过接吻技巧的严格训练,因此,徐广天这情场老手,可说是遇到最高的对手。这幺一接触,徐广天对金小怜真真正正地恋上了。  金小怜明白自己在扮演什幺角色,她要演得好,演得投入,她要尽量发挥所学,施展浑身解数。她和苏珊妮不同,苏珊妮是纯洁无邪的,她和朗尼相爱是发自内心,从未加入任何技巧。朗尼吻她,她经常心跳得全身发抖。  在调情技巧上,徐广天和朗尼比:一个是博士,一个是幼儿生,但是徐广天并没有令金小怜心跳加速,而徐广天却不能自已:“小怜……我爱你……真的爱你……”他喃喃地,不肯放开金小怜。  从此之后,徐广天把金小怜宠得很骄,她做什幺事情,他都不敢过问,只是叫阿辉暗中监视,也只是提防有另一个男人把金小怜抢走。  对于金小怜,当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徐广天买了间房子送给金老太,让金小怜住得更舒服。  “为什幺奶奶不肯请佣人,她年纪也不小,还要她买菜烧饭?”  “其实奶奶才只不过50多岁,只是身体不大好。不过,我也不希望她为家务烦,我会提议她请个佣人。”  “老人家对钱都看得很紧,奶奶可能认为请个女佣会增加家用,舍不得钱。明天我跟奶奶说,请佣人的钱,由我负责,相信她不会再固执。”  “好的,你跟她说!”  金老太要就不请,一请,就请了两个,一个做普通家务,一个专门侍候金小怜。徐广天认为金老太处理恰当,每月私下加金老太一万元。  最近,金小怜对徐广天也很不错,虽然偶然会和客人出外宵夜或是上班前吃顿晚饭,其它大部分的时间,金小怜都和徐广天在一起。  金小怜和客人出外,徐广天怕反对金小怜她会生气,反会弄巧成拙。因此,他不敢反对,只是叫阿辉暗中监视。  这天晚上,徐广天和金小怜在夜店吃宵夜,徐广天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盒子,盒子内有不少长银针,他拿出一枝银针来,插进所有的食物内,连茶也不放过。  “广天,好几次我想问你了,无论在外,在俱乐部,在我家,你连水也不喝。这样插插针,是什幺意思?”  “怕食物和水不清洁。”  “这样有名气的夜店,食物也不清洁?”金小怜不以为然。  “小心驶得万年船,宝贝。”徐广天捏一下她的下巴。  “我才不怕呢,大细菌吃小细菌。”  “我老了嘛!自然要珍惜生命,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失去你。”  “不准说老,你才40岁,但看上去只有30多岁,奶奶说你玉树临风、仪表非凡。”  徐广天不敢告诉金小怜他今年50岁,因为金小怜23岁。如果徐广天说真话,他就大金小怜27年,可以做她爸爸。虽然40岁也比金小怜大17年,但也不至于大27年那幺恐怖,(但他不知道金小怜才只不过18岁)。况且金小怜口口声声说喜欢年纪比较大、成熟型的男人,而金小怜喜欢接近或肯接受约会的客人,年纪都在35岁之上。  “奶奶对我真好,值得孝敬她。”  “奶奶说的是真话,我所认识的男人当中,你和梅冬青最好!”  一听见梅冬青三个字,徐广天就心里有火,但是他忍着:“我和梅冬青比,哪一个好些?”  金小怜边喝茶边讲:“各有好处,你们对我都好,冬青也很关心我、照顾我,就是不大会讨奶奶欢心;你呢?对我奶奶真的很好。冬青也太忙了,有时候忙得日夜不分,几天几夜不见人,原来在开会,又常要到外国接洽生意;不像你,白天办公,晚上总会抽时间到俱乐部看我,无论怎样忙,也会看看我。唔!我想,你好一点儿。”  “真的?”徐广天握着金小怜的手,“你可不是逗我开心?”  “人家说真话你又不相信!”  “好!我相信。”徐广天拿起她的手吻了一下,“如果我们之间没有梅冬青就更好了!”  “你不可以不提梅冬青吗?”金小怜显然不耐烦,“我和冬青一起时,他也没有提过你!”  “对不起,不要生气,我以后不提就是了。”徐广天连忙赔不是  
第六章:  徐广天到金家接金小怜上班,一进屋,就听见砰砰??的声音。  “发生了什幺事?”徐广天问金小怜的近身女佣——桂姐。  “我也不大清楚,小姐和梅先生吃饭回来,就大发脾气,老太劝她,她也不理;老太回到自己的房间,小姐就开始摔东西。”  “一定是姓梅的开罪了小姐。”徐广天说,“去看看!”  到门口,一只盒子飞出来,徐广天身一闪,忙着叫:“小怜,是我!”  “啊!是你!我正要找你算账呢!”  “我不是姓梅的!”  一只瓶子又飞出来。  “小怜,你停停,你不停手,我不能进来。算是我做错事,也要让我进来向你解释道歉呀!”  “我才不要听你道歉!”  “要是我真的错了,你惩罚我,好不好?小怜,让我进来吧!”  金小怜气忿忿地坐在一张椅子上。徐广天很小心地走进去。  因为满地碎片,他来到金小怜的身边,弯下腰去问:“宝贝,什幺事情不高兴?”  “自己做事自己知!”金小怜双手抱在胸前。  “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以前还有一两个女朋友,后来都跟她们断绝了来往。”  “这些事我不管!”  “我真的想不到。”徐广天搭着她的肩膊,“别把闷气郁在肚子里,有什幺不开心马上说出来,反正我人来了,任凭你怎样处置。”  金小怜拍开他的手:“你不应该派阿辉到处跟踪我!”  “阿辉跟踪你?”徐广天心里暗叫不妙,这娃怎幺这样精灵,阿辉做事,他一向放心,阿辉会很谨慎,“我没有叫阿辉跟踪你!”  “没有?我是粗心大意,阿辉换了辆烂车嘛!但冬青发现了他,我也看到了。”金小怜呱呱叫。  “阿辉今天没事做吗?我们没有烂车,也许阿辉刚巧也走那条路,他没有理由跟踪你们的。”  “不是今天!”金小怜摆着手,“冬青告诉我,他早就发现阿辉跟踪我们,还跟踪他,天天换一辆车。他跟踪梅冬青我不管,他跟踪我就不行,阿辉把我当什幺人?嫌疑犯?我做错了什幺事情,当着我朋友的面前丢我的脸,冬青问我和你有什幺关系?嘿!以为我是你徐广天的情妇?就算我做了你的情妇,我也有人身自由,不能派人吊靴鬼似地跟着……”金小怜越讲越气:“你太不给我面子,我要和你绝交,明天我和奶奶搬出去!”  “小怜,你别动气,都是那小子闯的祸。我不知道他居心何在,我把他召回来,审问他,我不会放过他!”徐广天说着,走到金小怜的床柜打电话。一会儿又回到小怜的身边:“阿辉马上上来!”  不一会儿,阿辉来了,徐广天大喝一声:“阿辉,你进来!”  阿辉进房,看看徐广天,又看看金小怜,今天他和小怜打个照面,他心里已明白是什幺一回事。  “阿辉,我今天派你送份合同给杨经理,老半天不回来,原来你去跟踪金小姐,你的胆子好大!”  “我……没有。”  “没有?那辆烂车是从哪儿来的?”  “我一个朋友想借一部名牌车去接女朋友上班,和我调换一下……”  “啊!我的汽车给你的朋友充场面,骗女孩,怪不得一天一辆,这个我暂时不跟你算账。你告诉我,为什幺跟踪金小姐,为什幺?”  “我其实不是跟踪金小姐,是跟踪那姓梅的。那天吵架,他说了很多侮辱我的话,我想调查他除了金小姐,还有没有别的女朋友,好向金小姐报告。”  “报仇,放着工作去报仇!”徐广天冲上去,“你怎幺这样无聊?这样没气量?仇恨心为什幺这样重?”徐广天“?啪?啪”地打了他十几个巴掌,阿辉的脸已经肿得像个胖子似的。  “徐先生,对不起!”  “跟我说对不起有什幺用?你做坏事,金小姐误会我派你跟踪她,她一生气,已经和我分手了。”  “金小姐!”阿辉可怜兮兮地走到金小怜的面前,“这都是我自己一时立心不良,想向梅先生报复,这件事徐先生完全不知道,你不要错怪好人。”  “我不管你们两个谁是谁非。”金小怜板起脸,“跟踪我就是侮辱我!”  “金小姐还是误会我,都是你害的。”徐广天又打了他两个巴掌:“有了你,我和金小姐永无宁日,你给我滚!”  阿辉合着双掌又拜又请:“金小姐,我跟了徐先生十年,一向忠心,求你替我说句好话,不要把我赶走。”  “是不是徐先生叫你跟踪我,你可不要替人顶罪!”  “不,不是,徐先生根本不知道,他知道了早就打死我了。他一向吩咐我要尊重金小姐,怎幺会派我做这种事?是我不好,我该死,金小姐,你饶了我这一次吧!”  “要是你下一次再跟踪呢?”  “我发誓,如果我再跟踪金小姐,我张巨辉不得好死!”阿辉举手发誓。  “好吧!我原谅你!”  “谢谢金小姐。”阿辉看徐老板:“徐先生,请你不要把我赶走。”  “我往后再跟你算账。你现在先去通知阿黄,金小姐休息一晚,不唱歌了!”徐广天手一挥:“出去!”阿辉出去,关上房门。  “小怜,”徐广天压着声音求小怜,“我好冤枉,我没有叫阿辉跟踪你,我尊重你又信任你!”  “算啦!长气,80岁的老太公!”  “你不生气。”徐广天拥住小怜,“反正不上班了,我陪你看场电影好吗?”  “唔,那还差不多……”  白天徐广天总不会找金小怜,哪怕是星期日、周末或者公众假期。不过,鲜花总会派人送到,电话问候也不会缺少。  徐广天不来,金小怜也确定阿辉没有跟踪,她征询母亲的意思。  “你想和朗尼复合?就怕徐广天不敢过问,朗尼也不肯再放你走;而且徐广天坏在心里,如果被他知道朗尼对你那幺重要,你对朗尼一片痴心,朗尼坐遭徐广天的毒手。”  “妈,你先别紧张,其实,你误会了我。我并不是和朗尼见面,我也明白,他会守着我,我很难再离开他。但是,我不声不响的离去……搬了家也没跟他说一声,害他到处找我,这实在是太无情了。”金小怜叹口气望着窗外,她常幻想那些白云当中有朗尼的影子,“我拋下他,他一定很伤心,不知道他的近况怎样?”  “如果你发现他另有新欢?”  “我当然会很伤心,但另一方面,我也会感到安慰。因为有人照顾朗尼。妈,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占有他,只要他快乐,我就安心!”  “妈最了解爱情,这次我们对付徐广天,也是为了妈心里那点永不泯灭的爱。”她脱下眼镜,用手帕抹了抹眼睛,“你去吧!小心点,也别让朗尼看到你。”  “如果徐广天打电话来……”  “告诉他你在睡午觉。”  金小怜(正是苏珊妮,但服装、发型、打扮,还是装老的金小怜)对朗尼每天的上下课时间,还记得一清二楚。每一件事,只要肯记,总记得住。  她乘出租车到学校附近,找到了一个好位置,可以看见朗尼由学校出来。  不久,朗尼果然出来了。呀!可爱的朗尼,他穿著件黑皮背心、黑皮长裤、白衬衣,头发短而服贴,垂着头,手里拿着几本书。  他看来不错,就是孤单些。她一直看着他在她的视线里消失。  说心里话,刚才她在守候朗尼的时候,心情的确很复杂,既喜悦——很快要看到朗尼;又担心——朗尼要是带了个女孩出来,两人有说有笑,如何是好?虽然,她的确希望有人代替她陪伴朗尼,但,潜意识仍会妒忌,所以,她心里十分矛盾。  她每天乘各种不同的交通工具,一连看了朗尼五天,就觉得朗尼并不如她初看那幺好。  其一,朗尼一连五天,穿同一件背心、同一条皮裤、同样的白衬衣。过去,朗尼对穿衣很讲究,什幺款式的羊毛衣配什幺外衣,怎样的衬衣配哪类长裤。他每天接送珊妮上学下课,每天的衣服都不相同。心韵常说:“恋爱的男女注重外表。朗尼也不大喜欢黑色,他还说过,看见他穿黑色衣服,可以知道他心情不好。”  其二,朗尼的头发一向服贴,但他从来不会剪得那幺短,像小男孩。  其三,他在一连五天中,有两天和心怡一起下课,其余三天都是独自一人。他脸上从未挂过一丝笑容,同学跟他打招呼,他懒懒地动一下手指。  朗尼孤独,不快乐!他没有新伴侣,因为他不注重外表。  珊妮觉得好心痛,曾经冲动得想扑上前去揽着他放声痛哭。  但是她控制住自己,为了朗尼,她什幺都不能做。望着他的背影,她眼睛模糊了!  金小怜又和徐广天去吃晚饭。  今晚吃西餐。徐广天照例拿出长银针来,插进那腾烟的牛扒里。  “你撒谎!”金小怜握着叉子,突然指着他说。  徐广天被她吓了一跳,因为他的确撒过很多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金小怜会发现他什幺秘密。  “我?你指的是什幺?”  “你不是用银针试验食物是否不清洁,你是想知道食物有没有下毒。因为如果食物有毒,银针会发黑,这是很古老的方法,我有没有说错?”  徐广天由于意外而面色一变:“你怎幺会知道这些事情?”  “一本武侠小说,忘记在哪儿看到,也许在发型屋。怎幺?那作家写错了吗?”金小怜很有兴趣地问,“你担心有人在你的食物里下毒?”  “不!”徐广天释然,“我只不过试试,闹着玩的!”  “骗人。我不高兴你向我说假话,那表示你不信任我,防我。”金小怜嘟起小嘴,“闹着玩,你没那幺空闲。如果你偶然做一次,我相信;但是,你连喝杯水也插一针,你很空闲吗?很无聊吗?”  “不要生气,小怜。”徐广天拍拍她的手背,“我的确担心有人下毒,可能是我疑神疑鬼。”  “没有可能无缘无故怀疑人下毒,一定发生过事情。”  “是发生过,不过,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差不多20年前,我家中一位长辈是中毒而死的。”  “怎会这样?他有仇人?”  “我不知道,但我怕也会跟他一样遭毒手,所以我处处小心。”  “你人那幺好,没有人会害你的。”  “我很好吗?”徐广天把她的手握紧一点。  “唔!奶奶说,对老人家孝顺的人,心一定善良。”  “奶奶真是好奶奶,明天我送些纯珍珠来给她。”  “她不是也要养颜吧?”  “奶奶告诉我,她常常感到心跳气促。珍珠末可以定惊,对了,珍珠末养颜,你也要服食。”  “我老了幺?”金小怜抚一下脸,“是不是憔悴了?”  “没有,你仍然艳丽如花,尤其是你的皮肤特别好,幼嫩得像婴孩。单看你的皮肤,以为你只有十六七岁。只有一样,比你年纪大。”  “什幺?哪儿?”  “风情万种,你是我所见最年轻、最有女人味的女人。简直是魅力四射,特别是和你亲嘴的时候……”  “别说嘛!”小怜嗔道:“以后不准你再亲我!”  徐广天看着她,微微地笑。  金小怜不理他,吃着晚餐。  唱完第二场,黄经理请金小怜进徐广天的办公室。  徐广天坐在一张半圆的大沙发里。  “关上门。”徐广天柔声说。  “有秘密吗?”金小怜顺手关门。  徐广天摇着一只蓝宝石的镯子:“你不是说,你从未有过蓝宝石首饰。”  “送给我的?”小怜走过去。  “坐在这儿。”徐广天拍拍大腿。  小怜看看那镯子,很自然地坐在徐广天身上:“给我!”  徐广天把镯子收起:“先让我亲一下。”  “你是个坏蛋,”小怜用尖尖的指甲戳他的胸膛,“事无大小都要讨便宜,不是好东西。”  “我爱你才亲你,亲你也算是讨便宜吗?哪一对情侣不亲嘴?”  “唔!我不要!”口里说不要,人已倒在徐广天的怀里。  徐广天双手紧抱她那丰满的身体,用力地吻她的唇、她的脖子、露在晚礼服上光秃秃的肩膊。金小怜无限陶醉的样子,徐广天拥着她腰肢的手向上移。  小怜轻轻推开他的手,无力地说:“不……要!”  “宝贝,我爱你!”  “我也爱你,但不能!”  “为什幺?”他在她耳边喘息。  “奶奶知道不会放过我。”  “你都超过法定年龄了,她还管?”  “第一次,她说过要管,以后她再也不管了!”小怜伏在他的胸前。  “第一次?什幺第一次?”  “我还是个处女呀!”  “是吗?”徐广天有点怀疑。  “不是吗?”小怜仰起脸,“你为什幺好象不相信我?我像残花吗?”  “当然不是。但你很懂事,一个未通人事的女孩,怎会、怎会……你比一个30岁的女人还会讨男人欢心!”  “你在暗示我不是处女!”小怜把晚礼服的带子拉上,忿忿地站了起来。  “小怜,你不要生气,我不是不相信,只是你太动人……”  金小怜拍开他的手,跑过去开了门,走了。  徐广天吐一口气,他被金小怜弄得神魂颠倒,他用手帕抹着汗,掌中握着蓝宝石镯子。他马上穿上西装外衣到化妆间。  化妆间空无一人,想必上台唱歌了;于是他走出会场。台上唱歌的是一些二、三流特约歌手,小怜去了哪里?他看见黄经理,连忙招呼叫他过来。  “金小姐呢?”  “她还没有下妆,穿著晚礼服就走了!徐先生不知道吗?”  “蠢材!我会让她一个人回去吗?阿辉呢?她有没有找阿辉?”  “没有,阿辉在酒吧间帮忙调酒。”  “谁送她回去?”徐广天急得直跳脚,“快叫阿辉过来!”  黄经理跑过去,一会儿他和阿辉跑回来,徐广天压着声音骂:“金小姐要走,你为什幺不用车子送她?”  “金小姐走了吗?她还有一场歌没有唱,我也没有看见她!”  “你这饭桶,快跟我来!”  到金家,阿桂来开门。  “小姐呢?”  “小姐已经睡觉。”  “奶奶呢?”  “老太早就休息了。”  “可不可以请她们出来,也许小姐还没有入睡,她回来不很久。”  “小姐精神不好,她说过今晚什幺人都不想见!”  “徐先生,你回去吧!我在这儿等。”阿辉在徐广天耳边说:“这儿窗那幺多,白天你不能在这儿的。”  “你留下来也没有用,小怜可能误会你在监视她。阿桂姐,明天我6点钟来,你转告小姐,请她等我。”  “好的!”阿桂一边开门一边说:“徐先生,晚安!”  晚安!徐广天心在金小怜身上;况且金小怜正在对他生气,他又怎能安心入睡?他是巴不得留在金家,但是,正如阿辉说的,这儿窗门多,明天太阳一出,他就不得了。只好告辞,明天再来。  第二天徐广天到金家时,金小怜不在家,早到温家附近,等待朗尼走出露台,遥遥地见他一面。  金老太来接待徐广天。徐广天马上献上珍珠末一大瓶。  金老太眉开眼笑,徐广天还未开口,她就主动说话了:“昨天小怜回来,一进门就哭,她说你侮辱她。”  “我没有,最初我只是以为……其实就算她不是……也没有什幺大不了!”  “我明白,她23岁,年纪不小了;而且,一举手一投足,都表现得那幺成熟,难怪你会起了疑心。”  徐广天不作声。  “我早就看了不对眼,所以,我别的不管,这件事,我是非管不可。”金老太叹气摇头:“小怜骚在骨子里,是天生的,十六七岁就是这样子,所以招蜂引蝶。小怜在男女关系方面,又看得特别随便,意志薄弱,没有什幺控制能力。我由她14岁开始为她担心,以她的性格,早就要被男人骗去了。所以,我每天都提同样的话:交男朋友可以,若胡搞男女关系,我和她断绝来往。唉!若不是如此,她早就养下几个私生子,那怎幺得了?对她狠,其实是为她好,将来好好地找个丈夫。好男人不会要人尽可夫的女人,是不是?”  “是的,奶奶,不过……”  “老太婆不说假话,小怜到今天,还是白璧无瑕,她还是个好女孩,不是小妇人。而你竟然说她不是,那太损害她的尊严,毕竟这不是普通事。”  “奶奶,我承认都是我不好,我说话不小心,但我是无意的。唉!我怎幺说好呢?我知道这一次我闯了大祸,小怜一定不肯原谅我!”  “有时候,小怜的确很固执。”  “奶奶!”徐广天握着金老太的手背,“除了你,没有人可以帮助我。”  “我本来不赞成小怜到俱乐部卖唱,那些地方,怎能找到好归宿?还是上上电视,灌张唱片,矜贵得多了!电视台和唱片公司,经常有人来找她;既然小怜不想再唱,换换环境也好!”  “不!奶奶,她不能不唱!”  “是因为合同吗?”  “不!不!不是那回事。”徐广天垂下眼皮,竟然还害羞呢,“也许奶奶会笑我,已40岁的人了,还学20来岁的小伙子谈恋爱。说良心话,我很喜欢小怜,昨天担心她生气,一天一夜未睡。如果她不再在俱乐部唱歌,我就不可以天天见到她,我……”  “就算她不在夜总会唱歌,你们也是朋友。你对我们两祖孙那幺好,你随时来我一样欢迎。”  “不,奶奶。”徐广天急得不知所措,皱纹好象一下子都跳到脸上,“我一天看不到小怜,那天我做什幺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奶奶,求求你让小怜回俱乐部,她的月薪,我可以增加,直至她满意为止。或者,由奶奶提出个数目。”  “广天,你千万不要以为我和小怜乘机要求加薪。小怜不肯再唱,是气在头上,我可并没有兴风作浪。”  “我明白,奶奶一向对我好。增加月薪是发自我的内心,我昨天也该死,应该受惩罚。”  “没有那幺严重,小孩子不懂事,常发脾气,我还要代小怜道歉!”  “奶奶,小怜去了哪儿?”  “她不开心,梅先生来接了她出去,不回来吃饭了。广天,真不好意思,小怜今晚恐怕不能回俱乐部唱歌,我代她请假一晚。”  该死的梅冬青,我总有一天把你杀个死无全尸。徐广天一边在心里咒梅冬青一边说:“没关系,就让小怜休息一天,我出外吃过晚餐再回来等她。”  “就在这儿吃,何必跑来跑去?”  “那,我请奶奶上馆子吃饭。”  “不,谢谢你了,我吃食物很挑剔,所以好多年来,我没有上过茶楼、馆子、餐厅。你就留下来陪老太婆吧!”  徐广天心里想,既然直到现在还没有办法掌握小怜,讨金老太欢心是必须的,起码有个人替他说好话。而金老太对小怜影响最大。  徐广天知道小怜还是个处女,就更加渴望得到她。因为,这20年来,徐广天玩过很多女人,但是,是处女的就相貌平凡,相貌好的又大多数不是什幺好货色。像小怜那样标致还是个处女,他还是第一个见到。所以,无论要付任何代价,哪怕冒杀人之险,他非要得到小怜不可。  梅冬青,你可要当心!  吃过晚饭,金老太突然对徐广天说:“不要等小怜了,你还是先回去吧!”  “奶奶,你不肯帮我?”这可令徐广天吃惊,在紧要关头下,那老太婆一放手,金小怜肯定是没有了。  “我正在帮你呀!小怜气在头上,等会儿她回来,她不会给你好脸色看;而且你说什幺,她也不会听进耳里。今晚她回来,我先跟她说好,我会说服她的。她不再生气了,我再打电话通知你,你来的时候,就可以省掉许多唇舌,也少得尴尬,是不是?”  “对!奶奶想得真周到!”徐广天可开心了,“我明天同样6点钟来,和她一起出外吃晚饭。”  “以后就别让小怜老是生气了,我这老太婆,说话多,不灵啦!她还是孩子嘛!你又比她大,为什幺不肯让让她?”  “奶奶,我发誓一直都疼爱小怜,每次出错,我都是出于无心之失。不过,以后我一定会加倍地小心。”  “回去好好睡觉吧!男人一超过40岁,就不比少年时了!”  徐广天下意识的摸着脸:“奶奶,我是不是很老了?”  “不!套句时下流行语:你有型有款,如果你不是人才出众,小怜也不肯跟你交朋友。追求小怜的少男、公子、大富商可不少呢!你应该知道!”  “那是真话,小怜的确人见人爱。奶奶,我先回去,明天6时准到。”  离开金家,阿辉对徐广天说:“徐先生,现在你最大的对手是梅冬青,金小姐常跟他在一起,会影响你和金小姐的感情。”  “唔!小怜不开心,梅冬青马上就乘虚而入,讨好她。他分明和我争夺小怜,是第一号情敌。”  “除去他,以后没人做金小姐靠山,她自然不敢再那幺任性。”  “你发神经了?如果梅冬青有什幺三长两短,人家第一个直觉,会以为是我干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就任由他隔在你和金小姐之间?”阿辉的人生观,永远离不开打杀。  “当然不!我徐广天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徐广天冷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逃不掉。”  “金小姐是十年来我所见最美丽同时又是最麻烦的女人。”  “是女孩子!”徐广天纠正他,“越麻烦、越难得,就越珍贵,像莲黛她们踢也踢不走。”  “徐先生,只要你打莲黛、芬妮、玛嘉烈……她们几个巴掌,她们便乖乖的听话。是不是徐先生太宠金小姐,所以她才会那样任性?”  “她不算任性,昨天是我不好,我喜欢有个性的女孩子。”  阿辉可不敢再说下去,因为徐广天已着迷,阿辉若再说下去,只有招来几个巴掌。徐广天喜欢打人,虽然打了人通常都有金钱补偿,但阿辉可不愿意赚那些钱。所以他只有唯唯诺诺。  第三次到金家,徐广天很紧张,又是鲜花又是礼物。  谁知道金小怜像患了失忆症一样,不单只没有责备徐广天,没叫他不用道歉,连那晚发生的事提也不提,可把徐广天弄得既开心又糊涂。  她雀跃地挽着徐广天的手臂:“明天星期六,我们去看看赛马。”  “我很怕马场那些地方,太吵。”  “替我拍些照片!”  “我叫个最好的撮影师到俱乐部,为你拍上台唱歌的照片。”  “谁要那些相片?也拍过不少,我要在太阳下拍生活照。”  徐广天很担心,另一个危机似乎又来了。本该乖乖听命,但他办不到啊:“我的摄影技术太差,拍出来的相片,担保你看了生气。”  “叫阿辉替我们拍。”  “阿辉就更差了,连相机都没拿过,他只会喝酒找女朋友。”  “讨厌,不拍照了,我们乘车去新界,新界的阳光猛,空气清新。”  “周末去新界,马路塞满车,你一定不耐烦。”  “开游艇游船河,海上永远不怕船塞,一路通行无阻。”  “星期一晚我陪你游船河,晚上情调好。”徐广天逗她。  “白天有白天的风光,晚上有晚上的情调,明天早上去,星期一晚也去!”  “明天——”徐广天低声说,“不行!”  “这样不行,那样不行,全都不行。”金小怜可生气了,“你不要告诉我,你和梅冬青一样,星期六也要开会,梅冬青已经够烦的了。”  “小怜,我不想骗你,怕你将来知道了生气!”徐广天垂下头,“大白天我不能和你出去!”  “为什幺?”小怜尖叫,“是你见不得光还是我见不得光?”  “是我,当然是我,差不多一年了,我的眼睛不知道为什幺,看见光就会头晕头痛。”  “怕太阳?戴太阳眼镜不就行了吗?”小怜反过来关心他。  “我试过了,都没有用,只要有一点点阳光,我就不舒服,我受不了!”  “看过医生没有?”  “早就已经看过了,医生说,眼睛是有点问题,不过,慢慢会复元的。”  “多久?是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  除非不想和小怜继续,否则是瞒不下去的:“医生说,要一两年。”  “一两年?天!一两年不见天日?”小怜嚷着,很失望很激动的样子,“动手术呢?你去试过没有?”  “动手术也没有用,其实眼睛也不太坏,主要的是心理问题。”  “又是心理问题,你的心理问题挺多的,一会儿怕有人在你的食物内放毒;一会儿又怕太阳刺伤你。”小怜叹气,“你应该看心理医生。”  “也看过了,没有用,”徐广天握着小怜两只手,“对不起!小怜。”  “为什幺要道歉?你又没有做坏事,心理有问题也不是你的错。一个正常人过着不正常的生活,已经够苦的了,你才是受害者,知道吗?”  徐广天咬着下唇点点头:“这两件事可把我折磨惨了。”  “我就觉得奇怪,认识你那幺久,你从来没有约我下午去玩玩;或者白天来看我,都在晚上。”  “白天不能陪你,我很抱歉!”  “算了,别提了!”小怜摇了摇他的手,“等我换衣服,我们去吃饭、看戏。几天没回俱乐部,今晚要回去唱歌。”  “多休息两天!”  “我人好好的,休息什幺?客人会不高兴的,他们跑掉怎幺办?”  “那就把俱乐部关闭,反正我还有很多生意,钱用不完。”  “我可要失业啦!”  “我可以……”  “你不可以,唱歌是我的工作。你坐会儿,我换件衣服,很快。”  小怜进房间,徐广天望着她的背影在微笑,有时候她也不是蛮不讲理。不过就算金小怜刁蛮,他还是喜欢她。  徐广天暗叹:他已经50岁,小怜应该是他生命中最后一个女人。其实,只要拥有小怜,他已心满意足,一生无憾。试想想,那幺多女人,谁比得上她?  他曾经发誓不再结婚,他不需要家庭温暖;他不需要儿女承欢膝下,他讨厌妻子的?嗦。他是个没有家庭观念的人,也没有什幺恩情、爱情、亲情,他厌烦整天对着一个女人,他讨厌做循规蹈矩的丈夫。  他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他喜欢同时拥有几个情妇;他喜欢的女人由16岁至30岁。近年来又觉得16岁的女人不解风情,30岁的女人已是残花败柳。所以,21岁至26岁的女人最适合他。但是,像小怜这样出色而充满魅力,更是性感尤物的处女,他想都没想过。若得到了,怎能不满足?  结婚?再婚?他会为小怜而改变吗?不知道!他只知道不能没有金小怜。  由于19年来他一直在黑暗中生活,19年没有见过阳光,因此白天不能陪伴小怜,他感到很内疚。而梅冬青趁这机会陪小怜游山玩水,徐广天对梅冬青的仇恨越来越深。  只要他一旦得到小怜,他会置梅冬青于死地,他的人生字典里没有宽大。但是,他不知道,小怜常常利用和梅冬青出外的借口偷偷去看朗尼。  小怜是非常小心谨慎的,先去看朗尼;然后去赴梅冬青的约会。每一次都由梅冬青送她回家或者是回俱乐部。  她正在利用梅冬青,小怜自己知道。这对梅冬青很不公平,小怜也知道。  但是,她需要梅冬青协助她演好这套戏,没有他不行。有时候,小怜也很矛盾,苏妈妈就这样说过:“顾得了朗尼,顾不了梅冬青!”  金小怜歉疚,可是又有什幺办法?  梅冬青一手拥着金小怜,一手握着她的手:“嫁给我吧!”  “结婚?你不是娶了事业了吗?”  “我拼命干是因为心灵空虚,我太大去世后,我简直生不如死。所以,我只有日夜不停地工作,希望可以忘记我妻子。”他说话总是温温柔柔,他原是个不错的男人,“其实,我并不是一个重利轻情的丈夫。”  “我知道你还很爱你的太太,冬青,没有人可以代替她。”  “你可以!这些日子我们在一起,我知道你可以。”梅冬青叹了口气:“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害怕寂寞,每天工作后回家,每次和你分手,我心里好难过,时间好象过得特别慢。我需要一个温暖的家庭,一个我心爱的妻子,我还要几个孩子,我太喜欢孩子了。”  “我们不合适,我不能做你的太太。”小怜想也没有想过他会向她求婚。  “我知道,因为我忙,又是开会又搞分公司。不会的,小怜,结婚后,我会做个标准丈夫——10时上班5时下班,周末、周日、公众假期是太太的。若我要因公出门,我也会带着你!”  “冬青,你误会了,问题出在我的身上。你的太太是个名门淑女;而我,只不过是个歌女,我有什幺资格做梅家少奶奶?”  “你虽然唱歌,但你和她们不同,你高贵,你会做个很出色的太太。”梅冬青吻她的脸,“我爱你,小怜,嫁给我!”  “我真的不能嫁给你,你知道徐广天,他会让我嫁给你吗?”  “你很爱徐广天?”  “我没想过。但若是我答应你的婚事,他一定会阻止。”  “小怜,徐广天不是正人君子,你看他的跟班,像黑社会的打手。”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不能嫁给你,冬青,你明白吗?他会伤害你!”  “我不怕他,香港是法治之地,要是有什幺不对劲,我马上报警。再说,他可以请打手,我也可以请几个保镖。”  “那何苦?世界上,有很多比我更好的女人,何必自找麻烦?”  “我并不是那幺容易喜欢一个女人的。小怜,若是你也爱我,嫁给我。不要为我担心,我又不是小孩,徐广天和阿辉我会对付。答应我!”梅冬青求着,“或者,你需要考虑,结婚毕竟是人生的大事,你好好地想一下。由明天起,我每天一定抽时间陪你!”  “冬青,我们是好朋友。”小怜真诚地说,“我不希望你为我受到任何的伤害,我是个坏女人,不祥人,忘记我吧!”  “嘘!”冬青吻了吻她:“你怎可以这样说,我明白你的苦心;不过,我绝对不害怕徐广天!”  “不要和他斗,你和他是不同的,他真能伤你,你未必能伤他。”小怜实在不想殃及无辜,她利用梅冬青已是过错。  “如果你不肯考虑我的婚事,那幺,我会和徐广天当面摊牌。”梅冬青威吓着说。  “不,千万不要,我会考虑,请给我时间。你说的,婚姻是人生大事。”  “好吧!”梅冬青吻了吻小怜的掌心:“我会等,我的耐性很好。”  “这是个好机会,趁梅冬青向你求婚,你软硬兼施地迫他和你结婚。”  “妈,你不是说他这种人,至死不会结婚的吗?”  “照理论是的,因为他有太多秘密,一旦结了婚就要把太太迎回家,这样,他就无所遁形。不过看样子你已把他迷得死脱,为了和梅冬青争,为了得到你,他可能会冒险和你结婚。”  “我不会和他结婚。”  “怕什幺?不结婚,先同居也好,再加点魅力,迷死他。只要我们的计划能够成功,不结婚,只是同居,对己反而有利。起码,你不用住进他的家里,他家的佣人都是他的亲信,将来我们办事反而有障碍,同居也好。”  “我不和他结婚,也不和他同居!”  “为什幺?”金老太脱下眼镜,(苏妈妈自从做了金老太,常常要见徐广天。因此她在家也戴上眼镜,装老嘛!)她瞪着女儿:“这是我们计划当中,最关键性的一环,你怎可以半途退出!”  “我并非退出,只是变一下。以前我单身一个人,反正准备好了要干的,怎样做都无所谓,我不必向任何人负责。”金小怜双手托着头:“但是自从我有了朗尼,我改变了。就别说和徐广天接吻,就是和那些男人搂搂抱抱,我也觉得惭愧,很对不起朗尼。我越来越觉得自己骯脏,我和徐广天亲过嘴就拼命漱口,用消毒药水刷牙。看!牙肉都破了皮。我怎能再献身给徐广天?”  “若是从前,你退出我可以请别人,但是,现在徐广天除了你谁也不会要。你不干,我本可以自己来,可是,我和徐广天已认识,我不能再扮演别人。你这不是——存心和我过不去?”苏妈妈第一次表示生气,她一向很少激动。  “妈,你先别烦,我说过我不会退出,也不会不干,戏要演到最后一幕。不过,计划改变一下,可不会影响结果。你爱我的,妈,是不是?你不希望我被徐广天蹂躏,是不是?难道他害我们还不够惨吗?我还要被他摧残?”  “唉!孩子,妈明白你是为了朗尼。可是你已经和朗尼分手,你不能再拥有他了,你干什幺,他根本不知道。”  “我不要他知道,我但求自己心安。从我爱上朗尼的那一天,我潜意识中就觉得我已经属于他,是他感情上的妻子。我的心和身体都要忠于他,若我献身给徐广天,那就等于我不守妇道,出墙红杏,我将来死也不会原谅自己。”  “如果徐广天不能占有你,他不会信任你,你不和他在一起,我们的计划,始终不能进行。”  “可是如果他肯信任我,而我们的计划又可以进行,妈还坚持我一定非要出卖自己不可吗?”  苏妈妈双眉深锁,显然很不高兴:“妈怎会出卖你?这几年,我天天跟你说同一的问题:不想做就不要勉强。”  “妈,我是自愿的,任何事都不会更改我的意愿,我只是有问题请教母亲。”  “徐广天是什幺人?情圣?柳下惠?还是温朗尼?他独揽大权,无非为了有足够金钱去玩女人。拖拖手,亲亲吻就能把他迷倒?他是一定要得到你的心和你的人,否则他是不会让你加入他的生活。把自己最宝贵的贞操献给这个恶魔,实在是很不值得;不过,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如果我能自保又不影响计划呢?”  “那是最好的事,也是我们最大的成功,他确是把我们害够了,我也不愿意再牺牲你!”  “谢谢妈!”金小怜开始化妆,把粉底霜涂在脸上。  金老太太走出门口,停下来,回转身问:“如果他非要你不可?”  “为了计划,我只好牺牲。”金小怜苦笑摇头,没有什幺好害怕的,大不了一死。她忽然停了手对母亲说:“请替我打电话告诉徐广天,我今晚不上班。”  “好的!”  “他来看我,别让他进来。”金小怜把粉底霜全部抹去,她讨厌这些化妆品一大堆地粘在脸上,“告诉他,我心情不好,劝他别惹我!”  “对付他?”  “你不希望计划尽快进行吗?梅冬青的求婚,正好助我们加一把力,他肯跟我摊牌,我们的机会就快来了!”  “我明白了。”金老太很开心,“等这一天,实在等得太久了!”  金老太出去,关上门。金小怜跳到床上,索性睡大觉。  徐广天接了电话,内心十分焦急,金老太只是说小怜请假,请假的原因不肯说,而徐广天又不敢迫问她。最令他苦恼的,是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他还要等到天黑呢!  到金家,立刻想见小怜,但金老太说:“她说过不见任何人!”  “也许我会例外。”  “她锁上门,不信你试试。我倒是希望你能拉她出来,我炖了鸡汤给她喝。”  “她哪儿不舒服,要不要见见医生?”  “医生来了也没有用,她心里不舒服,可没有能医心的医生。”  “小怜不开心?她有什幺心事?”这可令徐广天担心。如果疲倦,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上班不上班,不是那幺严重的事。但不开心,就必须有个理由。  “小怜,”徐广天敲她睡房的门,“告诉我为什幺不开心?有困难吗?什幺事情,我都会为你解决。”  里面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小怜,小怜,跟我说句话啊!”  小怜被他吵得睡不着觉,她索性起床,把一只收得很秘密、很秘密的小首饰箱拿出来,把里面放着的东西全部倒出来:有一条金项链、一只镯子、一对金笔、两只很漂亮的发夹、一个心形的紫水晶别针……都是朗尼送她的小礼物,没有一样是名贵的,但小怜视如宝物。徐广天的钻石表、钻石项链,她从来不会拿出来看一眼。还有朗尼的相片,她最深爱的。  捧着朗尼的相片,她可以看一整天,所以,徐广天在外面怎样吵,她也充耳不闻。  “没有用的!”金老太把徐广天拉开,“我刚才叫得喉咙都干了,她就是不理我。这孩子,脾气真是硬得要命!”  “奶奶,她为什幺不开心?”  “谁知道呢?她肯说就好。”  “她今天醒来就是这样子?”  “不是!她今天下午出去,还穿了新裙子,笑哈哈地说要到梅冬青的公司巡视,回来就铁黑着脸了,笔直地走进卧室,锁上了门。”  “一定是那梅冬青开罪了小怜,”徐广天站起来,“我去找他算账!”  “万一与梅冬青无关?”  “叫阿辉去……”  “不,不,”金老太一把拉住徐广天,“阿辉是个粗汉子,上次他和梅冬青吵架,他的声音大得连我在屋子里也听得到。又是打又是杀,万一他打伤了梅冬青,梅冬青可不会放过你。”  “那怎幺办?”徐广天颓然坐下来,梅冬青这家伙,他是恨他入骨。可是目标太显露,他又不敢下手对付他。  “用不着太担心,大概和梅冬青吵了架。梅冬青对小怜是千依百顺,但听说他的公子哥儿脾气很猛,可能一时忍不住,冲撞了小怜几句。”  梅冬青和小怜吵架,那岂不好?徐广天暗里高兴。  “小怜年纪也不小了,就是小孩子脾气,凡事都要争第一。不过,看样子,过一天就没事了,明天你来,买些她喜欢吃的东西,担保她把今天的事忘记得一干二凈,又会和你有说有笑。”  这话倒是真的,已经有先例。徐广天认为金老太说话有理;于是,陪金老太聊了一会儿就走了。  徐广天害怕在金家吃饭,因为拿根银针出来插两下,金老太便瞪着眼看他。金老太没问他原因,徐广天也难以开口解释,因此令他十分尴尬,一顿饭很难吃得下口。  这一次,金老太是教错了路,因为徐广天一连来了几天,金小怜还是关在房里,金老太也宣称无能为力。  其实,每天金小怜都由后门溜出去,又偷偷地去看温朗尼,门是内锁不是外锁,当然没有人回答徐广天。  这样子一连过了四天,徐广天缠住金老太:“奶奶,就算小怜受了梅冬青的气,她应该恨梅冬青啊!没有理由连我也不理,我又没做坏事。”  “她并没有不理梅冬青呀!”金老太忽然变了个老糊涂,“她是在生你的气吧,不是吗?”  “奶奶,那天是你打电话通知我小怜不上班,前一晚我俩还好好的。”徐广天几乎想掴金老太一个巴掌,这糊涂老太婆,“你不是说小怜和梅冬青出外回来,便黑起了脸孔,连你也不理?”  “她是不理我,把自己关起来,但是,她可没有不理梅冬青。”  “什幺?”徐广天眼睛肌肉一跳。  “这两天梅冬青白天都有来,虽然小怜还是把自己关起;可是,他们隔着门说话,我还知道他们有通电话。”  “不可能的,我每天几次打电话到小怜的房间,根本没有人接听电话。小怜既然全心不听电话,姓梅的怎能找到她?”  “你是说我这老太婆撒谎,我听得清清楚楚,梅冬青在门外叫:‘小怜,睡前别忘给我电话!’小怜答应了他才走的。”  徐广天大为震惊,脸上透着青光。小怜没打过电话给他,却会打给梅冬青,那,显然小怜并非是在生梅冬青的气。小怜为什幺不理他?  “不可能,没有道理。”他忘形地,喃喃地说。  “我看,她的气也下了,今天下午阿桂送饭给她,她也接了托盘。唉,人可以斗气,可是肚子不合作呢!这几天,我担心她没一顿好餐,从未见过她这幺怪,生气总该有个原因呀!”  “你没有问她吗?”  “问过了,她就是说,奶奶,我好烦,让我静一下。”  “她烦,就没理由和梅冬青通电话!我最无辜,我又没有开罪她,她为什幺不理我?难道,……”徐广天想到自己一大堆秘密,就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你回家吧!”金老太说,因为小怜已回来,正躲在厨房。  “见不到小怜,我没有心情做事,我不走。”徐广天走到房门边,“小怜,你跟我说句话,你到底生谁的气?我做错了什幺?你快要把我折磨死了。”  金老太把徐广天拉开去,轻声说:“我想到个好办法,明天阿桂送饭,她一开门,我就双手捉住她。她出来了,我不会让她再进去,你明天来,担保你可以见到她。”  “有好办法马上做,叫桂姐送晚餐给她,我可以马上见到她。”  “看样子她胃口不好,吃了一顿丰富的午餐,不会再吃晚餐。”  “奶奶,你试试嘛!”  “好吧!我去吩咐阿桂。”  小怜根本不在房里,当然,阿桂叫破喉咙也没人开。  “是不是?不听老人言。”金老太盯了徐广天一眼,“你明天再来吧。”  徐广天无可奈何地告退。  第二天再来。这一晚,徐广天已吩咐阿辉一接到命令,就撞开房门,因为这几天,徐广天被小怜弄得失魂落魄。阿桂迎徐广天进大厅,金老太不在。  “奶奶呢?”  “老太吃了粥,上床睡觉去了,这几天老太担心小姐,睡眠不足,全身酸痛。”  哼!这死老太婆答应了的事不做,还去睡大觉。  “桂姐,麻烦你去请老太起床,她答应我,小姐今晚会见我的。”  “小姐在房间,老太吩咐过,请你自己去见小姐。”  “开我玩笑!”徐广天发狠,“小姐锁住门,我由窗口飞进去?”  “下午小姐已开了门,她和老太一起吃午饭的!”  “真的呀?”徐广天好象死而复生,高兴得合不拢嘴,“我去看小姐。”  “要不要叫老太起床?”  “不要,千万别惊动她老人家,让她好好休息。告诉老太,我会报答她。”徐广天在小怜的房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进来吧!”轻轻的声音。  徐广天开门进去,小怜懒洋洋地靠在床上。徐广天急不及待地扑了过去。  “宝贝!”他一把抱住小怜,“你把我想死了!”  “别这样。”小怜轻轻柔柔地推开他,没半点怪责的意思,可是已经把他推开了。  “为什幺不开心?为什幺不理我?”徐广天坐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是我不好,开罪了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不是不开心,只是心里有解不开的结,我好矛盾、好烦。”小怜笑一下,无力的笑,娇慵得令男人心醉,“广天,我真要向你道歉,这几天,我没好好招呼你,请你原谅。”  “只要你不生气我就开心。”徐广天怜惜地拍拍她那经过化妆后憔悴了的脸,“唉!看你,几天没好好地吃,一定没好睡,人都瘦了!”  “胡思乱想很磨人的,几天了,总算想通了,今晚我一定会睡得好!”  “都是那梅冬青害人,他到底怎样欺负你?快告诉我!”  “梅冬青欺负我?”  “奶奶告诉我,那天你跟梅冬青出外回家后,就不开心。”  “他不是令我不开心,只是无缘无故交了个难题给我,令我好烦,不知道应该答应好呢?还是拒绝好?”  “什幺难题?”  “唉!”小怜长叹了一口气,“梅冬青突然向我求婚,吓我一跳。”  “求婚?”差点没把徐广天吓死,“梅冬青那家伙不要脸,他凭什幺向你求婚?他配吗?呸!”  “梅冬青的条件是不错的。当然,他40岁,若是换了别一个女孩子,会嫌他老,但是,我就喜欢父亲型的男人。”小怜在屈着手指:“他富有、样貌不俗、中等身材、没有妻室;而且非常爱我,他有名望、有地位。我嫁给他可以做阔太太,一生享尽荣华富贵。”  “他那幺好!”徐广天酸死了,他痛恨梅冬青三辈子,“一丝缺点都没有,大概是圣人。”  “如果他没有缺点,我根本不用考虑,就是因为他有缺点,所以我才感到矛盾呀!你听我数他的缺点:他爱我,但是更爱他的事业,我不高兴占第二位置;他生意多,忙死了,常失约,冷落我,我嫁给他,早晚要闷死……而且他的脾气有时很坏,发起脾气来很惊人,那些豪门阔少都是这样,我们常会因为一件事情争论。”  “这样的男人怎幺能做丈夫!”  “就是嘛,不过,他发誓会改;而且,奶奶一直希望我嫁一户好人家,希望我风风光光地嫁人。冬青对我也算不错,他答应自建一间别墅送给我做结婚礼物,把奶奶迎回家跟我们一起住。这样我享福,奶奶也可以享福。我是奶奶一手带大的,如果他不管我奶奶,我不嫁他;而且冬青说,他虽是旧人,但我是新人,所以注册,到教堂举行婚礼,喜宴……一样都不会少,他还答应把我带进上流社会去,以后我是梅夫人了。”  “嘿!发誓谁不会?新婚说不定会遵守,日子久了,这个把事业当生命的人,还不是由下午开会到晚上?假期一样要谈生意,他出门公干,你能跟多少次?万一你有了孩子行动不便呢?到时,你还不是一样独守空房,他爱你能爱多久,迟早会向你发少爷脾气。”  “我也想过了,所以我很烦。”小怜抱起个枕头,拼命扯枕头套。  “小怜,”徐广天几乎跪在床边,他这人活了50年从未对女人这样低声下气。当然,追求他妻子时是下过点儿功夫,但是,他当成演戏,既不入脑也不进心,现在是真正的患得患失,痛苦极了。“你要理智点,千万别答应梅冬青的婚事。”  “可是,梅冬青条件最好,我已经23岁了,也不年轻了;如果失去这大好机会,以后,恐怕很难找到一个好归宿。”  “你真的要结婚吗?”徐广天企图说服她,“你年纪那幺轻,又漂亮,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任由你选择。”  “但奶奶不喜欢我卖唱……”  “你不喜欢,可以不唱,我每月照付你薪金!”  “奶奶希望我早日结婚生子。”小怜捶着枕头,“没有办法,你帮不了我。考虑了几天,我决定答应梅冬青的婚事。”  “你已经答应他了?”徐广天恐惧得如同世界末日来临了。  “还没有,刚告诉奶奶,奶奶很高兴我终于找到了归宿。”小怜笑了笑,脸上的阴霾渐失,“决定了,人反而轻松。”  “不要,你绝对不能嫁给梅冬青。”徐广天歇斯底里地低叫,“如果你一定要结婚,嫁给我。”  “什幺?”小怜抱紧枕头,“嫁给你?不要跟我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徐广天抚着小怜的肩膊,“结婚对我来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是,我为了表示真心爱你,我愿意再结一次婚。”  “但是、但是……”小怜惶惑地,“这怎幺可以?”  “我比不上梅冬青?我哪一样条件不够?告诉我。”徐广天轻摇她,“我也会送你一幢别墅,两幢都可以。我也会把奶奶接到家里来,我甚至可以送奶奶一笔钱,老人家手上有钱,就有安全感。我保证你和奶奶都可以享福,过最豪华的日子。以后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用不着向你发誓,你也知道,你永远是第一位,其它的我根本不重视。我不会因为事业冷落你,我们每天都可以在一起……我也有钱,但我没公子哥儿的脾气,我们认识这些日子,我什幺时候和你争论过?我不单只不会向你发脾气,我还会宠你、疼你,你是我的珍宝,我的一切。小怜呀!告诉我,我还缺少什幺?”  “没有,我从未想过你会向我求婚;现在突然来了两个,”小怜拼命摇头,“我的心好乱!”  “你必须在我和梅冬青之间,选择一个。”徐广天几乎是迫她。  “我无法抉择。”  “哪个好,哪个适合你,你就选他。小怜,我爱你,这几天我好担心,更加发觉我不能缺少你!”  “太意外了。不,我不能嫁给你!”  “嫌我太老?”  “怎幺会呢?你和梅冬青同样是40岁,我没计较过冬青,也不会计较你!”  “你爱梅冬青比我多?”徐广天盯住小怜,如果她说是,他可能会捏死她。  “坦白地说,我爱你比冬青多。”  徐广天开心了,一脸的柔情蜜意。这女娃真逗人,为她死了也甘心:“还有什幺不顺心吗?”  “都顺心。正如你说的,你对我好,迁就我,我永远不会受气,你会是个好丈夫。但是,我还是不能嫁给你。”  “为什幺?”  “广天,”小怜轻皱一下眉,“你握痛了我!”  “对不起!小怜,我好担心。”广天替她轻轻按摩肩膊,他不能忍受失去小怜的痛苦,“只要你离开梅冬青,永远跟我在一起,我把我所有的财产都送给你!”  “我要那幺多钱干什幺?”  “你到底想要什幺?”  小怜摇一下头,她忽然问:“如果我嫁给你,发觉你的生活习惯对我完全不适合,我容忍几个月吧,忍不住了,和你离婚,你会怎样?”  “我不会让你走,也不能让你走。我年纪那幺大了,你把我扔下,我一个人怎样过日子?”  “所以,我不能嫁给你!”  “为了怕彼此不能适应?”  “是的,冬青我倒不担心,他过的是普通人的生活;但你,就不同了。”小怜低头抚着枕套,“一日几顿都提防有人下毒,我倒是无所谓,我怕奶奶不习惯。还有,你不能见阳光,整间屋黑麻麻的,我实在怕;而且,我喜欢游泳,晒太阳。”  “我家白天都亮灯的,绝对不会黑麻麻。我家也有泳池,你喜欢阳光,可以天天游泳,我保证一定能彼此适应。”  “说来容易,生活在一起,问题就多了,结果不欢而散怎幺办?”小怜轻吻一下徐广天,“我们有缘无份,还是让我一条心嫁给冬青吧!广天,我知道你爱我,我嫁了人,仍会想念你!”  “不,小怜。”徐广天抱住她,这时候,他实在已不能与她分离。“我们共同生活一段日子,如果你觉得和我一起生活是愉快的话,那幺,你就嫁给我;否则,你离开我,只要你曾给我机会,我也死而无憾了。”  “你要我和你同居?你根本不尊重我,还说爱我!”小怜推开他,走下床,“我在你眼中根本是个不三不四的女人,你玩过了,我离去,你当然无憾。”  “小怜!”徐广天拉她。  “不要碰我,玷污我的清白。”小怜大声说,“请你离开我的房间,明天我和奶奶搬出去。”  当然,如果小怜肯和徐广天同居,那是最好不过的事。因为,这十几二十年,他已和不少女人同居过,住在那女人家里付她们每月家用。可是金小怜与众不同,他不是不知道,尤其经过这几天的等待,他已明白要得到小怜,就非要娶她不可。毕竟她是个美丽而又风华绝代的处女嘛!  “小怜,在我离去前,你让我先说几句话好不好?”他求着。  “徐老板,”小怜冷若冰霜,“我可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娃,你骗不到我。”  “小怜,你听着,我把你和奶奶接到我家里来住,除了我太太,没有人住过我的房子。不,我太太也没住过,我的房子建好还不够10年,我太太已经去世18年。所以,你是第一个住在我家的女贵宾。听着!我住我原来的房,你住另一间我为你特别设计的房间。”  “哈!你把我诱进屋子里,我还能保持清白?你不想办法占有我?奇怪!”  “如果我徐广天有半点邪念,我不得好死,你信不信?”  小怜望着他,仍然半信半疑:“我们只是住在一间屋子里,你不会耍花样?”  “我不会,要是我侵犯你,只有把你吓跑,我才不会那幺笨。”徐广天心想:待我得到你,你不再是处女,就算不适合,你还不是一样要跟着我,“我们一同生活,一同吃,就是不同房。小怜,我爱你!我尊重你、珍惜你。”  “这……”  徐广天突然卜通一声跪在她的脚下:“小怜,求你答应我吧!”  “办法本来好,多少夫妻因为性格不同,不能相处而离婚。如果我们能彼此适应,生活愉快,将来结了婚,一定会很幸福。但是,如果我发觉我们真的没有办法相处下去呢?”小怜犹豫着。  “你可以离开我,我说过只要给我一次机会,我一生无憾!”  “好吧!我答应你!”  “啊!小怜。”徐广天起来,抱着小怜狂吻,他终于成功了。  小怜又轻轻推开他:“广天,同居不同房这新玩意儿,我怕奶奶不答应。”  “你先征求她的同意,只要你爱我,对我有信心,你应该可以说服奶奶。”徐广天仍拥着她,“无论奶奶有什幺条件,我都答应。”  “好!我明天跟她说。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回俱乐部。”小怜好象放下心头大石,十分开朗。  “小怜,为什幺不马上跟奶奶说?”徐广天可是急不及待,怕事情有变。  “奶奶精神很差,把她吵醒,只有挨骂。想过她那一关,只有等好机会。”  徐广天被带进了金老太的房间。小怜没批准进去,在卧室一面听耳筒收音录音机,一面在吃蜜桃。金老太的面色并不好,徐广天有点怯怯的,叫了一声奶奶就站着。  “老实说,我并不赞成你和小怜未结婚使住在一间屋子里,那像什幺?荒谬!我们是中国人,玩什幺洋玩意?”金老太老气横秋,“给人知道了,我们姓金的还有面子?真气人!”  “奶奶……”  “我的话还没说完。啊!你嫌老太婆?嗦?好,请便,反正梅冬青也要来见我。”  “请奶奶吩咐!广天洗耳恭听!”  “由今天开始,小怜不再唱歌了,她会向黄经理辞职,黄经理向你请示,你批准就是;可别让俱乐部的人知道小怜跟你住在一起,省得人家乱造谣。”  “遵命!”  “梅冬青那方面,唉!梅冬青很好嘛!小怜偏喜欢你,没办法,我会告诉梅冬青我们离开香港,省得他再缠小怜。”  “谢谢奶奶!”  “小怜和我不会搬到你家去。小怜还未过门呢!搬进去像什幺?不三不四。将来小怜正式嫁过去时,就给人看不起!”  “我家都是些佣人。奶奶,我一个亲戚也没有!”  “佣人口才多是非呢!啊!梅冬青肯送小怜一间别墅,你省钱?未结婚就刻薄我孙女?算了!”  “广天不是这意思,我不单只要送小怜别墅,还要送奶奶房子。”  “我不要房子,别墅要买好的,但屋契写你徐广天的名字……”  “奶奶……”  金老太摇了摇手:“要送什幺等我孙女过了门,做了徐家的人再送。别忘记你和小怜只是同住,不是同居也不是结婚。万一小怜觉得你不适合她,房子又要交回到你,名字转来转去,麻烦!啊,我们要辆车子,汽车登记时也用你的名字,省得有什幺交通事件,麻烦我们两祖孙。司机嘛!我不要阿辉,他太粗、太凶,说话像雷公、身体像野人,我受不了。这种人跟着你也没什幺体面,辞掉他。”  “奶奶,阿辉跟了我10年,他缺点是很多,但人忠心。而且治安不好,我需要个人出入照应,我替奶奶另请司机。”  “那是你的事,他不侍候我们,我就不管。对了!新别墅里的佣人、花王、司机、护卫员全部由我自己挑选。你眼光不好,如果个个下人都像阿辉,早晚会给他们吓死!”  “奶奶是长辈,我们应该尊重奶奶,奶奶喜欢怎样便怎样。”  “最重要的一点你要记着:小怜进别墅是处女,离开别墅也是处女,我会找医生检查,万一小怜出了什幺差错,我跟你拼了。”金老太样子很不好惹,“将来小怜正式嫁你,或嫁别人,都要清清白白,你肯发个毒誓,我就让小怜跟你!”  “奶奶,徐广天尊重小怜,爱护小怜,若敢侵犯小怜,污其清白,徐广天不得好死!徐广天将死无葬身之地。”  “好吧!明天你去找房子,订汽车,屋子里的事由我来。”金老太又恢复那慈祥的笑脸,“你去陪小怜!”  “谢谢奶奶!”徐广天一离开金老太的房间就在心里骂:“死老太婆,等我得到小怜,慢慢折磨你!”他到小怜的房间,拥抱她,一阵乱吻:“宝贝,奶奶答应了,我们可以在一起。”  小怜在徐广天怀中像具木偶,她心里想:终于要和这魔鬼在一起,计划开始了。以后,想借睡觉溜出去看朗尼,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但是,她那幺想念朗尼,她要见朗尼,她要见朗尼!  
第七章:  温朗尼离开家人,独个儿走出花园。  “朗尼!”  那声音,那声音……朗尼回过头去,竟然是珊妮。  她好漂亮啊!长发披散着,身上是一条金黄的裙子,荷叶领,裙子是两层的,短短的在膝上,露出圆润修长的玉腿。穿双金色平底皮鞋奔跑过来,长发在春风里飘扬。  “珊妮!”朗尼也奔向她,两个人碰上了,紧紧拥在一起。  朗尼炽烈地吻了她后,喘着气问:“为什幺一声不响地离开我?”  珊妮温柔地拖起他的手,两个人走向花园的摇摇椅,双双坐下。  “这些日子你到底去了哪里?”  珊妮把脸贴在朗尼的胸膛上,双手环绕着他有腰。  “几个月失踪,你去了哪里?”朗尼轻轻抚着她的头发。  珊妮吻了吻他的胸膛。  “你去哪儿都没关系,但是,你起码应该给我写封信、寄录音带,或者给我打个长途电话!”  珊妮指了指花圃:“朗尼,给我摘朵黄玫瑰!”  朗尼折一朵黄玫瑰,替珊妮插在鬓上。  朗尼捧起她的脸:“打令,你仍然是那幺纯真,那幺美丽!”  珊妮再次抱紧朗尼。  “这些日子你知道我有多惨?晚上老做噩梦,每次都见你离我而去。上课的时候,讲师、助教、教授,忽然全变了你。我功课退步了,系主任找我谈了两个钟头。唉!上课时我捏着大腿,才能集中精神,饭我吃不下,根本没有胃口,我的脸色是不是很差?”  “朗尼,”她还是伏在他的胸前,“我爱你!”  “妈咪好担心,有时候见她老泪纵横,实在不忍心,饭呀,菜呀怎样也吞不下去。珊妮,你回来了,就不要再走。没有你,世界好象没有了欢乐。我好痛苦!”  “我爱你!永远爱你!”  朗尼拨开她的长发吻她的脖子:“心韵她们都在屋子里玩电视游戏,你要不要去见见她们?”  珊妮拉起他的手,看了看他的腕表:“这幺晚了,我要回家!”  “不,珊妮,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走!”朗尼紧紧抱住她。  “我要回去,妈要吃药,你忘了她有病,需要我照顾吗?”  “要走,你带我一起去!”朗尼怎样也不放手。放走她,就等于放走了希望;放走了幸福。  “不能,妈会打死我!”珊妮拉开他的手,她的气力可不小。  “珊妮,不要扔下我,”朗尼求着,眼泪都流下来了,“没有你,我不想生存了,我愿意给你妈打死。”  “别这样,记着,我爱你!”  珊妮飞跑,朗尼追上去,珊妮头也不回。朗尼一面叫,一面追,脚踢着一块石,扑到在地上。  “珊妮……”  “朗尼,喂,朗尼,你醒一醒,大白天睡觉说梦话。”  “可怜,他又发噩梦。”  朗尼缓缓张开眼睛,心怡、心韵、查理围着他,他坐在花园的摇摇椅里。  “珊妮呢?”朗尼哽咽问。  心韵为他心酸,用纸巾抹去他眼角的两颗泪:“你知道吗?你又发噩梦了。”  “珊妮没来过吗?”  “没有,”心怡拍了拍他的肩膊,“我们在里面玩,听见你高声大叫。我们走出来,你坐在摇椅上睡着了,双手乱抓,口在叫。朗尼,忘记她吧!”  朗尼缓缓摇一下头。  “如果她不是全心躲你,或是离开香港,我们早就把她找到了。”  “她不会躲我,她一次又一次地告诉我,她仍然爱我!”  “你只不过在做梦。”  “对不起,我想静一下,各位请便。”朗尼魂游似地站起来。  “又把自己关在房里,唉,现在我们怎幺办?”查理叹气。  “答应过伯母留下来,特地要陪她吃晚饭,嘘!我忽然好想见见金小怜。”  “哪一个金小怜?”  “歌唱比赛冠军,有点像珊妮的,我还为了她和朗尼吵架!”  “你不会以为金小怜真的是珊妮吧?”心怡不以为然。  “当然不是,我自己也难以解释,总之,我好想见金小怜。”  “你想见她也不容易,这个人亮了一阵子,又像失了踪,她没有再上电视。”  “我知道她在一间高级俱乐部唱歌,每晚9点钟以后,她就在那儿。”  “你可真神通广大,”心怡讶然,“你请了私家侦探?”  “我们班里有个同学,她妈咪怀疑她爸爸在外面有个女人,那天她好奇地偷偷跟踪她爸爸,看见爸爸走进一间俱乐部。俱乐部门口放了张相片,她说有点儿像珊妮,我问她那相片中的人,是不是叫金小怜,她说,名字记不起,但她在电视中出现过几次,杂志上也有她的相片。我看八九是金小怜,因此我很想去看看。”  “我陪你去,”查理说,“吃过晚饭时间刚好。”  “听说出入那儿的人,衣饰都很华丽,我穿条牛仔裤恐怕不受欢迎,还要先回家换袭裙子。”  “我也要换套西装。”查理问:“有些是只供会员进入的,到门口给请出来,那怎幺办?”  “不一定吧,若然是,那幺,我陪你上的士高,如何?”  查理感到很满意。  俱乐部门口没有金小怜的相片,挂头牌的是个混血儿菲籍歌手。心韵拉住查理:“看里面,气派非凡,如果我的同学看错人,就不要进去花冤枉钱。”  正说着,一个西装的男人迎出来:“两位……”  “请问金小怜小姐是不是在这儿唱歌?”心韵很有礼貌地问。  “以前是,最近已不再唱了,你们两位要找金小姐吗?”  “噢!不是,我们只是很喜欢听她唱歌,请问她是不是换了地方唱?”  “不是,她出国去了。”  “和她的妈妈?”  “祖母!”那男人突然发觉没理由在这儿接受访问:“欢迎!请请!”  心韵尴尬地笑了笑:“我们下次再来!”  那男人瞪他们一眼,进去了。  心韵马上拉了查理走:“珊妮哪来的祖母,不可能是!”  “早就说姓金的和珊妮无关,怎拉得上关系?奇怪,现在我们怎样?”  “你皱什幺眉?大不了陪你上的士高。”心韵不高兴,“你不关心珊妮,也该关心朗尼呀!”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我们打扮得漂漂亮亮,就这样回家很可惜。”查理立刻道歉,握着心韵的手,后面街就有间的士高,“我也很担心朗尼。”  “长此下去,他会发神经!”  “给他介绍个女朋友。”  “好主意。不过,我们学校当中,珊妮是最好的了,否则也不会叫皇后。所以,我找不到人代替珊妮,你们学校里呢?”  “理工学院的都是平凡之辈,朗尼绝对不会喜欢。不过文学院有位新生,绰号叫山口百惠,大家都说她有吸引力。”  “就介绍山口百惠给朗尼!”心韵毫不考虑。  “但是,我们不认识她。”  “那还不容易,我们有些师姐考进文学院,我找她们帮忙。我先去认识山口百惠,然后再介绍给朗尼。”  “这办法很好,我们先去跳舞。”  文学院的“山口百惠”,原名叫莫梦芸,20岁。她的确有九分神肖山口百惠,尤其是那两片丰厚的嘴唇。这天心韵在家中请客,莫梦芸和朗尼是主客,心怡和查理也热心地张罗着一切。  莫梦芸准时到达,她穿了条米色裙子,金絮子阔腰带,头发不长不短刚好在脖子上,人很斯文,大大方方。程太太看见她,也颇为喜欢。  心韵不敢坦白说出请客的原因是为了替莫梦芸和温朗层做媒,怕吓慌了莫梦芸。虽然温朗尼是大学里的“王子”,大概莫梦芸也想认识他,但女孩子自尊心重,说穿了,她会难为情。更怕吓跑了温朗尼,坦白说,莫梦芸虽然是漂亮女孩,但和珊妮比,还差了一点点,温朗尼会否肯稍微委屈一丁点儿,未知数也。  温朗尼这大少爷,自从珊妮“失踪”后,每次聚会,必会迟到;又必会要人用电话三催四请,才懒洋洋地出现。  心怡打了电话去请温朗尼。心韵和查理陪莫梦芸聊天。  “我和程心怡都认识莫同学,都在同一间大学嘛。”查理说。  “叫我梦芸,或是叫我的英文名字。”她友善地说。  “梦芸!”刚巧心怡打完了电话过来,查理对他说:“这名字很美!”  “是的!有诗意。”  莫梦芸心里想:心韵八成是想为她的哥哥做媒,所以,看见心怡,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程心怡长得还不错,她在学校也碰到过他两三次。  “梦芸,平时你有什幺消遣?”心韵先要弄清楚梦芸和朗尼的性格是否适合;否则话不投机半句多,这个媒人就白费心机了。  “看电影、旅行、听音乐、看书,也喜欢游泳,但是不敢游冬泳。”  “天气已渐暖,不久可以下水了!”  “其实,我没有特别的喜爱,也没有特别的憎恶。我很随便,大伙儿谈谈天,也可以过一天。”  “这样最好,容易快乐。”心韵在看表:朗尼怎幺搞的,已迟到一小时。朗尼不单只迟到,还有失约的纪录。  心韵向查理打个眼色,查理马上去打电话。回来时,向心韵点点头,心韵明白,朗尼已出门,她松了一口气。  “梦芸,肚子饿不饿?哥哥,到厨房看看,点心好了没有?”  心怡很听话地离座,他知道,妹妹担心莫梦芸不耐烦。  莫梦芸很奇怪,心韵为什幺把男主角叫了开去。  这时候,有人按门铃。心韵飞出去,开了门,果然是懒洋洋的温朗尼。  心韵低声责备他:“怎幺迟到一个多钟头?”  “反正来吃晚饭,早到迟到一样。”  “我们等你吃点心呀!都快饿死了。”心韵盯他一眼。  “你这人真霸道,我又没有请你等我吃点心!”  “还口舌不饶人,迟到也不道歉。”心韵拉着他,“快来呀!”  心韵把朗尼拉进客厅:“看!谁来了?”  莫梦芸一看,那不是温朗尼?最受学校女同学欢迎的“王子”。真想不到,第一次来程家就见到了他。莫梦芸好兴奋,心如鹿撞。  “梦芸——我的新朋友,比山口百惠还漂亮啊!”心韵为他们介绍,“朗尼——大学的王子!”  “你好!”朗尼随便和她握握手。  “梦芸,你们同一间大学的,在学校见过朗尼没有?”  “既然是王子,当然见过,”梦芸很大方,“但是不认识。”  “现在认识了,大家谈谈!”  莫梦芸马上有另一个想法:心韵那样隆而重之地为她和朗尼介绍,难道心韵要做媒的,是她和朗尼吗?  莫梦芸马上满面通红。好紧张,对方是温朗尼呢!  温朗尼懒懒地坐在距离他们最远的椅子上,在喝汽水。  “朗尼!你坐过来!”心韵见了他就生气,“你坐得那幺远,我们说话你都听不清楚,我们在开会呀!”  “听到就行了,你们开会我又不是担任书记,没必要清楚地听到每一句话!”  “朗尼一定又开夜车,”心韵只好为他打圆场,“高材生可不易为!”  “仙蒂由文学院转到理工学院,马上挨不住了;她在文学院时,功课很好,文学院清闲些。”莫梦芸也在找话题“维护”朗尼。  “随便可以转院的幺?”  “去年仙蒂在文学院念了一年,成绩好;而且她念预科时,本来是念理科的,好象还有人帮忙,这点儿不大清楚。”莫梦芸显然不是个喜欢在人家背后说是非的人。  “她进了工学院,一年级不用念?”  “不!她重头来过。”梦芸说。  “她今年仍然念一年级,”心怡说,“和我们同级。”  “朗尼,”心韵问,“你也认识仙蒂的,是不是?”  “哪一个仙蒂?”朗尼毫无印象。  “那个头发很短、戴眼镜的。”梦芸说。  “我们的女同学差不多个个都是这个样子!”朗尼耸耸肩。  “不是吧!有好几个都是长头发,仙蒂的头发特别短。”  “啊!是吗?”朗尼敷衍着。  梦芸本想和他聊天,可是,他显然没有兴趣。  后来朗尼还进厨房找程太太,心韵马上跟了进去。  “你躲进厨房来干什幺?”心韵对朗尼的表现十分不满。  “为什幺要躲?”最近朗尼心情躁,说话硬,“看看伯母不行?”  “梦芸和你们都是大学里的同学,大家应该好好谈谈!”  “又不同院,谈什幺?”  “我妈连大学也没念过,你还不是一样跟她聊天。想学烧菜?”  “你这人莫名其妙,拿伯母和她比!”朗尼没好气。  “是你自己说不同学院便没有话题,大家是年青人,可以谈的很多。”  “心韵,你知道我心情不好不喜欢多说,今天你是请我来聊天,还是吃饭?”  “来吃饭就老是吃,一句话也不说?”心韵好生气,一番心血,谁知道朗尼完全不领情,“嘴巴除了吃东西,还用来说话的,是吧?”  “哈!女人变心真快,以前珊妮对你那幺好真冤枉。她为了你,连男朋友都可以不要;你呢?交了个新朋友,就那幺殷勤。”朗尼冷笑,“你对她好是你的事,为什幺一定把我拉进去?”  “你、你……”心韵心一急,眼泪涌出来,好一会儿才能把话说下去,“你以为我不关心珊妮,前一个星期我和查理去找她,你知道不知道?”  “找到了没有?”朗尼拉住心韵的手。  心韵摔开他:“找到就好了,我也不用花那幺多时间和精神。我认识莫梦芸是为了谁?我对莫梦芸好是为了谁?我朋友多,生活充实,又不寂寞,我为何急巴巴去找个新女朋友?”  “你们不要吵了好不好?幸而你们不是情人;否则我还以为你们前生有杀父之仇未报,今生来吵个够。”程太太分开他们,“点心弄好了,心韵,替我把食物拿出去,你别对朗尼这幺凶。”  “妈!对不起!我和朗尼还有话没有说,请你把点心拿出去好吗?”  心韵用纸巾擦了擦鼻子:“就是因为看见你心情不好,又常发噩梦,对珊妮念念不忘,我们怕你继续下去会闷坏;所以,决定替你找个女朋友,希望有个人陪伴你,安慰你!”  “对不起!心韵!”朗尼把手搭在心韵的肩上,垂下头。  “我又没怪你!”心韵反过手去拍了拍他的手背,“她的绰号叫山口百惠,全大学最漂亮的了,你喜欢她吗?”  朗尼搔一下头。  “你不喜欢?怪不得躲进厨房。朗尼,她已经是最好的了,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心韵长叹一声。  “我根本没留意她,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但我非常感谢你。”  “看清楚她,她好漂亮,只有珊妮比她好。可是珊妮已绝了迹,你折磨自己也无济于事。”心韵求着:“朗尼,请你看在我的份上,和莫梦芸交个朋友。我不会迫你爱她,但做个朋友没害处吧?好不好,朗尼?”  “好吧!”朗尼点一下头,“为了答谢你一番好意,我尽力!”  “那太棒了!”心韵跳起来,“朗尼,我们替妈妈把碟子、叉、匙拿出去!”  朗尼的反应虽然不热烈,但是梦芸问他一句,他答一句。吃过晚饭后,心韵叫朗尼送梦芸回家,朗尼也没有反对。开车送莫梦芸到莫家门口,莫梦芸邀请他:“到我家喝杯茶好吗?”  “谢谢!时候不早了!”  “是的,我没想到时间。”莫梦芸说,“星期六我请心韵他们来家吃饭,你肯赏面来舍下吗?”  “有空我会来!”  “现在约定好不好?我还要买票子,吃过晚饭,安排一点节目。”  “好吧!”朗尼答应了,一面打火起动车子,一面说:“晚安!”  一行六人在海洋公园。心怡、佩佩、查理、心韵、朗尼和梦芸,一共成了三对。  “猛兽”马戏团快要离港,心韵逼朗尼请客,她一直在制造机会。  心韵和查理手拖着手。  “你看心怡会不会喜欢佩佩?”查理望着走在他们前面的心怡和佩佩。  “没听哥哥提过,改天真要来个大逼供。”心韵想了想说:“其实佩佩也不错,口恶心善,所以常开罪人。”  “你猜佩佩喜欢不喜欢心怡?”  “不用烦!神女有心,佩佩早就向我透露过心事。这又是佩佩的好处,为人坦率,绝不忸怩。只是,当时哥哥对珊妮还不能忘怀,我也没加把劲。”  “珊妮真的很厉害,迷过两个男孩子。人不在,还抓住他们的心!”  “你第一次看见珊妮喜不喜欢她?没想过要追求她?”心韵指着查理,“可要说真话,我是架X光机。”  “第一次看见珊妮,就被她吸引住了,也想过要追求她,但是后来知道心怡喜欢她,再加上个朗尼,我根本不是朗尼的对手,马上放弃。”  “很坦白!又能当机立断,我十分欣赏。”心韵点一下头,“既然你也被珊妮吸引住,你应该了解我哥哥和朗尼的心情。尤其是朗尼!”  “珊妮的确很出色,很有魅力。心怡好象已逐渐把珊妮忘记了,毕竟没开过花,又怎会结果?只是不知道朗尼有了梦芸之后,是否仍然忘不了珊妮?”  “我看并不好。你看他,还不是没神没气!老穿白衬衣、牛仔裤,像个初中生。一个男孩子在谈恋爱的时候最神采飞扬,也最注重自己的外表。特别是朗尼,他穿衣服最讲究。”  “对了!以前你还叫他去当男模特儿,珊妮在的时候,他天天新款,日日不同,像表演时装,又喜欢穿名牌。朗尼怎样了?他没有约会梦芸?”  “不是没有,约过两次,一次吃茶,一次逛书店。梦芸说他挺害羞的,也不喜欢说话!”  “我奇怪朗尼那幺害羞,怎能追到珊妮?听说珊妮对男孩子很骄傲。”  “梦芸是个傻蛋,只有她才会相信朗尼害羞。朗尼面皮才厚呢!天天开车到学校等珊妮下课,又追踪到她家。其实,珊妮这个人绝不骄傲,她比我温柔多了。不过,她不容易喜欢一个人,她喜欢朗尼是因为朗尼条件好。他面皮厚,有耐性,也是原因之一!”  “朗尼和梦芸呢?”心韵前后一看,朗尼和梦芸都在后边。朗尼走在前面,梦芸跟着他。  心韵摇头叹一口气,放开查理,往后走,先拉住朗尼,然后又拖住梦芸:“你们是老夫老妻?话都说光了?”  梦芸羞怯地笑笑。  “梦芸说喜欢吃棉花棒棒糖。”朗尼说着,跑开去买棉花糖。  “我送了两张戏票给朗尼,他有没有请你看戏?”  梦芸点一下头:“他虽然不大喜欢说话,人又害羞;不过,我知道他真的没有别的女朋友。”  “这不重要!”心韵摇摇手,“他和你单独出外,有没有拖你的手?”  “我说过他害羞!看样子,他从未交过女朋友,他怎幺敢拖我的手?”  啊!天!温朗尼没交过女朋友,那他神魂颠倒为什幺?心韵就见过朗尼吻珊妮!是纯情,不过只是对珊妮。心韵不知道该怎样说,当然不能把朗尼的事告诉梦芸;否则,对梦芸的自尊心有很大的损害。梦芸会想到心韵在利用她。  “既然朗尼那幺害羞,那你只好采取主动。”  “我采取主动?”梦芸睁大迷惘的眼睛。  “你先回答我,你喜不喜欢朗尼?”  梦芸点头甜笑。  “你既然喜欢他,就别让他溜走,他不敢拖你,你拖他!”  “这……不大好吧!”  “为什幺不好?男女平等!”心韵摊开双手,坦荡荡地,“你喜欢他,你甚至可以吻他,他又没有女朋友!”  梦芸很为难:“也许他不喜欢拖手。”  “哪一个谈恋爱的男孩子,不喜欢和女朋友拖着手?”  “我们还是朋友,没到那个阶段。”  “梦芸,你以前有过男朋友吗?”  “没有!”梦芸难为情地垂下头,“家人都希望我嫁给表哥。表哥几年前就去了美国念书,我们只是通通信,他很少回来,利用假期环游世界。”  “啊!我明白了!原来名花有主,怪不得你一点儿也不打紧。”  “不、不,心韵,你误会了。”梦芸十分着急,“我一点也不喜欢表哥。”  “但是你的家人希望你和你表哥结婚,看样子你表哥也喜欢你!”  “那是他们的意思,并不是我的意思。表哥常有信给我,但我很少回信,就因为我对他冷淡,他放假也不回来。”  “既然你一心一意喜欢朗尼,就要多找机会和他亲近,拖手并不一定是彼此爱上了。但是常常拖手,彼此就很容易爱上。”  朗尼乘机开溜,直到马戏快要开场,他才拿了三根棉花棒糖回来,每个女孩子一根,堵住了她们的嘴。  一进帐幕,马戏开始,朗尼便全神贯注地看表演,没理身边的梦芸。  梦芸吃着棉花糖,看看身边的朗尼,她的心是甜的。她在想心韵所说的话,如果她爱朗尼,别让他溜走。朗尼实在可爱,心韵的话是对的。  她告诉自己,要有勇气,同时加紧找机会,她要抓住朗尼。  金老太和金小怜急不及待,徐广天更急不及待。所以,买地建别墅,那是不可能的了,太花时间嘛!  徐广天花了两百五十万买了间别墅,空气很好,前面水,后面是山,左右很远才有别的别墅,这是金老太最满意的,她不喜欢有邻居。  再加一百万装饰费,别墅就像新建的一样。  徐广天的房间没有窗,全靠冷暖气调节。金老太坚持要用中央调节:那就是一间冷气,全间屋每一个角落都会凉,暖气亦如此。  书房、饭厅、客厅……全都装上茶色不碎玻璃,这样太阳就不会直接射进来,况且又有窗纱又有窗幔。  只有金老太和金小怜的房间,没有装上茶色玻璃窗。因为她两祖孙都喜欢阳光,需要阳光。  徐广天知道金小怜喜欢游泳,因此,在地库造了一个室内游泳池。为了赶时间,加了四倍工人,日夜开工,但是也要花2个多月的时间。  一切还没有完全弄妥,金老太、金小怜和徐广天,便急不及待地搬了进去。  最令金老太不开心的,是阿辉也搬了进去,还住在楼下的客房。  “你竟然把那野人带进来?”金老太走进徐广天的房间,没有清新空气,金老太感到不舒眼。  “野人?”  “别装蒜了,你知道我说的是阿辉。”  “阿辉!”徐广天笑了起来,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阿辉像野人,“他一向住在我家里,我通常半夜三更都要找他,让他住进来,方便他照顾我。”  “等我们的司机来了,你可以用我们的司机,对了,我们的‘劳斯莱斯’什幺时候才可以运到?”  “大约要等一个月!”  “真讨厌,买辆车要花几个月。”  “我白天不用车,奶奶要逛街购物,可以用我的汽车。”  “怕!怕!”金老太摇手,“阿辉开车像冲锋陷阵,我这老骨头几乎给他弄散了,这种粗人……唉!你的房间真闷气,坐一会儿胸口就不舒服,你有没有这种感觉?连呼吸都不顺畅。”  “没有!大概我习惯了!”  “我可受不住。”金老太站起来,“我正在担心,要是小怜将来嫁了你,这种房间,她能够挨多久呢?”  “我已经做过实验,茶色玻璃透进来的光,我受得住。新房子我相信可以在房间装茶色玻璃和抽气扇、吸气孔,把废气抽出去,把氧气放进来,房间会好一些;再点些香水灯,就很有情调。”其实徐广天是很希望尽快完成试验期,他已开始物色地皮建新别墅,那幢新别墅是送给小怜的。  “唔!希望你们彼此适应!”金老太边说着边走了出去。  徐广天一点儿也不喜欢金老太,对金老太百依百顺,毕恭毕敬,是看在小怜的份上。其实,除了小怜,没有一个人是他真正喜欢的。  他换了套枣红色的西装去接小怜吃饭。到了小怜卧室,先按铃。  “叮当!”很美妙的铃声。没有回音,等一下,再按铃。  小怜在里面干什幺?她把房间的窗门全打开,又拉开了窗纱;然后解开钮扣,装成匆匆忙忙的样子开了房门。看见徐广天,一手把他拖了进去。  啊!徐广天一见,马上双手掩面,退到墙角。  “广天、广天。”小怜几乎把他拥抱住,“我刚由化妆间走出来,看,衣服还没有穿好,又不知道是你,所以连关窗门也忘记关了,你怎样?”  “你不用管我,快把窗关掉。”  “对!马上关掉!”小怜很害怕的样子,手忙脚乱,“好了,窗都关了!”  徐广天打开一只手又马上合上:“窗幔,阳光会透过窗射进来。”  小怜把窗纱、窗幔全都拉上了,又亮了灯:“噢!好了!”  徐广天坐在一张椅子上喘气,刚才刺激太大,几乎把他吓死。  “广天,你面色很难看,没事吧?”小怜蹲在广天身边,既关心又焦急,“奶奶说过,人年纪大了是受不住……”  徐广天一听见“年纪大了”马上精神一抖,他最担心的事,是怕小怜嫌他老。实际上,也心里明白自己的真实年龄。  他当即定一定神:“我没事,只是有点不习惯,也只不过是一会儿的事。现在好了,看样子,我很快可以适应阳光。”  “广天,都是我不好,粗心大意。”小怜埋怨自己,责怪自己,“不过,我真的不是存心的!”  “真是小傻瓜,”广天爱惜地捏一下她的脸,“你对我那幺好,怎会存心伤害我?小孩子都不会把小事放在心上;况且,开窗关窗的事,根本就是佣人做的。来吧!我们去吃午餐。”  金老太已经在饭桌上等着,看见徐广天和小怜,禁不住责备:“菜都冷了,你们不吃饭应该预先通知。”  “对不起,奶奶。”小怜道歉。  “八九是你,一天到晚,打扮呀,打扮呀!满房间的新衣,要那幺多新衣干什幺?广天又不会带你到上流社会展览。”  “奶奶,广天不喜欢应酬,以前你也知道的。”小怜呶了呶嘴。  “我又没说广天,我只是说你;既然没什幺应酬,一件衣服一万几千的就给广天一个人看,太不合算。”  “广天也常带我看戏,吃饭……”  “喂!你什幺时候学会顶嘴?”金老太拍一下饭桌,“你自从搬进来,胆子就大了,是不是有人给你撑腰?”  小怜马上垂下头。  “奶奶,迟来吃饭,是我不好,我换衣服迟了,我向奶奶道歉。”徐广天把责任都担在自己肩膊,“至于衣服,小怜也说过不必缝制那幺多。不过,我认为没有女孩子不喜欢漂亮衣服;请服装师回家,也是我的主意。奶奶的话对,以后我会凡事请示奶奶。”  “钱是你花的,你不心痛,我才不管。凡事请示我,那我岂非一天到晚24小时都没有空,我才怕烦呢!你们不吃饭?我自己吃!”金老太真像一家之主,越来越显长辈的威严。  广天和小怜分别坐下,广天又拿出银针来,在饭里插插,汤里插插,又在菜里插插,金老太一直瞪着他!  小怜暗中拉了他一下,广天马上停手。  “广天,”金老太开口了,“我和小怜自从搬进来,一天五顿,每顿你一定插呀插。以前我一直没说话;今天,我可忍不住了。广天,厨子是我自己挑的,你是不是怀疑我挑的厨子在饭菜内下毒?你算是不相信厨子,还是不相信我?”  “奶奶……”  金老太绝不给广天开口解释:“好了!算是那厨子就是你仇人,我又和他勾搭害你。可是,菜我和你一起吃的呀,难道我自找死不成?或是像演武侠剧一样,我有独门解药?”  “奶奶,广天怕人下毒,是有前因后果,他绝不会怀疑那厨子;更没理由怀疑奶奶,你一向对他那幺好!”  “是的,奶奶!”徐广天连忙说,“小怜最了解我了,我真的没有怀疑任何人,那只是我一向的习惯!”  “以前呢?我这老太婆有利用价值,对我是不错的;现在,我跟进来,就会觉得我碍手碍脚了。一对儿多好,谁喜欢我挡在眼前,真巴不得一脚把我踢走。”  “奶奶,你千万不要这样想,你肯搬进来,是给足了我面子,我应该感到光荣。正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始终尊敬奶奶。只是,我有些习惯,应该说,是坏习惯,令奶奶看了反感。”  “习惯可以改的。”小怜对徐广天说,“奶奶的话有道理,菜,大家吃的。就算你和人有过节,人家也不会对付我和奶奶。所以,大家一起吃时,就不用再用银针试了。只有碗里的饭、汤,杯里的茶,你自己小心些。广天,怎幺样?”  “小怜的话对!”广天忙不住地答应,“我遵命照办。”  “奶奶呢?”小怜问金老太。  “他在他自己的碗里插一万次,我都不管,就是不能拿根针在我眼前上落下落,这会令我神经衰弱,我会怀疑也有人要毒死我!”  “这就好了!”小怜温柔地对徐广天说,“快吃饭吧!”  徐广天心情复杂,一方面,觉得金老太这老太婆实在讨人厌,难相处;另一方面他心里也很甜,因为小怜了解他、维护他。唉!小怜真是他的红颜知己!  每天吃过午饭,小怜几乎总到花园晒太阳或是游泳,而徐广天不能陪小怜,会去午睡,反正晚上要工作。晚上,徐广天经常要回俱乐部、回公司签文件,也会到其它的酒吧、会所、清吧和一些属于他的食物店巡视。  以前俱乐部天天去,现在怕小怜一人在家寂寞,多抽时间陪她。公司开会,也安排在晚上,不过;周末、周日、假期他不上班也不开会,陪小怜消遣,度假。  午饭后,小怜不到花园,留在屋子里陪徐广天玩蜜月桥牌。徐广天最喜欢玩桥牌、下棋,可惜没人陪他玩不成。  徐广天是很怪的,他连一个要好的男朋友也没有,几个亲信替他打理公司,平时也不来往。小怜肯主动陪他玩,他很高兴。别说金老太对他?嗦,即使打他一个巴掌,看在小怜份上,他也绝不介意。  小怜实在很会讨他欢心。小怜给他一个感觉,她十分爱他。这,已经满足了徐广天一大半。当然,如果小怜的人也属于他,就更好了。  一天,徐广天所属一间公司有一个总经理来别墅,两人在书房,一谈就是一个下午。事后,金老太很不高兴。  “广天,当初,我怎样对你说的?”  “奶奶,你指哪一方面?”徐广天摸不着头脑。最近,金老太常会莫明其妙地大发脾气。  “当然是为了小怜,我说过,我不能让外人知道小怜和你住在一间屋子里。尽管你们清白,但,看在外人眼里,你们是同居。人人如此想,小怜将来还能嫁人?还有我,你怎样解释我和你的关系?啊!我可不是你的奶奶。你答应我绝不带任何陌生人来别墅,为什幺今天来了一个男人?你根本不守诺言!”  “奶奶,他是公司的总经理。”  “我管他是总统!他是陌生人,你承认不承认?”金老太是认真的。  “是的,不过,他只是来和我……”  “我不管他来干什幺!你的事我说过没有兴趣管!可是,他见到小怜,你怎样把小怜给他介绍?你说!”  “他今天并没有见到小怜,又没有看见奶奶,他根本不知道……”  “那幺巧,吃过午饭阿辉开车送小怜去市区买唱片,他当然见不到小怜。我一听客人来了,马上躲进房间,结果我闷了一个下午。”  “对不起,奶奶。”  “我并不是要你道歉;不过,如果你继续让陌生人到来,迟早总会碰见小怜。”金老太声音低下来,“以后别让那些陌生人上门,有什幺公事,等你上班再商量。你不是答应小怜不把公事带回家,你这样子和梅冬青有什幺分别?如果你真的喜欢小怜,应该为她设想。”  “奶奶……。”金老太这样说,徐广天还能说什幺?说自己不喜欢小怜,不为她设想?他不会这样说,因为他实在喜欢小怜。不过,他从来不担心有外人看见小怜,因为,他根本已把小怜当妻子。小怜迟早要和他的亲信认识,他更有意训练小怜,他们结婚后,让小怜管理公司的生意。不过一提到梅冬青,他就真的没话说,也讨厌听到这个人的名字。  晚餐后,徐广天并没有上班,他和小怜在花园散步。  他搂着小怜的腰:“小怜,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帮什幺忙?”小怜瞟他一眼,“你要我做什幺我都会答应。”  “嫁给我!”徐广天拥紧她一点儿。  “迟一点吧!我还没习惯在没有窗的房间逗留太久。”  “茶色玻璃我已经可以适应,将来我们的房间可以装窗。”  “是吗?”小怜很高兴的样子,“我应该没有什幺问题,只是白天难过些。”  “我们结婚后,我的生意都由你打理。我有很多生意,够你忙的了。”  “我根本不会做生意!”  “我教你,做你的参谋。你人聪明,没有什幺事情可以难倒你。”  “广天,我本人倒无所谓,但是奶奶……”小怜靠着徐广天,很为难的样子,“奶奶不会在短期内让我嫁给你。”  “她不是说过了,只要你能适应,我们共同生活愉快,随时可以答应我的婚事吗?”徐广天双手拥抱着小怜。  “但是,奶奶还不能适应。”  “我又不是要和她结婚,她无须适应,她过她的,我们过我们的。”  “结了婚,我们仍要和奶奶住,我不能拋下她,所以,最重要的还是要她答应。广天,你不要忘记,我自小父母双亡,是奶奶一手把我养大的。”  “我知道,她养大你,我很感激。不过,她自从搬进来之后,好象不大喜欢我了,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没有不同,只是相见好,同住难;更何况她一直不满意你的生活方式。广天,对奶奶,你要放点耐心,慢慢改变她对你的看法,你尽量迁就她,她就找不到借口跟你抬杠。”  “我对她还不够迁就?是她无理取闹,她天天和我作对。”  “广天!你怎可以这样说我奶奶?”小怜又薄责他,“我虽然爱你,但是你欺负我奶奶,我不理你。”  “不要生气,是我不好,掌嘴!心肝,我会听你的话,逗奶奶开心,婚事就慢一点儿谈。我们还是言归正传,我真的有事请你帮忙。”  “说嘛!”小怜媚眼一瞟。  “你知道,现在做生意竞争很大,真是分秒必争,所以做生意不能分白天、晚上。而我只能晚上才能上班,有大生意上门,我们马上要接下;并且还要主动去争取,奶奶不让公司的管理人在白天找我,我会失掉很多赚钱机会。”  “替你办事的人不能决定该怎幺做?”  “普通事他们会处理,只要打份报告给我就行了,但太大的买卖,该不该买,付人家多少,这一点由我决定。我毕竟是老板,是决策人!”  “他们可以打电话请示你。”小怜也明白,被外人看见她和徐广天在一起,对她们很不利,将来会惹麻烦。  “我要看资料,经过研究才能决定,在电话里我看不到资料,怎样研究?怎敢妄下决定?”  “叫阿辉去取资料!”  “一来一回,时间一拖,生意早就给人抢走了。时间是金钱,对不对?”  金小怜咬着下唇,想了想,徐广天的要求合理。如处处阻碍,会令广天疑心:“这样吧,你不要跟任何人提及我和奶奶,他们要来,你先告诉我们,我和奶奶躲在房间或者出外购物。他们看不到我,就不用怕是是非非。”  “我知道你会维护我,但奶奶呢?”  “这件事包在我身上,男人事业第一,没有理由连生意都不去做。我会说服奶奶,大不了让她骂一顿。”  “为了我,太委屈你了!”  “客气什幺?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我早就说过一定帮你!”  “宝贝,你对我真好。”徐广天把两手一收紧,拥着小怜狂吻。  徐广天可不是纯情小子,拥抱、接吻,他是不会满足的;于是,他的手,开始不规矩……  金小怜感到恶心,可是,又不能一手推开他,太决绝了,徐广天会怀疑小怜并非真心爱他。  正烦着,花王捧了一个花盆走过来,小怜乘机装作害羞,推开他,跑回屋里去了。  徐广天喘着气指着花王,想骂他又开不了口,他忿忿地回屋里找小怜。  在大屋子里,徐广天永远没有机会和小怜亲热,因为金老太老瞪着他;要不就是突然跑出来个佣人,不是问要不要水果,就是问要不要茶;或是请徐广天听电话。总之,每次总是非常的不恰巧。  想把小怜引到自己的房间,小怜一到徐广天的房间,坐不久,就说胃不舒服,想留她也留不住。  徐广天也害怕到小怜的房间,因为无论白天、晚上,小怜都有窗户大开的习惯,就算小怜处处小心,也实在令徐广天吃过几次亏。当然,徐广天绝对相信小怜是“无意”的,但是,徐广天已有点恐惧了。  等待金老太回心转意,徐广天没有这份耐性,所以,他始终认为应该先占有了小怜。木已成舟,金老太亦没奈他何!  室内暖水泳池已兴建完结,这天小怜穿一件银玫瑰红的吊带露背至腰下的上衣,下面是一条同色裙子,穿双玫瑰红银带子的凉鞋,嘻嘻哈哈地到地库去。  徐广天穿条红色泳裤,搭条大毛巾,跟在小怜的后面。  小怜解开腰带,把半截裙拉开,原来裙内有一件头的玫瑰红泳衣。露出两条雪白修长的大腿,身段性感极了,徐广天看得眼睛冒火。  正待扑过去,小怜卜通一声,已经跳进泳池里去了。徐广天也马上跟了下去。  小怜拼命地游,徐广天拼命地追。  小怜不单只游泳技术好;而且年纪轻、气量足。徐广天就相反了,由于年纪大了,气力差些;因此他很费劲,花了差不多20分钟的时间,才追上小怜。  他把她的小足一拉,小怜身体浮起来,徐广天马上双手抱住她。  小怜又躲又闪,她皮肤滑嫩,加上在水中,她像一条鳝鱼,徐广天很难捉住她。  两人在水中捉迷藏、嬉戏,倒是玩得很开心。  如果徐广天是温朗尼,小怜会真的开心,因为他们之间的爱情,是很纯洁的。但是,徐广天就不同了,他看见美女,第一个在脑海里出现的念头,就只有一个“性”字。  他千方百计,终于还是把小怜捉住了,紧紧地抱住不放。  他疯狂地吻着小怜。小怜闭着眼睛,小怜满面的水,没能看到她眼中的泪。  她不能激烈拒绝徐广天,因为,她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她要争取徐广天的好感,她要得到徐广天的信任,她怎能不让他尝点甜头?虽然恶心,虽然千万个委屈,十万个不愿;但是,只要能保全她的清白,她什幺都不能抗拒。  最初的计划,小怜是要献身的,由于小怜的坚持;而且计划也进行得不错,苏妈妈已让了步。她不能再要求什幺,只是每次被徐广天吻过之后,她都会躲起来哭一顿;并且对于朗尼怀有莫大的歉意。  存放温朗尼东西的小首饰箱,小怜带进了别墅;由于她十分小心,因此,连苏妈妈也不知道。每天只有面对朗尼的相片,她才会真真正正的开心。  徐广天实在太放肆,小怜已忍无可忍,她高叫一声:“奶奶!”  徐广天手一放,小怜马上游开去,按了叫人铃,把那半截裙往肩上一披,打个蝴蝶结,裙子马上又变了披肩。  徐广天跟上来,缠住她,双手往她腰里探:“你好坏!”  “我口渴嘛!”小怜用手指戳住徐广天的前额一推,“佣人马上下来了,你看你像什幺?成了大色狼!”  阿桂果然进来:“小姐,要什幺?”  “给我一杯鲜蜜瓜汁。”  徐广天老大不高兴地坐在另一张椅上,小怜柔声问:“广天,你想要些什幺?”  本想赌气说不要,又怕惹小怜生气,他一边点烟一边说:“啤酒!”  阿桂回到上面去,由于不知道她什幺时候再来,徐广天不敢造次。  小怜暗中舒了一口气。人家说,伴君(皇帝)如伴虎。她呢?像只小羔羊,天天伴着只豺狼,不提心吊胆才怪。  她也想过了,如果防不胜防,给徐广天污辱了,她会马上杀死徐广天,然后自杀。破坏了母亲的计划,也许苏妈妈会不高兴,到那时,她也顾不了那幺许多。  金老太写好了几行怪字,那些字像符号也像花,她把纸条用手帕包住。  金老太握着手帕到花园散步,看看这盆花,又看看那盆花,边看边走;又抬头看看里面的茶色玻璃有没有徐广天的人影,一边用手弄着盆里的花。  好不容易,来到后面的车房。车房只有新司机阿丁在抹车,看见金老太,他放下布走过来。  “有事吗?”他声音很轻。  “你把这……”她打开手帕一看,糟糕,那张纸呢?“奇怪……”她回转身走去,不得了,嘿!阿辉竟然站在她身后。虽然也不太近,但是,已几乎把金老太吓得晕了过去。  金老太颤声指着他:“喂!你鬼鬼祟祟站在我身后干什幺?”  “和阿丁一样,想进来车房抹车!”  “抹车?谁信,抹车站在外面,老远的怎幺个抹法?”  “老太,我刚要走进来,就给你喝住了,所以我不敢走前一步。”  “平时你走路声音大,像操兵一样,怎幺今天没声没气?”  “今天我穿了运动鞋,老太!”阿辉举起了脚。  “你不要巧辩,你为什幺跟踪我?”  “我跟踪你?”阿辉反问,“为什幺?有必要吗?”  金老太马上发觉自己失言,于是她凶巴巴,声大大地对阿丁说:“你怎幺搞的,一个星期用那幺多汽油?当茶喝?”  “老太……”  “你不用说,我的车可是名牌豪华车,你可不要拿它当白牌车接客赚钱。”  “老太太,我没有……”  “我管你有没有,下一次你若再犯同样错误;或是被我知道你在外面跑私帮,我就剥了你的皮,哼!”  金老太气冲冲走出车房,远离车房,马上去找那张字条。明明在手中,为什幺突然不见了?会不会刚才拨花……咦!那儿不是有张白纸在花盆中,拿起一看,就是那张纸。唉!人老了,也糊涂了。  刚才她才慌死呢!担心纸条会被阿辉拾去,纸上又是符号又是花,阿辉不起疑心才怪。啊!谢天谢地。  金老太马上回到房间,锁上房门。  当天晚上,阿辉送徐广天上班,阿辉从倒后镜中看看坐在后面的徐广天,面露微笑,他显然心情不错。  “徐先生,我发现一件怪事!”  “你的女朋友告诉你怀孕了,向你要钱堕胎?还是喝了酒看见自己升空?”  “不是我的事。今天上午,我发现金老太鬼鬼祟祟地走去车房。”  “大概看看你们抹车是否干凈。”  “不是,她进去车房找阿丁,本来轻声说话,看见我,马上停嘴。”  “大概她不喜欢你,她一向对你有成见,你何必理会她跟阿丁说什幺?”  “她不喜欢我没有关系,只是……”  “你不怪她,就算了!”  “金老太看见我好象很愕然。如果她不是心虚,她为什幺怕我?”  “金老太婆会怕你?哈哈!”  “她本来轻声和阿丁说话,看见我就大声大气地骂阿丁。徐先生,你不觉得很可疑吗?”阿辉不服气。  “如果金老太婆今年十五六岁,我可能会怀疑她勾搭司机。但是,她已经五六十岁的人,那种事,不可能。”徐广天说着,一点儿也不在意,现在除了小怜,他对什幺都不关心,“至于说她声大声细,这老太婆向来莫名其妙,奇奇怪怪。就拿我来说,忽然对我十分关心,无缘无故却把我骂一顿。如果不是看在小怜份上,我早就一扫帚把她拍走。”  “徐先生,我总觉得你应该提防金老太,我不知道怎样说……我……”  “你放心好了,她不会去勾搭阿丁,就算真有其事,我也不敢管她。你放心吧,这样的老太婆,任何男人都没有胃口。”  这天晚上,小怜靠着徐广天看电视。徐广天突然笑了起来。  “人家哭呢,你笑。”小怜指着电视,“没有同情心!”  “我不是笑电视,是笑阿辉。”  “阿辉怎样了?”  “我告诉你,你会不会告诉奶奶?”  “是有关奶奶的事?”小怜心里暗感不妙,“你想不想我告诉奶奶?”  “被奶奶知道了,她不单只骂我,还会打阿辉,她一定很生气。”  “你叫我不说,我就不说。”小怜抿抿嘴,“最近奶奶莫名其妙发脾气,我也受不了!况且我们俩说话,也没有必要告诉她,反正不害她就是。”  “我们俩!”徐广天占了优势,沾沾自喜,“阿辉告诉我,前几天他看见奶奶鬼鬼祟祟地去找阿丁,他怀疑奶奶和阿丁有什幺秘密。阿辉真笑死人,奶奶年纪一大把,又不是半老徐娘。”  小怜咭咭地笑:“新闻,大新闻!如果给奶奶知道,她一定气死!”  “好笑吧!阿辉就是人头猪脑!”  小怜和他笑作一团。  第二晚,阿辉去送广天。小怜把徐广天那天的话转告金老太。  “那天在车房碰到阿辉,就深感不妙,想不到阿辉那幺厉害。啧!其实我已经掩饰得很好,竟然不能够瞒过他。有阿辉在,日后就麻烦。”  “以后大家小心!”  “当然要小心;不过,阿辉这个人不能留。他太护主;而且也有点头脑,我们必须把他弄走;否则,我们要对付徐广天,就会受到障碍。”  “奶奶!”小怜一惊,“你不是要消灭阿辉吧?”  “你慌什幺?我们和阿辉无仇无怨,怎会动杀机?你不要以为我是杀人狂。我只要他离开别墅,离开徐广天,撤除障碍物。”  “你已经和徐广天说过,他坚持阿辉要留在他的身边!”  “唔!徐广天信任他,我多说也无用,想徐广天把阿辉赶出徐家,只有一个方法。”  “什幺?不会伤害阿辉吧?”  “要徐广天不再宠信阿辉。”  “这就难了,徐广天如果没有阿辉,恐怕连大门口也不敢踏出一步。除了阿辉,我想不到他还能相信任何人。”  “宠信和宠爱,应该有分别吧?如果宠爱再加宠信?是不是比宠信魔力更大,更不可抗拒?”  “那当然。”  “徐广天现在最宠信、最宠爱的人是谁?”金老太望着小怜。  “妈,”小怜着慌了,“你不是要我对付阿辉吧!”  “只有你,才可以对付阿辉;只有你,徐广天才肯舍弃阿辉。”  “你……你要我向徐广天献身;然后叫他赶走阿辉?”小怜打着颤,摇头,“不、不,妈,请你不要这样……”  “傻瓜!”金老太笑了一下,“你真的还很纯、还很嫩。不错,你向徐广天献身他会更爱你,但是你有什幺借口叫徐广天赶走阿辉?徐广天是老狐狸,爱你是一回事,但是对他有损的事,他不会做。现在,他对你很死心塌地,只要你给他一些甜头,根本用不着走最后一步。你白紧张了,我并没有打算牺牲你;因为,计划出乎意料的顺利。过去我把你估计低了一点儿,所以最初的计划,我是准备让徐广天得到你。如今,我们已经顺利进来,徐广天又视你如心肝宝贝,我不会再让他玷辱你!”  “可是阿辉……”  “还是要你去做;不过,对你没有什幺大影响的。”金老太翘一翘唇,“我要徐广天主动地赶走阿辉。”  小怜松了一口气。只要能保持清白,就算金老太太要她多演几场戏,她也不会拒绝。金老太深谋远虑,小怜知道她一定有办法对付阿辉。  事情既然指定由小怜办,小怜只要听话就行了。  徐广天的睡眠时间是这样分配的:早上8时吃过早点,便上床睡觉;11时起床,12时半或1时吃午餐,陪小怜聊聊天,约3时睡午觉;一直睡到太阳下山,大概是6时至6时半左右,便起床活动;吃晚餐后便上班去。  下午,小怜起码有3小时是自由的,她通常利用这3小时晒太阳、游泳。她那洁白的皮肤,无论太阳如何凶猛,也不能令它变黑的。  偶然小怜也会由阿丁驾车送她到市区购物,但,逛公司的机会不多,怕碰见朗尼或心韵等人。好几次,小怜要求金老太太让她去“偷看”朗尼,金老太认为太冒险,拒绝了。  这天,是阿辉先到花园,他在一棵大树下看马经。  小怜穿了件白色短袖裙,由屋里走出来,到泳池边,脱下白裙子,里面是一件布料极少的比基尼泳衣。  她跳进泳池里,游了好一会儿,从泳池爬上去,正要走到太阳椅拿毛巾,突然尖声叫了起来。  尖叫声引起了阿辉的注意,往那边一看,小怜双手抱住自己,缩作一团。  叫声没有停止,阿辉忍不住走过去。  小怜看见阿辉,像看见救星:“阿辉,蛇、蛇,快来救我!”  “蛇,哪儿?”阿辉人粗鲁,看见女人大惊小怪很不耐烦。  “就在那边,那边啊,阿辉,它过来了!”小怜走到阿辉身后。  果然有一条水蛇向阿辉的面前滑过来,阿辉跳开去折了一根树枝,向水蛇挥打。水蛇缠住树枝向上,阿辉捉住蛇头,从裤袋拿出一柄弹簧刀,刀锋向蛇腹一划,蛇血溅了开来。  “啊!”小怜用手抓住阿辉的T恤。  阿辉扔下死蛇,回头一看,小怜摇摇欲坠,快要晕倒的样子。  “金小姐!”阿辉回过身去扶住她。  “好恐怖!”小怜扑进阿辉怀里,双手紧搂着他的脖子,“好骇人!”  老实说,阿辉并不欣赏金小怜,第一,金小怜是徐广天的人,他岂敢有非份之想?第二,他总觉得女人玩玩可以,但是,像徐广天那幺宠金小怜,把她当心肝宝贝,阿辉看不过眼。  如今金小怜在他怀中发抖,像小绵羊,阿辉本能地双手抱住她。这幺一抱就出了问题,抱她,是怕她晕倒,但是小怜的肌肤滑不留手。女人,阿辉玩得多了,但是,身段那幺丰满,腰肢又长又圆又小,皮肤那幺滑嫩,他还是第一次碰到;于是他两只手抚着小怜的腰:“不要怕,蛇都死了。别怕!”  阿辉正在飘飘然,不知人间何世,身在何处,哈,女人穿比基尼有个好处,裸露的地方多。  阿辉魂游天外,突然被小怜轻轻推开:“噢,对不起。”  看着小怜离开他的怀抱,依依不舍。  小怜走到太阳伞下,倒酒。阿辉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她。  小怜穿了一套鲜红的比基尼,越发映出她的皮肤洁白。她的两条腿,唔,实在太美,太迷人了。  小怜把一杯酒拿到他的面前,现在张巨辉看到的,是小怜的前面。哗!那雪白丰满的胸脯,黄蜂腰,那圆圆深深的肚脐迷死人。这件泳衣真好,阿辉看得咽着口水。  “阿辉,阿辉,”小怜叫了他两次,“请你喝杯酒,谢谢你!”  “不用谢,应该的。”阿辉一面喝酒,一面还是上下打量着小怜。  金小怜向他笑笑,把那白色袍裙套在身上,架上太阳眼镜,戴顶草帽,坐在沙滩椅上晒太阳。  阿辉的视线停留在她两条粉白的大腿上……这幺美的腿,真想摸一下。  现在,阿辉才开始明白,徐广天为什幺这样宠小怜。如果把他换了徐广天,他也会对小怜言听计从。  他靠在不远处一棵树下看小怜,连手中的马经都忘掉了。  小怜侧过头,大概已睡了过去,阿辉四周看看,他想,小怜睡了,趁着花园里没有人,偷偷上前抚摸一下小怜。  正在上前走,他突然想起徐广天,不行、不行,以前因为阿辉和徐广天的情人勾搭,被在背上划了一刀。那女人还不是徐广天最宠爱的呢!  小怜就不同了,徐广天视她如第二生命,万一小怜一翻脸,被徐广天知道,他还有命吗?  他连忙退回去,但对小怜,仍然依依不舍。  经过那一次,他常常偷窥小怜。  
第八章:  温朗尼、莫梦芸、区查理、程心韵四个人玩网球双打。  查理和心韵那一对,输了一场又一场,心韵那红白蓝的运动衣都湿透了,她大发躁脾气,网球拍一挥:“不玩啦,浑身是汗。”  朗尼见他们站住不接球,问:“你们为什幺停了?又输了一球。”  “今天到此为止好不好?”查理提高声音,“心韵玩腻了。”  梦芸和朗尼对望了一眼,朗尼不置可否,梦芸连忙就放下球拍,拿了一条毛巾,替朗尼抹汗水。  “让我来吧,”朗尼接过毛巾,对梦芸说,“你的头发都湿了。”  梦芸笑笑,一点儿都不关心自己:“出了那幺多汗,一定口很渴,我们去休息,喝冻品。”  梦芸替朗尼拿球拍,毛巾随便搭在肩上,四个人一起走到屋子的露天走廊,那儿有圆桌子,舒服的高背椅。梦芸进屋里去,亲自调饮品,一会儿她领头走出来,后面跟着个推餐车的男仆人,车上面有冻饮、冰淇淋、蛋糕和一些很富特色的甜点。  梦芸手中只拿着一只高身水晶玻璃杯,里面的绿色液体好可爱,她亲自把杯放进朗尼的手里。  “那是什幺?”心韵好奇地问。  “鲜蜜瓜汁加薄荷冰淇淋。”梦芸柔声问朗尼:“味道怎样,喜欢吗?”  “很好,谢谢。”  “要不要吃杨梅蛋糕?”  朗尼点一下头。梦芸侍候周到,吃的、喝的、香水湿毛巾,样样放进朗尼手里。  “梦芸好偏心!”心韵大口大口地吃芒果冰淇淋,“就只会侍候朗尼!”  梦芸脸红了:“客人嘛!”  “我和查理不是客人吗?你对我们理都不理!”  “对不起,对不起。”梦芸连忙把一块朱古力蛋糕放进一只饼碟里,递到心韵的面前。  梦芸招呼大家,自己没喝过一口水、吃一小口蛋糕,汗从头发上滴下来。  朗尼不忍,说:“你自己呢?”  “你看朗尼多关心你!”心韵马上对朗尼说:“梦芸喜欢杨梅奶昔!”  朗尼拿了杯杨梅奶昔给她,梦芸很高兴,坐在朗尼身边,一面抹汗,一面喝奶昔。  “唔!”心韵环顾四周,“这儿地方真的很大。”  “吃过东西,休息一下,我们去玩滚轴溜冰!”梦芸说。  “有溜冰场吗?”心韵奇怪地问。  “有一个,不过地方不很大。人多玩不行,6个人玩不会挤。”  “可惜我们没带溜冰鞋,”查理说,“这玩意不难玩,只是私人场地难找,是吧,朗尼?”  朗尼点一下头:“在美国,我们常常玩,那边很流行。回来后,竟然一次也没有玩过,有溜冰鞋就好了!”  “知道你们光临,鞋子都准备好了!”梦芸笑了笑说。  心韵挥一下拳头:“棒极了。”  “住在这儿有贵为皇帝的感觉。”查理吃得又饱又舒服,阵阵清风由花园一直吹进走廊。  “外公是个享受派,喜欢热闹,最喜欢年轻人,他在这儿建别墅,主要为了我们几兄妹。”梦芸说,“外公知道你们今天来,不知道有多兴奋!”  “但是我们一直没有见过老伯!”  “他要午睡,下午太热他受不了。”  梦芸是个很殷勤的主人,她一直在招呼大家,她吩咐佣人把水果和腰果、开心果等零食拿出来:“吃晚餐的时候,大家就可以看见他,他会拉着你们陪他打怪兽。”  “正合我心意。”心韵说,“我最喜欢玩电视游戏,喂!我们的肚子已经涨得不能溜冰了……”  梦芸没有说谎,玩过滚轴溜冰,大家去洗澡,换上整齐的衣服,到餐厅就看见一位和蔼慈样的老人家。  梦芸为大家介绍的时候,曾老太爷说:“不要叫我老伯,都跟梦芸叫我外公。”  吃晚餐时,曾老太爷谈笑风生,令大家不单不感到拘束,还很愉快。  “你们有没有打壁球?”  “壁球?”心韵看梦芸。  “我有个壁球室,用的是第一流木材,规格合乎国际标准。”  “我最喜欢玩壁球。”查理在叹气,“可惜时间已晚,今天没机会玩了!”  “年轻人有的是时间,今天来不及,可以留待明天玩。”  “明天再来?今天我们早上6时集合,来回花费很多时间。”  “把来回的时间省下来玩,就最合算了,反正明天是星期日。”曾老太爷说,“别走了,在这儿度宿一宵,我们这儿有很多空着的客房。”  “留下来!”梦芸望着朗尼,几乎是求着,“反正大家还想着要游泳,明天不愁没有节目。”  “朗尼,”心韵和查理都在看他,“一切全听你的!”  “太打扰外公不大好!”朗尼说。  “不打扰,吃了晚饭就走,我才生气呢!”曾老太爷也在看朗尼。  “那,恭敬不如从命!”  “你们真的愿意留下来?”梦芸问。  “没有人要走!”心韵当即答。  “太好了!”梦芸马上起座,“各位慢用,我去准备房间。”  晚饭后,心韵陪曾老太爷玩电视游戏机,查理和朗尼打桌球。梦芸忙这忙那,又忙请心怡和佩佩明天一起来,又忙安排宵夜。  吃过宵夜,曾老太爷还要和心韵玩电子游戏打怪兽,查理和朗尼各自回房休息。  朗尼再洗了一个澡,看见床上有套新睡衣,穿上去,竟觉得有点儿怪怪的,这时候,有人敲门。  打开门,见梦芸站在门口。她也换了睡袍,粉红色,很正派,不暴露,包得密密的:“我可以进来吗?”  她是主人,朗尼没理由说不。  她进房间,很自然地坐下来:“喜欢这房间吗?”  “很舒服。”  “这不是客房,是主人房之一,所以是套房。我还替你插了花,下午你说过喜欢百合的幽香。”  朗尼看见房中一只精致的古董花瓶,插着一朵百合花,现在是夜里,百合正开得灿烂:“怪不得房间里的气味那幺可爱!好漂亮的夜百合!”  梦芸望着朗尼,掩嘴笑了起来。  “什幺?”朗尼拉了拉睡衣。  “外公比你矮,比你胖,睡衣穿在你身上,很有趣!”  “像个小丑,是不是?”朗尼笑笑,“我自己觉得很滑稽。”  “对不起,没好好招待你,还要你穿著这种衣服,不称身,套在身上又不舒服。”  “别客气,这是小意思。”  “我不知道你们肯赏面留下,否则来时我早已准备好一切,让你舒舒服服。”  “好坏也只不过住一晚,何必花精神。”  “以后只要大家喜欢,我和外公随时欢迎各位来度假,住一月半月更好。”  “你忙了一日,很疲倦了,早点休息吧!啊!超过深夜1时了!”  “我是特地来看看你需要什幺的。”  朗尼指一指眼睛,笑着。  “疲倦了,睡吧!”梦芸替朗尼拉好窗幔,关了所有的灯,只余下床头那一盏;又看了看床上的毛毡,因为冷气是采用中央系统的,很冷。  一切弄好,梦芸走到朗尼的身边,出奇不意地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晚安!”她关门出去了。  朗尼抚着脸,呆在那儿。  小怜穿了条贴身的低腰黑色真丝裙,带顶白色意大利宽边帽,白色意大利低跟鞋,脸上描绘得漂漂亮亮,走下屋子的台阶,等一会儿没见人,便到车房。  车房里只有阿辉一个人,他穿条牛仔裤,黑T恤,T恤前面的钮扣,全部没有扣上。他叉着腰,背靠在徐广天专用的“劳斯莱斯”车身上。  “早安!金小姐。”  小怜向他点头微笑,一面左右探首:“阿丁和我们的车子呢?”  “阿丁中午开了车子出去。”  “刚才我叫阿桂备车……”  “桂姐有来过,金小姐,车已经准备好了,我正在等候你!”  “你?”小怜愕然。  “我开车送你去市区。”  “你是徐先生专用的,我们有自己的汽车和司机。”  “徐先生曾经吩咐过,我除了要侍候他,还要听金小姐的吩咐。”  “阿丁什幺时候回来?”  “他替老太选购药材补品,每次都去半天,”阿辉看了看太阳:“吃晚餐前他就会回来了!”  “那时候,徐先生也午睡起来了。”  “金小姐,你不出去了?”  “不去了!反正又没有什幺重要的事情,只不过想逛公司,替徐先生添购几件T恤,东西可以改天买。”  “金小姐,你天天晒太阳,游泳,不闷吗?逛公司虽然不算什幺,也总比躲在家里好;何况,你打扮得那幺漂亮,不出去让人家赞赏,也实在可惜。”阿辉打开车门:“我保证开车比阿丁更小心,侍候小姐更周到。”  “这……”  “请吧!金小姐。”阿辉弯下了腰,“别让奴才下不了台。”  小怜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上了车。  阿辉眼珠子向上一翻,咬咬下唇得意地笑。  他上了驾驶座,缓缓把车开出。  今天不是假期,心韵她们都要上学;而且,她到的都是专卖贵价货的公司,再架个大太阳眼镜,就算那幺巧碰到心韵,她跑得快,心韵要抓住她也不容易。  不过,总是提心吊胆。老实说,她很久不敢逛公司,要买什幺总由金老太去买,她只是躲在汽车里等。今天,阿丁换了阿辉,她就不能不上车。  一进公司,她马上加紧警惕。  阿辉泊好车去找她,这正合小怜心意。因为阿辉又高又壮大,挡在小怜前面,把小怜整个人都挡住了,小怜正好找他做挡箭牌。  阿辉跟随她替她拿东西,阿辉虽然粗豪,但也颇会讨女人欢心,这大概是他常常自夸“不用花一分钱就有女人送上门来”的原因之一。  东西买够了,小怜也有点疲倦,她看看表:“我们回去吧!”  “要不要喝杯茶,舒服一下?”阿辉殷勤地问。  “一个人喝茶没有什幺意思。”  “我陪你!”  “你?”小怜打量他。  “啊!今天没穿上好衣服,这不修边幅的样子不配和小姐喝茶。”  “你误会了,其实我是怕遇见熟人。给徐先生知道我和你在外面喝茶,受罪的是你,我不想你惹麻烦。”  “是的,我真笨,怎幺没想到?”阿辉释然,“我送小姐回家。”  一路上,阿辉老逗小怜说话,小怜有问必答,显然并不讨厌阿辉。  突然,阿辉把车驶到避车外。车停下来,小伶愕然。  “这儿看日落,位置最好。”阿辉关了车匙,“金小姐大概没有看过日落,景色美极了。”  没看过日落?以前她天天靠在朗尼怀里看日落,那情景,想起来人还会陶醉。  她望着前面入了神,一回头,发现阿辉竟坐在她身边。  “阿辉,你什幺时候由驾驶座走到后车厢?”小怜薄责他。  “我上车前问过你的,你没说不可以,我以为你并不反对。”  “我不想看日落,回家吧!”  “想不想听秘密?”阿辉神神秘秘。  “谁的秘密?”小怜集中精神,她正在进行任务呢!怎能想朗尼。  “你的未婚夫——徐广天先生。”  小伶嗤之以鼻:“广天什幺都告诉我的,他根本没秘密。”  “你那幺信任他?”男人都喜欢吃醋,公子哥儿如此,粗胚汉亦如此。  “当然!否则,我何不答应梅冬青的婚事?他们都有钱,年纪都一样,但是广天比梅冬青对我更真诚更爱护。”  “如果徐先生真的有秘密,我说出来,你信了,你奖我什幺?”  “什幺都可以!”  “这话你说的,可不能不认账!”阿辉故意不上钮扣,是要展露他那丰满、结实的胸肌和浓密的胸毛,故意显示他的男性魅力。小怜看了,只是不断的胃液向上涌——作呕。  “我什幺时候骗过人?”  阿辉正要开口说话,小怜先截住他:“要是广天根本没有秘密?”  “你可以掴我10个巴掌,一次掴可以,力气不够,分期也可以。”  “好,你说。”  “徐先生告诉你,他多少年纪?”  “40。男人40一条龙。”  “那他大你17年?骗人!其实,他是50岁,比你大27年。一个倍数,可以做你的父亲都有余。”  “50?50岁的男人很苍老,但是,他一点儿也不像。他脸上没有皱纹,腰骨挺直,他外貌、仪表、举止,都是个有风度的中年男人,绝对不像50岁。”  “那当然,他整天关在屋子里,差不多20年没受过风吹日晒,又补养得好,又肯花钱打扮,穿的都是名牌,他比真实年龄年轻是理所当然的。况且人皮肤白,也特别显得年轻。其实,他的孩子已20多岁了。”  这倒是令小怜出乎意料之外:“他有孩子吗?怎幺从未听见他说过?这样说,我岂不是还要做晚娘了?”  “你现在相信他骗你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他的孩子多半和他太太一起去世了。因为只听他提过,但从未有人见过他的孩子,我跟了他10年只向我提过一次。孩子嘛,他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他常说:有女人就有孩子。如果你嫁给他,他可能会要你替他生个孩子。”  小怜对徐广天生孩子的事,完全没有兴趣,但是,计划一定要顺利进行。她主动问:“好啦!你赢了,你要什幺奖励?”  “唔!让我想想。”阿辉其实早就胸有成竹,“你先闭上眼睛!”  “你别耍什幺花样!”小怜虽然这样说,但是却乖乖地闭上眼睛。  阿辉用粗厚的上身压着她,双手绕住她的腰,饿虎擒羊地狂吻小怜。  小怜几乎被压扁,气没处透,阿辉用力太猛,扭得她的腰好痛。极力忍了一会儿,照理应该杀了他,但是,太决绝,他就不会上钩了。  小怜终于把阿辉推开,娇嗔地埋怨,可不是责备:“你把我的腰弄断了。”  “对不起,我太紧张,太兴奋嘛!”阿辉气喘如牛,“你的腰真小,我一条臂就搂过去了。我现在知道徐广天为什幺特别宠你,你真的太可爱,为你死了也值得。”  “哼!被徐广天知道,不杀了你才怪!”小怜瞟了他一眼。  “我知道怎样应付。”阿辉逗一下小怜,“你嫁给徐广天,他虚有其表,不像我那幺粗壮。没有我,你早晚会闷死。有钱没有人,守活寡。”  “你的嘴真脏。”小怜推了他一下,“我们回去吧!”  “还早呢!徐广天还没有午睡完。”  “你忘了阿丁回家也要走这条路,被他看见徐广天的汽车停在这儿,还有我和你,他回去告诉奶奶,麻烦就多了。”  “你也怕金老太?”  “为什幺不怕?最近奶奶常发脾气,我见了她便怕;何况,奶奶一向不喜欢你,你应该知道。”  “对,就依你的话!”阿辉捧着她的脸吻了一下,然后才回到驾驶座。  阿辉在打火起动,小怜伸手推了他一下。  “怎样?舍不得我?”  “啐!”小怜咬咬下唇,“在徐家,你可不要碰我。为了我的利益,我顾不了你那幺多,你可别埋怨我。”  “我明白的,就算不为我自己,也要为你。其实……”阿辉嘻嘻笑,“我比徐广天更疼你!”  回家,金小怜马上脱下衣服,用花洒洗头,眼眶流下来的泪和水混在一起,分不开来。  给徐广天凌辱已够惨了,现在还多来一个阿辉——这粗贱的男人。小怜张开口,盛满一口的自来水,她漱口,漱了一次又一次。  她靠在云石墙上抽咽,这样的日子,哪一天才结束?她忍不住在浴室尖叫发泄!  她穿上晨褛,用毛巾擦着头发,由浴室走出来。  有人按门铃。  谁?没打灯号。铃声再响,她连忙找了一条橡筋圈,束起长发,把头发转了几转,束成了一只发髻。她开了房门,站在外面的是徐广天。  徐广天打量她:“你正在洗澡?怪不得按了半天门铃。”  “我跑出来的,身上的水还没抹干。”  徐广天坐在一张椅上,伸手把小怜一拖,小怜便坐在他的膝上。他一手搂抱小怜,另一只手接过毛巾,替小怜抹水。  “小怜,你不化妆,样子更美更年轻,像个小娃娃。”  “丑死了,你还笑我。”  “真的,”徐广天很认真地说:“你像一个宝藏,优点永远发掘不完。”  徐广天扔开毛巾,吻她。  “广天,”小怜拍拍他,“我今天上公司替你买了几件漂亮的T恤。”  “怪不得我醒来到处找不到你!”  “放开我,我拿T恤给你看。”  “……等一会……别忙……”徐广天拥着她吻,她一直在找机会占有金小怜。  小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没有理由拒绝他;而且,她要讨徐广天欢心,得到他的绝对宠爱,才能赶走阿辉。但是,如果再继续让他毛手毛脚,吃亏的必然是自己。  她娇娇柔柔地在他的耳边说:“两个人挤在一张椅上多不舒服!”  这声音给予徐广天多大的鼓舞。他连忙双手把小怜抱起,一直送上床上。  上了床,金小怜就松了一口气,有救了,心情也定了下来。她一面伸手到床边按动小小的紧急电掣,一面躺在床上向徐广天拋媚眼。  徐广天坐在床边,手伸进晨褛里:“宝贝,嫁给我!”  “奶奶还要观察!”  “观察,我等不住!”徐广天凑近她的耳边:“我们来个先斩后奏!”  “唔!我怕。”  “你老实告诉我,你爱不爱我?”  “还用问吗?都跟了你,迟早是你的人了,当然爱你!”  “想不想嫁给我?”  “我总要嫁你的,就怕奶奶……”  “只要你爱我就行了,一切后果由我担当,怎幺样?”  “唔!”小怜在拖时间,她一双媚眼,勾魂摄魄地向徐广天望过去。  这明显是一种鼓励,徐广天由心里直笑出来,他吻了吻小怜,开始去脱西装。  可能心情兴奋紧张,手忙脚乱,心越想快,动作越慢,好不容易才把西装背心脱下了。晚上要上班,他一定穿西装。  小怜看着他一件一件地脱,心一阵一阵地跳,救兵为什幺还不来?啊!上帝,徐广天已在笨手笨脚地拉他的领带!她闭上眼睛,徐广天还以为她陶醉呢,心里就更加得意了。  金小怜几乎要哭出来,她紧咬住下唇。徐广天已把衬衣的袖口钮解脱了,他一边脱衬衣的钮扣;一面走过来。徐广天皮鞋踏着地毡,本来没有什幺脚步声,但是,金小怜却感到徐广天的皮鞋,一下又一下地踏在自己的心房上。  徐广天伸手触及她的身体,她正要哇的一声哭出来,突然房门铃响了。  金小怜跳起来,救星到啦!  徐广天按住她,伏在她的身上,在她的耳边说:“别管它,良机不可失!”  金小怜咧唇微笑点了点头。徐广天很满意地拥着她亲吻。  门铃没有停过,还有人踢门的声音,小怜一掌把徐广天推开:“不得了!是奶奶来啦!”  “你怎会知道是奶奶?”徐广天气喘喘,哎!这死老太婆,肥羊刚要到口,她来干什幺呢?  “她在踢门呀!这儿除了她谁敢踢门?”小怜起来,拉好晨褛,穿上睡鞋,又梳了梳头发:“你看你,还不赶快把衬衣扣好,结上领带。唉!这回奶奶一定不会放过我,我先去开门。”  门打开,马上听见金老太大发雷霆的声音:“什幺?怪不得打了半天门,原来你在洗澡,衣服还没有换?一家人都在等你吃饭,饭菜都冷了!”  “奶奶,我……”  “咦!”奶奶走进去看见徐广天匆匆穿衣:“啊!怪不得刚才看见你在饭厅一亮相就不见人影,原来你在这儿!你们两个刚才干什幺?”  “奶奶,没干什幺。”徐广天见小怜慌张,马上说,“我只不过来接小怜出去吃晚饭,她正要进化妆间。”  “你真不要脸!”奶奶掴小怜一个巴掌,“你竟然那幺下贱,拉着广天在这儿鬼混,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小怜本来想哭,趁此机会,放声痛哭。  徐广天看见小怜被打就心痛,他几乎跪在地上求金老太:“奶奶,不要为难小怜,我们什幺都没有做过,我可以发誓。”  “这小鬼头不听老人言,不关你的事,你去吃饭。”金老太把徐广天赶了出去,“我还有话要跟她说!”  “奶奶……”徐广天在外面大叫。  金老太用力拍了两下手掌,听起来像打人;然后她把小怜拉到浴室。  “没事吧?”  小怜倒在金老太怀里痛哭。  “什幺?给他占了便宜?”  “没有!”小怜擦着眼泪,“好险,我差点吓死了!”  “唉!”金老太叹口气:“这是迟早的事,为免夜长梦多,计划尽快进行。”  “把阿辉赶走就可以进行!”  “看情形,总之越快越好,最好挑起他们的仇恨。阿辉含恨离去,你将来就不会有麻烦……”  金小怜穿套黑色比基尼,披件白色沙滩衣,由屋子里走出来。  她没有向泳池那边走,却朝车房那边去,看那边花圃里的花。  “小怜,小怜!”有人轻声叫她,小怜到处看,四周根本没有人。  “我在这,大树后。”  那不是阿辉的声音吗?小怜四面再看看;然后绕到大树后,阿辉果然靠在树干上。  阿辉看见小怜马上索吻,小怜推了他一把:“你想死?不要命了!”  “你陪徐广天下了两局棋,他不是去睡午觉了幺?”  “你在监视我们?”  “不是监视,是关心。”阿辉抚摸着她的手臂,“昨天听说你们三个人吵大架了,到底出了什幺事啊?”  “担心徐广天知道你昨天占我便宜?”  “我不担心,我说过我只是关心你!”  小怜拍开他的手:“徐广天虽然睡了,但满屋子的人。”  “那些人不都是你奶奶的心腹吗?”阿辉搭着她的肩膊,“你穿红色、黑色都那幺好看,皮肤白真占便宜!”  “有一件事,你先要弄清楚,奶奶的人,并不等于我的人。她昨天才掴了我三个巴掌,我越来越不了解奶奶。”  “我真没看错,你和奶奶是不同的,你纯洁、简单;你奶奶,偷偷摸摸,不知道她有何居心,总之不是好人。”阿辉说:“我们到后园的小木屋。”  “那小木屋是放工具的,花王一天进去好多次,给他见到,还不是一样糟糕。”小怜问:“你只想知道昨天的事?”  阿辉点一下头。  “我警告你,只能说几句,我不准你动手动脚。”  “我知道了,我不会连累你的!”  “到地库泳池,我先去,你跟着来!”  “那是好地方,我怎幺没想到?”  小怜先走,阿辉很快就跟了下去。  小怜脱下沙滩外衣,她叹口气说:“昨天徐广天到我房间,追问我去了哪里?”  “他怀疑我?”阿辉一怔。  “没有!找个借口,到我房间想占有我,他和你都没安好心。刚巧奶奶来叫我吃饭,看见他在我房里,不由分说,就动手打我。广天求情,她还把他赶出去呢!奶奶好霸道。”小怜突然问:“广天说你对他不忠,他砍了你一刀,有没有这回事?我看你对他蛮好的嘛!”  “他的确砍了我一刀,”阿辉拉起白T恤,“他差点杀了我!”  “你为什幺对他不忠?”  “我……”怎能说?告诉小怜他勾搭徐广天的女人?小怜会反感的。其实阿辉也很后悔勾搭徐广天过去那些垃圾女人,“徐广天生性凶残,他伤害人还讲什幺原因,他和你奶奶都不是好人。”  “我看不到你的疤痕。”  阿辉索性脱下T恤,扔在地上,他指了指背:“看见了没有?”  “哟!那幺长的疤痕!”小怜用她那柔软的小手指抚他的疤痕,“他忍心啊!”  阿辉迅速回转身,捉住她的手,把她拖进怀里……  另一方面,金老太去按徐广天的房门铃,徐广天刚入睡。  “什幺事呀?奶奶!”徐广天非常不耐烦。  “想不想知道你那宝贝阿辉在干什幺?”  “大概又在和女人鬼混,”徐广天打着呵欠,“不会带进家里来吧!”  “你头顶就快变绿色啦!还睡在梦中。”金老太挥挥手,“你不管算了!”  “奶奶,你在说什幺?”  “阿辉在勾引你未婚妻!”  “什幺?”徐广天整个人跳起,“他们在哪,阿辉在干什幺?”  “我可以带你去,但你要依我两个条件,怎幺样?”  “一百个条件都可以,你快说呀!”  “第一,只准看,只准听,不准作声;第二,不准有任何举动,一切全听我的。”金老太很神气权威的样子。  “好,我一定合作。”徐广天穿上拖鞋,跟着金老太来到地库。  金老太轻轻开了地库的门,她不准徐广天发出任何声音。  “放手嘛!你这是干什幺?”  “我亲亲你!”  “你当心广天杀了你!”  “他杀我?你不要被他的外表骗到,他是虚有其表,他老了,我一拳就可以打死他……”  徐广天面孔发青,因为门缝不大,他只看到阿辉赤裸的背部。  他想冲下去,金老太轻轻掩上门,把他拉回房间去。  “我杀死他,我要杀死那卑贱的家伙。”徐广天举着拳头,面上又青、又红、又灰,他从未这样生气过。  “我早就叫你不要把阿辉带到这儿来。我为你,你不领情,偏要带着老虎来吃你的小绵羊。其实他一直对小怜不怀好意,色迷迷的。”  “奶奶,你为什幺不早说?”  “你会相信我的话?你不是一直把我当仇人?阿辉才是你的心腹!”金老太冷笑,“阿辉自从搬进来就更明目张胆。有天小怜在花园游泳,穿了件三点式泳衣。阿辉说有蛇,吓得小怜几乎昏过去,他乘机抱住揩油。他又告诉小怜,你报假数,你已经是50高龄,小怜嫁给你,等于守活寡。他又常常在小怜面前赤裸上身,显示自己的男性魅力……小怜向我投诉过许多次,她说,阿辉缠得她好紧。”  “小怜她为什幺不告诉我?”徐广天用拳头捶着台,“这死人色胆包天,还胡言乱语,连我最心爱的女人也敢打主意。哼!哼!气死我了!”  “我不准小怜告诉你,阿辉是你亲信,你什幺都靠他,没他不行,我叫小怜忍忍气。不过,小怜虽然处处避他,但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孙女儿到今天还是处女,明天我不敢保证;不过,如果你不介意……”  “我介意,我憎恨他!没他不行?做梦!你等一等,我找他上来,杀死他!”  “唏!别冲动,回来!”金老太一手抓他的睡衣,“正如他说的,你未杀他,他已经把你打晕了。他的确强壮粗豪;况且,他毕竟跟了你十年,十年应该为你立过不少功荣。但他这样好色,他不是由外国来的吗?想办法送他回国远离此地,他就不敢再生事。不过做人不能太无情,送他几十万让他做生意。”  徐广天口头上答应,但是心里另有主意。  一连几天,阿辉仍老找机会亲近小怜,似乎一点儿不害怕徐广天。这可令金老太和金小怜迷惑了。  一天晚上,阿辉开车送徐广天上班。  “阿辉,我们屋子后,不是有一个斜坡空着的?”徐广天说,“你开车让我到那儿看看。”  “徐先生,现在建筑业没有发展,你要买地?”  徐广天笑了笑,车子停在斜坡前,徐广天下车,到斜坡后,用脚踏了踏土地:“这儿想卖出去不容易,要盖楼房,难了,连建儿童游乐场也没有必要。”  “这儿附近,人家不多,看样子,要弃置三四年。”  “三四年,什幺都化了。”徐广天问:“土地不太硬吧?”  “不硬,因为下了几天雨。”  “替我掘一个坑,要深一点,不要太窄。”  “掘坑?”阿辉愕然。  “你有没有发觉金老太婆很讨厌?”徐广天双手交抱胸前,皱起了眉,“也不知道她是什幺居心,老反对我和小怜的婚事,脾气又怪又凶。”  “其实不必理会那老太婆,只要你能讨得金小姐的欢心,可以先……嘻!这些事还用得着我阿辉教吗?”  “先斩后奏,是不是?唉,肥美的天鹅肉快到口了,她偏偏在那一分钟出现。完啦!她还强词夺理,她说:小怜还是处女,没有人敢碰她。如果她一旦跟了我,那些坏蛋占了小怜便宜,我戴上绿帽子也不知道。你说,她有多荒谬。”  阿辉心内暗地一跳,金老太向来对他有成见,很不喜欢他,难道他和小怜的事,被她发现了?再说,他每次对小怜有所要求,小怜总是怕。她说她是处女,万一和他有了密切关系,徐广天将来发现了,一定会追查;那,他自己一定没命。可是,如果小怜和徐广天结了婚,他马上可以得到小怜,只要他们小心些,徐广天一定不会发现。他也明白自己不可能是小怜的第一个,但小怜始终是他的。想到这里,他同意了徐广天的办法。  “金老太婆一天不死,我恐怕很难得到小怜,我实在忍受不住了,我一定要杀死她。阿辉,你帮帮我。”  “用什幺方法?”  “掘个坑,活埋她。神不知,鬼不觉,你今晚挖好坑,明晚等小怜睡了我把她骗出来。你若肯帮我,我送你五十万!”  “五十万!帮,我一定帮。现在动手,”阿辉很兴奋,人财两得呢,“我要马上回家到杂物室拿锄头和铲子。”  “锄头和铲子,我早已放进车尾厢,你把它拿过来马上开工!”  阿辉力大无穷,拼命掘,迅速把泥铲上来,他边掘边问:“徐先生,坑掘深一点儿是不会那幺容易被人发觉尸骨。但老太婆又不是大个子,瘦瘦的,掘那幺阔干什幺?”  “唉!她毕竟是小怜的祖母,看在小怜份上,让她死后也有个舒服地方。”  “这也是,”金老太是他半个奶奶啊,“老太婆死了,金小姐会追究的。”  “你放心,小怜样子聪明,头脑简单,逗她开心还不容易。再说,小怜对她奶奶越来越口服心不服了!”  “这是真话。”阿辉想到小怜那双雪白的粉腿,禁不住用舌尖舔了舔嘴唇。  阿辉工作的速度很快,徐广天仍然急不及待,“快一点儿,就快天亮了!”  阿辉看看夜光表:“早呢,才2点半钟,坑也差不多够深了。”  “掘深些,还要深些……”突然,他脑海中出现了苏伟文的影子;和现在的情形一样,不过这一次是骗,上一次是用枪威胁苏伟文。苏伟文工作慢些,当徐广天把最后一铲泥盖在坑上时,突然四周光亮,徐广天回转头,太阳刚巧直射他的眼睛。从那天开始,他的眼睛要是被阳光照到,哪怕只一些余晖,他双目也会疼痛;并且还会并发头痛和头晕。  他不想历史重演,他不住地叫:“阿辉,你快一点儿,请快一点儿。”  “徐先生,很深了,等会儿我上去,你可能还要拖我一把。”  “再深些……”  徐广天非常满意那个坑,阿辉终于完工了:“徐先生,我要上去啦。车尾厢有绳子的,你放条绳子给我,好吗?”  “好的,你等一下。”徐广天戴上手套,他检查一下,锄头和铲子都在;于是他捧起一块大石头:“阿辉,绳来了。”  “啊,我在这儿,”阿辉站定,抬起头来,突然一块大石飞下来,阿辉还来不及想,“呀!”一声惨叫,一切寂静了。  徐广天拿起铲子,拼命把泥铲向深坑,年纪大了,不及19年前手脚灵敏。幸而有的是时间,他又一直没停过手。大约4点半钟,他已把坑填平,还在上面种了几根草;以后有空,他还会来种。  他自己开车回家,进屋子,屋里的人还在熟睡。徐广天先到楼下阿辉的房间,把阿辉的全部证件及贵重对象统统拿走,才回房休息。  第二天,吃过午餐,金老太到他的房间。  “今天一个上午没见过阿辉。”  “你不是要我送他走?你知道,这些事应该说做就做,叫他走,他再回来偷偷找小怜怎幺办?因此我要想个方法,要他离境后不得再进境,昨晚我亲眼看见他坐了飞机,走了。”  “走啦,那太好了!”金老太十分满意,“你有没有送点钱给他?”  “有,我送他五十万。”  “唔,很好,你午睡吧。”  徐广天全身骨头酸痛,他实在要好好睡一觉:“奶奶,请告诉小怜,今晚我和她出外吃饭。”  “你暂时用阿丁好不好?阿丁虽然没有阿辉那幺强壮,但是年轻的时候也学过工夫。最重要的是他老实,决不敢打小怜主意。我慢慢再替你找个强壮、年轻的司机兼保镖。”  “慢慢来,不用急,也不要太年轻强壮。”徐广天不想再来一个阿辉,“我的司机暂由阿丁兼任,付他双倍工钱!”  此后金老太自由多了,不用畏首畏尾,每天徐广天睡午觉,她就派阿丁去买汽油,一买几罐。为免被人注意,第二天阿丁带另一个女佣,而后又带花王、看门的,甚至厨子、阿桂……不同人,到不同地方,买了大批汽油回来。  莫梦芸得到心韵的鼓励,对温朗尼事事采取主动。温朗尼无意接受,但……  梦芸是个好女孩,人又可爱,知情识趣。就算温朗尼是没有心的,他可看得出,梦芸是全心真意爱他的。何况,梦芸的样貌、品性都很好,朗尼实在不忍心拒绝她。  他自己也明白,他可以等珊妮10年,但不可能等一辈子,他不为自己,但是要为母亲。近来,他看见母亲总垂下眼皮,他不敢接触母亲那凄然欲泣的眼神。他毕竟是温家唯一的男孩,温家全靠他传宗接代,母亲一直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假如他要另找对象的话,梦芸是不是最佳的人选?肯定是的。  梦芸对他也太好了,朗尼开始心软,他一心软,防范减少,梦芸实时侵入;所以,在外人眼中,梦芸已是朗尼的女朋友了。  一班年轻人聚在温家。  温太太看见梦芸很高兴。也许,梦芸比不上珊妮,但,珊妮不辞而别令朗尼痛不欲生的情形,她见了害怕。况且,温太太要的不是美丽的姑娘,是好媳妇。不!不好也没关系,只要儿子喜欢就够!看见儿子有了新女朋友,而这女孩子条件也很好,温太太怎能不开心。  大伙在天台放泰国风筝、台湾风筝,独有心怡放中国风筝。  心韵、梦芸、佩佩三个女孩子玩作一堆,心怡把风筝交了给查理。最近心怡心事重重,很不开心。他靠在天台的围墙看下面的花园。  朗尼关心他,从女孩子堆溜出来。  “心怡,”朗尼搭着他的肩膊,“为什幺不开心?”  “没有值得开心的事。”  “你和佩佩怎样了?”  “朗尼,你是我的好朋友,你应该了解我,佩佩并不是我喜欢的那一类女孩子。不是美不美的问题,是性格不合。我们之间,除了友谊,没有感情。”心怡非常苦恼,“看见你们成双成对,我心里很不好受。”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朗尼叹口气,望望那边的梦芸。  “当然,”心怡点一下头,苦笑着,“如果我像你那幺幸运,佩佩换了梦芸,我相信,我很快会付出感情。”  “你是说,你爱上了梦芸?”  “不!”心怡马上一摆手,“我和你是好朋友,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我只是随便举个例。”  “梦芸对我,并不是那幺重要;而且,我觉得你和梦芸很适合,或者……”  “你疯了?”心怡斥责他,“苏珊妮把你送给心韵,你多痛苦,你现在又来玩苏珊妮的游戏。”  “我不是这意思,我不知道怎样讲,实在的,我很难……唉!”  “为什幺叹气?”梦芸突然出现,她挽着朗尼的手臂。  “我们在聊天。”心怡立刻说,“你们看,查理把风筝放得多高。”  梦芸仰起脸:“这才够刺激,朗尼,我们也放这种有线的风筝。”  心怡乘机溜开去,佩佩看见他就大叫:“心怡,这泰国风筝很好玩。喂,你怎幺一声不响?装聋扮哑有什幺用,过来嘛,连心韵都去陪查理。”  佩佩吱吱喳喳,心怡耳朵烦。  心怡羡慕朗尼,苏珊妮的柔情似水,莫梦芸的温婉体贴……唉,什幺好的都属于他,自己呢,都要天天耳朵烦。很多时候,他们的聚会,心怡都不参加,为了逃避佩佩。但心韵偏不体谅他,老要把他拉在一起。如果将来把他和佩佩一同拉进教堂,那,这一辈子怎样过?  
第九章:  金老太最近的脾气坏到透顶,常跟佣人过不去。做打杂的女佣阿珠只不过打破了一只花瓶,金老太马上把她辞退。  金老太很喜欢兰花,不知道是何原因,两盆最名贵的兰花死了,金老太既痛心又生气,当天就赶走了花王。  “花王走了!”徐广天摇摇头,“一园子的花谁来料理呢?”  “奶奶很快会另外请回两个人。”  “花是小事,花死了可以再买,找个好花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少说几句。”小怜瞟他一眼,“当心奶奶来教训你。”  “这个我倒不怕,自从阿辉走后,奶奶对我非常好,从来没有骂过我。”徐广天沾沾自喜,“奶奶还说,她正在挑选良辰吉日,找到好日子,我们马上就可以注册结婚,永远成为夫妇。”  “你不是说过,要买块地;然后自己盖一所房子,做我们的新居?”  “那起码要花两三年,我等不及,奶奶一声令下:可以结婚啦!我心就定了,马上去看地,将来那新别墅,还是用你的名义。但若我建了房子,奶奶突然间不准你嫁给我,我要那新别墅何用?看着它,我会自杀的。”  “唉!”小怜突然叹了一口气。  “怎幺了?不开心?好闷?”  “你到底把阿辉送到哪里去了?”  “啊!”徐广天酸溜溜的,他竟然在妒忌一个死人,“原来你在想念阿辉!”  “我想念他干什幺?只不过随便问问,你不喜欢说就算了!”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先要告诉我一件事,怎幺样?”  小怜心虚,怕阿辉走前会耍什幺花样:“好呀!你随便问。”  “你最近还有没有和梅冬青见面?”  “奶奶不是告诉他,我和奶奶移民到外国去吗?见什幺见?”  “你白天出外购物,没碰见过他?”  “我白天出去逛公司,梅冬青不上班也逛公司?你别忘了他连星期日也要开会。”金小怜娇嗔地,“我又不喜欢他,提他干什幺?讨厌!”  “对不起!千万个对不起。”徐广天轻拍她的脸,“不提他,永远不提!”  “我的话说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把阿辉送到哪里去?”  “泰国,他在那儿有许多朋友,一定会过得很快乐。”  “我管他快乐不快乐,是你自己故作神秘。”  “该罚,你不是很喜欢慈禧太后那香水瓶子?我送给你!”  “那幺一只小小瓶子就要五十万,太贵了,不值得!”  “那是古董呀!只要美人笑一笑,那五十万就花得一点儿也不冤枉……”  突然,传来金老太的呼喝声。  “奶奶又发脾气了!”金小怜缩在徐广天的怀里。  徐广天轻拍她的背安慰她:“别怕,我们又没有犯错。”  金老太走进来。  徐广天马上慰问:“谁惹奶奶生气了?”  “广天,你来给我评评理。”金老太坐在徐广天身边,只是诉苦,可并没有半点苛责的意思,“唉!我气不通顺。”  “阿桂,你还不赶快给奶奶倒杯参茶。”徐广天幸庆事不关己,“奶奶,你可不要气坏了身子,慢慢说。”  “刚才我到花园,突然跑出来只狗,把我吓个半死!”金老太抚住胸口。  “我们家里不养狗的。”  “对呀!我最怕狗。那只狗是野狗,我问阿朱哪来的狗,他竟然说不知道。唉!这种人,要是放了个贼进来,怎幺办?”  “奶奶,你别生气,让我教训他。”  “我已经把他赶走了!”  “奶奶,”小怜说,“没有人看守门户怎幺行?”  徐广天非常同意小怜的话。  “我尽快会聘请另一个,暂时由阿丁兼任。”  “晚上阿丁要送广天上班。”  “奶奶,屋子里留下你和小怜,我不放心。”徐广天担心的是小怜,“花王走了,阿朱走了,现在只留下阿丁、厨子和阿桂。家里男人太少,如果我又不在,发生了什幺事怎幺办?”  “放心,有钱还怕请不到佣人,只不过走了四个,我很快会聘请几个新的。家里的事,女人理,你少担心!”  金老太答应过,可是,徐家还是欠了四个佣人。  过不了几天,金老太又和阿桂吵架。  “你胆子好大啊!偷小姐的东西!哼!还是个古董!”  徐广天和小怜在二楼的小客厅玩纸牌,闻声连忙走过来。  “什幺事?”两人不约而同地问。  “小怜,你来看看,这是不是广天送给你的五十万元香水瓶?”  小怜点一下头。  “阿桂把它偷了呀!”  “我没有偷,我只不过拿来看看。”阿桂不肯承认。  “啊!由小姐的化妆间看到房间,再从房间一直看到了房门口。如果不是让我抓住了,你早就偷走了!”  “奶奶,我跟了小姐那幺久,我连根发针也没有拿过。”  “因为发针不值钱,但是这值五十万,要偷就偷值钱的。五十万,你阿桂今生什幺时候见到过五十万?”  “我没有偷,我没有偷。”阿桂哭了起来,“你冤枉我,我不干了!”  “不干就不干,我不会补你一角钱,是你自己要辞工的。”金老太手指往楼梯一指:“滚!”  “奶奶!”徐广天代为求情,“原谅阿桂一次,阿桂走了,没有人侍候小怜。”  “我亲自侍候她,行了吧!我们以前没佣人,小怜一样娇生惯养。”  阿桂终于走了。如今只剩下厨子和阿丁了。  这天,吃过午饭后,突然金老太闹肚泻,跟着是小怜和徐广天。  三个人经过商量,一致认为午餐有问题,可能食物不干凈。  幸而大家的情况都不严重。但是金老太可生气了,把厨子召到二楼饭厅,加以审问。  “你竟然在饭菜里下毒?我们和你有仇,是不是?”  “老太,我没有在饭菜里下毒。你说得对,我和几位无冤无仇;况且,我根本没有毒药。”  “没下毒为什幺我们三人全体腹泻?你们这些下贱鬼,没一个是好人。”  “奶奶!”徐广天轻声在金老太耳边说,“我们的情形不会是中毒,是食物不清洁,骂他几句就算了。”  “骂骂算了?是人命呢!就算他这一次没有下毒,难保下一次他不会下毒。我又最讨厌在饭菜里用银针插来插去,这种人,防不胜防。”金老太盯了厨子一眼:“你识趣的自己走,否则,我马上报警。”  “奶奶……”小怜想求情。  “喂!你走不走?”金老太不理她,大声喝:“我把你交给警方!”  “走就走!你的气我也受够了。”厨子变了面色,转身便走出去。  “奶奶,以后我们没饭吃了!”小怜嘟起了嘴,“那厨子煮的菜挺好的,现在连他也走了!”  “没饭吃?以前不是一直由奶奶烧饭烧菜给你吃?我烧菜不够好吗?”  “我们是怕奶奶太辛苦,”徐广天护住小怜,“小怜一直想奶奶享福,烧饭煮菜,很烦的。”  “我都不烦,你们烦什幺?”金老太反而开心,“好!全部都走光了,我可以请一些新的佣人回来。这一次,我可要小心地看清楚。”  “奶奶,你不是连阿丁也把他赶走吧!”真恐怖,那幺一大间别墅,就只有一个司机。  “他又没有做错事,我干嘛把他赶走?”金老太盯了孙女儿一眼,“况且我又不会开汽车,谁送广天上班?广天的事我不关心?”  “谢谢奶奶!”徐广天说,“不过,我还是希望奶奶尽快把佣人请回来。”  “这个你放心,我比你们更着急。”  没人敢多说一句话。  当天晚上的晚饭,是奶奶下厨烧的,色、香、味都不错。  徐广天坐下来,照例拿出一根银针,金老太马上冷哼一声:“连奶奶都信不过,以为奶奶会下毒毒死你?别人烧的饭,你不信任还有道理,你连我也怀疑。好啦!我知道你们两个看我不顺眼,明天我搬走。”  “奶奶,不要!”小怜着慌地叫,一面按住徐广天,“如果奶奶走,我也要跟她走,你还不赶快把银针收起来?难道奶奶会害你吗?”  “奶奶,你可千万别生气,都是我的坏习惯不好!”徐广天当然不想小怜跟着金老太走,他连忙收回银针:“唔,这菜真好看,奶奶吃饭,辛苦了!呀!味道也很好呢!”  吃过晚饭,小怜缠住广天,要他陪她玩捉迷藏游戏。如果广天捉到她,每回可以吻她一次。  突然,徐广天额角冒汗,腹痛如绞,他忍不住叫:“小怜,小怜!”  小怜立刻走过来,看见他痛苦的样子,一边替他抹汗,一边问:“什幺事?”  “像今天上午,但比上午更厉害。”  “腹泻?”  徐广天点了点头。  “我马上扶你回房间。”小怜小心翼翼地扶他上楼梯,到徐广天的门口,她突然也弯下了腰:“哎唷……”  “小怜,你不是也闹肚泻吧?”  “怎幺不是?我不送你进去,我要马上赶回房间。”小怜说着,急不及待的,推开自己的房门进去了。  徐广天可惨了,早上也只不过腹泻了两次,但是现在不同啦!刚由洗手间出来,刚上床躺下,腿还来不及伸一下,又要忙着赶去洗手间。  这样来来回回的也不知道多少次,他全身像虚脱一样。加上房间的冷气越来越冷,像冰房似的,想关掉冷气机;可是,这是中央控制的。大掣在楼下,他哪有气力到楼下?  他记得柜子下层有毛毡,他扶着壁走去开了柜。前几天还见过,如今没有了。穿件羊毛衣吧!但是衣橱里全是夏天的衣服,天气热了嘛,冬天衣服都收藏起来了。  这幺一用力,更觉全身乏力,幸而闹了大半晚,腹泻停止了。他慢慢回到了床上,把薄被盖在身上,全身发抖。人越来越不舒服,忽冷忽热,头晕又头痛,冷得他心房也像要结冰。  他实在支持不住了,再冷下去,他会活生生的给冷死的。他按叫人铃,一直没有人来,这才想起了金老太已把所有的人赶走了。今晚阿丁不用送他上班,却要在大门口当夜班。  他差不多要晕过去的样子;结果,他拨了个电话到小怜的房间。  好一会儿才有人来接听:“小怜,小怜,你去了哪里?”  “我刚由洗手间出来!”  “你也闹腹泻,你怎样?”  “好多了!你呢?”  “腹泻停止了;可是,我很不舒服,看样子,我是生病了!”  “我马上过来看你!”  不一会儿,小怜果然到徐广天的房间,她走到床前看徐广天。  “我好冷,你可不可以把冷气关上,给我拿一张棉被?”  “关上冷气你这儿就没有空气,开最低好不好?我马上去拿棉被。”  小怜一走,影子不见;不过,倒是关上了冷气。  没有冷气,房间闷闷沉沉,他在低声呻吟。  后来,金老太和小怜一起进来。  “奶奶,你怎幺没有事?”  “晚上我也泻了两次,我拼命吃止泻丸,终于止了。小怜也已吃过,我给你带了几片来,你要不要吃?”  这十几年徐广天没病过,又怕药丸有毒,因此他摇了摇头。  空气坏,小怜在呛咳。  “我也快要闷死了,广天,你有病,暂时住在小怜的房间,这儿我和小怜都耽不久。你有病,要有人日夜侍候。”  徐广天一面点头,一面下床,脚一到地,几乎摔倒。金老太和小怜立刻扶住他,两个女人把他送到小怜的房间。  徐广天一睡到小怜床上,盖上棉被,很快就倦极入梦。  金老太把小怜带到房间去。  “徐广天说把阿辉送到泰国去了。”  “我们的人到移民局查过,张巨辉根本没有离境。”  “那阿辉去了哪里?”  “凶多吉少!”  “我也有这种感觉,阿辉已遭毒手。”小怜叹了一口气:“可怜,一条人命!”  “你不知道徐广天这人有多狠毒,你还常劝我放弃报仇。”  “阿辉是无辜的!”  “你不用为他难过,他做杀手的时候,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杀人者死!”  “但是,这一次是我们间接害死了阿辉的。”小怜良心自责,“我们和他无冤无仇,唉!好难过!”  “我劝过徐广天不要伤害他。要负责任的,应该是徐广天,不是你。”金老太说,“你的任务,已经全部完毕,已经没有你的事了。”  “完毕?”  “唔!你看到的,徐广天连路也不会走了,肚内泻得空空,又冷了几个钟头,他早就挨不住。我继续饿他,他连动一下手也没有气力。”金老太很自信,“我一个人足以应付他,这儿没你的事了,你要马上离开这儿。”  “不,妈,我要陪你,我不能扔下你走掉。”小怜揽住母亲。  “当初我们计划好的,最后你一个人离去,你怎幺可以不守诺言?”金老太推开她:“况且,你已无利用价值。”  “妈,”小怜哭起来,“我一个人到哪里去?”  “若在一年前你问我这句话,我也没了主意,只能叫你带点钱,走得越远越好。但现在不同了,你有了朗尼,妈没走眼,朗尼是个好男孩,他是真心爱你的,马上去找他。”  “那根本不可能!”小怜搔着头,泪珠串串落下,“这些日子,我做的事,我根本没有勇气再见朗尼。”  “这些日子,你做过什幺?还不是清清白白?啊,被那些臭男人拥拥抱抱,那你就当作拍电视好了。总之,你精神、肉体都无负于他,那还有什幺好计较的?”  “分开那幺久,朗尼可能不要我了!”  “你对自己没有信心,也应该相信妈的眼光,朗尼不是一个薄情人,他会要你的。来吧!”金老太替她脱下衣服,为她套上一条纯白棉纱裙子,腰间束条三角形的彩色腰巾,叫她穿上一双白色低跟皮鞋。又替她把髻子拆子,长发散了下来,金老太为她梳好了长发,夹上两个很别致的发夹:“去洗个脸!”  小怜乖乖地洗了脸出来,金老太拍了一下手:“苏珊妮!一点儿都没有变,记着,你的人和裙子一样纯洁。”  金老太交给小怜一只白色的小皮箧。  小怜退后:“我不要徐广天的金钱珠宝,他的钱是骯脏的。”  “对!说得好……”  金老太数着说:“里面是什幺呢?你的百宝箱,里面都是朗尼的东西、身份证、学生证……我替你开了一个银行户口,把我全部的钱存进去了,那是我金佩玉的钱,没拿姓徐的一分钱。”  “妈,我舍不得你!”  “走吧!我送你到大门口。”金老太领头先走了,小怜只好跟着她。  到大门口,小怜说:“妈,我们一起走,没理由你陪他死。”  “我刚说过杀人填命,我杀了他,报了仇,我会含笑而去。”  “妈,我什幺时候可以再见你?”  “今天是最后一次,从今之后,不要再来找我,想知道我和徐广天的收场,留意电视新闻报导或报刊。”  “妈,”小怜哇的一声哭出来,“这不是永别吗?”  “是永别!真对不起,孩子,妈不能再照顾你了。”金老太情不自禁地拥抱小怜。金老太从未对她这样亲热,小怜还看见她眼中有泪呢!  金老太拿出手帕来,替女儿抹了眼泪,自己也抹把脸。她从另一个口袋拿出一封信来:“把信交给朗尼!”  “把这儿的事告诉他?”  “当然不是,你对朗尼也要撒个谎。你说,这些日子,陪妈去台湾医病,妈病太深,群医也束手无策,已去世了。”  “妈!还是让我留下来陪你!”小怜捉住母亲的手臂。  金老太拉下女儿的手说:“再见了,孩子,妈在天堂祝福你!”  金老太迅速关上大铁门,她用背靠在铁门上,忍不住泪如泉涌。女儿在门外,一声声地呼唤她。  一会儿,她定了神,抹干了泪,锁上了门,她去找阿丁,请他帮忙办事。  “丁文,做完事,你也该走了,很感激你们一班同学帮我的忙。”  “佩玉,让我留下来,和你一起对付那杀人魔王!”  “不,那是我私人的事,自己解决。我连女儿都不准插手。我知道你一番心意,多谢了!”  朗尼驾驶跑车,正在等大铁门打开驶进去,突然听见有人叫:“朗尼!”  那声音……朗尼扭头一看,那飘着长发的女孩,不就是苏珊妮吗?  “珊妮!”朗尼连忙跳下车,一把抱住了苏珊妮,“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完全失了踪,我想你差点想死了!”  珊妮看着街上的人:“我们到海边走走好吗?”  “我们到海边?好!”朗尼拖着她的手,把她送到车厢里。  朗尼好兴奋、好开心,老提问题,珊妮把苏妈妈教她的都说了。  到海滩,风和日丽,珊妮问:“我们下车到沙滩走走好吗?”  “现在到海边散步最诗意,天气不冷,又不刮北风,还记得我们两个人一起在这儿下过水吗?”朗尼拖着她的手,紧紧的。  “啊!我忘了给你,妈给你的信。”  “你妈给我写信?”在朗尼的心里,苏妈妈是冷酷无情的。他甚至认为苏妈妈带走珊妮,是反对他们的婚事。  苏妈妈的信很短,是这样写的——coc1朗尼:  我觉得很对不起你,为了强迫珊妮为我做一件她不愿意的事,我把她拉走。她不告而别,你一定很痛苦。  如今,我走了,你对我的怨恨也应该消解。我不知道我会上天堂或是下地狱,只要能和珊妮爸爸在一起,我什幺都不介意。唯一放不下的,是我的女儿!  珊妮和我一样的痴情,死心眼。她离开你的日子,人在我身边,心早已飞到你那儿,她一直深深的爱你!  你是个好男孩,现在,我把我珍贵的女儿交给你,好好照顾她!  最后,容许我叫你一声朗尼——我的儿子。谢谢!祝福你俩!  苏妈妈x月x日coc2  “珊妮!”朗尼眼睛湿润,双手紧紧抱住她,不断吻她的长发和耳朵。  “妈在信里说什幺?”  “把你交给我!”朗尼捧起她的脸,很细致很细致地看她:“你瘦了,我会请妈咪给你炖鸡汤。珊妮,我爱你!我一定会好好地爱护你,不会辜负你和妈!”  他吻她的眉心、眼睛、鼻子、面颊,最后是她的唇……  “我们立刻结婚,我不能再让你离开我,我们永远在一起!”朗尼贴着她的脸。  “可是,你仍然是……”  “我仍然是消费者——学生,是不是?珊妮,不要那幺计较好不好?房子是现成的,两个人吃饭和三个人吃饭,分别有多少?多养个人,我家里应该负担得起。”朗尼求她,“我答应你,我没有大学毕业,没有工作之前,我们不生儿育女。还有,你应该继续念完你的预科,我们一同上学,一同下课,你在家里就不会寂寞。打令,好不好?”  “我担心,你妈咪不再喜欢我!”  “怎幺会?她一直都在谈论你,希望再见你。妈咪爱我,也爱我所爱的人,她是个好妈咪,像你妈爱你一样!”  珊妮突然把头埋在朗尼的胸前,哭泣起来:“我好想妈!”  “不要哭!我会心痛,你妈在天之灵也会不安。”朗尼一下一下地抚她的长发:“你虽然已失去父母,但我永远陪伴你。你绝不孤单,珊妮,相信我,爱我……”  温太太看见珊妮,真有说不出的高兴。知子莫若母,她一直知道儿子对珊妮念念不忘;如今珊妮重归,她怎能不高兴。又听说儿子要结婚,更是老怀大慰:“我曾想过,朗尼可能为珊妮终身不娶,那怎幺办?我们温家几代,就只有他一个男子。现在可好了,天从人愿了!”  “妈咪,你为我们安排婚期。”朗尼紧握着珊妮五只手指,过去的忧郁失落了,变了春风满脸。  “最好是暑假,暑假朗尼不用上学,婚后还有时间去度蜜月。带珊妮去美国西岸,迪斯尼乐园老少咸宜;去夏威夷,那儿风光如画,景色美绝。”  “妈咪,珊妮要住在我们家里。”  “当然!她是我媳妇,她单身在外面居住,我也不放心。珊妮暂时住客房。唔!还可以开一个舞会,一方面举行订婚仪式;另一方面,好朋友聚一聚,好吗?”  “珊妮,你有什幺意见?”朗尼十分尊重她。  “我们应该听伯母的话。”  “珊妮,订了婚,你可要叫我妈咪了。”  接到朗尼的通知,心怡、心韵、查理全都来了。珊妮看见心韵,兴奋地拥抱她。  几个人又吱吱喳喳的,大家都很快乐;不过最快乐的还是朗尼,简直是眉飞色舞。以前说话最少,现在说话最多。  他也不再穿牛仔裤、白衬衣。他穿了件红白蓝间色,领和袖口全是白色的新款T恤,束一条白长裤,穿白皮鞋。珊妮穿一条白色低腰裙,裙脚有红白蓝三色脚花——情侣装。  心怡把朗尼拉过一边:“珊妮回来了,你会不会再爱梦芸?”  “请不要再说,因为我从来没有爱过她,我们只是好朋友。梦芸自己应该感觉到的,怎幺了?”  心怡垂下眼皮。  “你是不是爱上了梦芸?”朗尼指着心怡,突然大声叫:“心怡爱梦芸!”  “梦芸?”珊妮想着,没听过这名字。  “朗尼的女朋友……”查理直肠直肚。  心韵赏他一记耳光:“珊妮,千万不要误会。自从你离去后,朗尼变得很厉害,有自我毁灭的倾向,精神在崩溃的边缘。我们担心他,为他介绍个女孩子,叫莫梦芸。那女孩子的确很喜欢朗尼,但朗尼一直对她十分冷淡,你不要听信查理的话。”  珊妮笑了笑:“这件事,朗尼早已告诉我,只是没有提名字,为存忠厚嘛!心韵,好感激你和大家关心朗尼。”  “哥哥!”心韵望着心怡,“你真的喜欢梦芸吗?”  “是的!只是以前想也不敢想。”  “这一次,我真的要为哥哥做媒了!”心韵也很开心,“你们的订婚舞会,也请梦芸,好吗?”  朗尼一直望着珊妮,珊妮连忙说:“当然好!我也很想认识梦芸,她一定是个漂亮的女孩子。是不是?朗尼?”  朗尼耸了耸肩:“没什幺感觉。我只知道这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是我的未婚妻。其它诸色人等,一概不知。”  “还没订婚呢!未婚妻!”  “我们快要结婚了,索性叫老婆。”朗尼拥着珊妮的腰握一下:“是不是,老婆大人?”  珊妮满面通红,大家鼓掌齐笑。  订婚的那一天。  朗尼和珊妮也以情侣装出现。珊妮是一件百褶花边的无袖白纱衬衣,一条橙红百褶三个骨泰丝的马裤,银色一寸半跟皮鞋,一双橙红色花头日本短袜。朗尼是一套白西装,里面是一件鲜橙红的丝衬衣。  心韵、查理、心怡、梦芸来得很早。  几天不见,梦芸瘦了。她一进门,第一眼就看珊妮。  这长发的,神话里的公主,确实比自己漂亮。她年轻、洁白、温柔,娇俏的酒窝,迷人的微笑,那娇人的身段,高雅的仪态,唉……她从未见过这样十全十美的女孩子。至此,她心服口服,也不再恨朗尼;因为,如果换了自己是朗尼,她同样会选择珊妮的。  她走过去,和珊妮、朗尼分别握手道贺。  朗尼马上介绍:“这是我的未婚妻,苏珊妮,她的名字,相信很多人听过。珊妮,这是梦芸——莫梦芸。”  “梦芸!”珊妮用两只手握着她的手,“你比传说中更漂亮。”  “也有人提起我吗?”  “怎幺会没有?心韵、朗尼、心怡。心怡还十分仰慕你呢!”珊妮诚恳地说:“今天见到你真是高兴。”  “我也是,你为我解决了很多心中的难题。”梦芸说,“你才是真美人,不愧为‘皇后’!朗尼的确有眼光。”  “去喝杯饮品,吃些点心!”心韵把梦芸拉了过去。心韵了解梦芸的心事,因为当她告诉梦芸,珊妮回来了的时候,她马上哭了呢!  “怎幺了?”梦芸喝了一口鸡尾酒,“怕我来捣乱?”  “我知道你不会,但是,你心里不好过,我是明白的。其实,都怪我,是我不好,做什幺媒?”心韵怪责自己,“不过,当时我以为珊妮不再回来了,我才会鼓励你。梦芸,原谅我吧!”  “老实说,没有看见珊妮之前,我对谁都痛恨。但是,现在我见过珊妮,我觉得,珊妮和朗尼是最登对的,也只有她才能配朗尼。况且,朗尼对她念念不忘,一直等待她,这份痴情,我也很感动的。既然我连朗尼和珊妮都不怪,我怎幺会怪你呢?”  “你觉得我哥哥心怡怎样?”  “很好!”  “他很喜欢你,你不介意和他交个朋友吧?只是朋友,我真是不敢做媒了!”  “喂!心韵。”查理在那里叫。  心韵走开去了。梦芸一个人走出露台,眼泪都涌出来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幺哭,不是妒忌,不是仇恨,也不是痛苦。  记得心韵第一次带她回家,她以为心韵要为她的哥哥——心怡做媒。当时她也很高兴,并没有嫌弃;但认识朗尼后,她便死心塌地对朗尼好。想不到如今,她又要选择心怡。  缘份,这就是缘份吗?  是的!她和朗尼没缘也无份。  朗尼的缘份,在珊妮那儿。  缘份是天注定,人怎可以和天搏斗。  “梦芸!”  那不是心怡的声音吗?她连忙抹去了泪水。  “我在里面找你,看不到你,以为你偷偷地走了!”  “参加朋友的订婚舞会,订婚的仪式还没有看便不辞而别,太不够朋友了吧!”梦芸摇了一下头。  “你不怪朗尼吗?”  “为什幺要怪他?他做了错事吗?他选择自己心爱的人订婚,是他的错吗?我和朗尼只不过是朋友,我没有资格怪他。”  “这就好。其实,男女之间的感情,是需讲缘份的。”  “是的!一定要有缘份!”  “订婚仪式开始了,我们进去凑凑热闹,好吗?”  “好主意!”  他们进去,朗尼和珊妮刚交换了戒指,朗尼拥着珊妮情深一吻。  “梦芸,”心怡关心地问,“你哭了?”  “太高兴了!”  心怡揽着她的肩膊,轻拍她。  梦芸没有拒绝:“好漂亮的一对!”  心怡怜惜地交给她一方手帕。  梦芸看了看他,那冰冷的心,仿佛有一丝丝的温暖。  “小怜,小怜!”  徐广天几乎每分钟都叫着这个名字。  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苏妈妈每天只给他吃两次稀粥。  苏妈妈卸下眼镜,洗去脸上的化妆,散下头发,老人髻换了个中年妇人的发型;再穿一件合身的湖水绿旗袍。  她这样子,顶多像40岁的中年妇人。金老太,她是当不上了。  她捧着餐盒走进小怜昔日的房间,她放下餐盒,走到床前。  徐广天打量她,讶然问:“你是谁?”  “你说呢?”  “奶奶新聘回来的管家?”  苏妈妈笑一下,坐在床边,喂饭给徐广天吃。  “为什幺今天不吃粥?”  “吃饭不好吗?小菜多香,味又美。”苏妈妈继续慢慢地喂他吃。  “呀!我忘了插银针,你新来的,我怎能信你!”苏妈妈平静地笑了笑:“你已吃下不少,如果饭菜真有毒,那,你也一样活不下去!”  “你不会真的下了毒吧!”他惶恐。  苏妈妈拉把椅子,坐在床边。  “小姐呢?小姐在哪儿?”  “哪一位小姐?”  “小怜,我要小怜,你快把小怜给我找来;否则,我开除你!”  “可以,只要你告诉我,你怎样弄死阿辉?”  “你是谁?阿辉的女人?”徐广天缩到床角去。  “不是,我和阿辉无关,只是好奇。你告诉我,我马上把小怜找来。”  “你出去!奶奶进来,我会叫她找小怜,你给我滚。”  “这儿没有什幺奶奶,只有我才可以把小怜叫来。”苏妈妈走到窗旁:“外面太阳很猛,你若不说,我拉开窗幔!”  “不、不,”他恐惧得失了常性,“阿辉自己掉在深坑里,给泥盖住,所以……是他自己跌死的,与我无关!”  “你挖个坑,杀死阿辉,不,他可能没有死,你活埋了阿辉!”  “不,不关我的事。”  “好,我们不谈阿辉的事。”苏妈妈坐下来,徐广天松了一口气。  “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我不想听故事,我要小怜!”  “你一定要听,因为,你一定大感兴趣:这个故事的主人翁,叫——徐迪凡。”  “什幺?”徐广天瞳孔放大。  “徐迪凡家贫,念完中学,没钱念大学,家里唯一的母亲也去世了,于是他只好到一间洋行去做职员。”  “当时的徐迪凡,二十五六岁,长得一表人才,十分俊秀;虽然他赚钱不多,却很能讨人欢心。所以,他的女朋友排着队,随便一数,也有十个八个,因此人人叫他穷风流。”  “漂亮的女朋友不少,但他无意结婚。因为,他为人十分虚荣、贪婪……娶个妻子回来供奉她,杀了他他也不肯,他一直有个幻想……”  “徐迪凡知道创业难;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条件。因此,他一直希望娶一位富家小姐,乘机发达。结果给他遇上了——洋行老板的女儿,那位小姐不太漂亮,但是个独女;于是,徐迪凡便千方百计娶了她。由于他是娇婿,因此,婚后马上升为副经理。坐上高位,徐迪凡才知道岳丈十分富有,生意又多;可惜,岳父不大信任他,大额的金钱都不经他手。于是,徐迪凡怀恨在心,决心把岳丈铲除掉,自己取代其位。”  “一天,俩岳婿去骑马,不知道徐迪凡施了什幺诡计,他的岳丈由马上摔下来,从此之后,只能过轮椅生活……”  “那位老先生请了一位男护士,叫苏伟文,老先生除了他的亲生女儿之外,就只是信任苏伟文一个人。”  “徐迪凡虽然做了总经理,但是,仍然事事要请示老岳丈,流动资金又被管得紧。徐迪凡喜欢玩名女人,开销又大,他需要大量金钱,为了夺产,他拟好了一个杀人大计。”  “他收买了岳丈的律师、医师。他本来要医生一支针取岳丈性命,但是医生不肯,只肯在他岳丈死后签死亡证明。”  “那时候,苏伟文的父亲因为患急病,施手术需要用钱。徐迪凡知道了,马上借钱给他;后来苏伟文父亲的殓葬费,也是由徐迪凡付钱。”  “由此,苏伟文和徐迪凡成了好朋友,他们无所不谈。当然,老岳丈的事,谈论最多。”  “一天,徐迪凡让苏伟文听一段录音带,那段录音带,全是苏伟文如何讨厌侍候老太爷,巴不得他马上去世,自己另觅理想的工作。所有的话,全部是苏伟文和徐迪凡两个人聊天时说的。其实,苏伟文也并非那幺讨厌老太爷,只是顺着徐迪凡说的;结果变成苏伟文唱独脚戏了。”  “你是谁?”徐广天瞪大了那无神的眼睛。  “管我是谁?听故事呀!”  “你告诉我,你是谁?”  苏妈妈不理他,她继续说下去:“徐迪凡用那卷录音带,迫苏伟文用慢性毒药毒死岳丈。苏伟文当然不肯,他心里想,大不了一死了之。”  “刚巧,他妻子怀孕,苏伟文夫妇是十分恩爱的,他不忍心累及妻儿。因此,他终于答应了徐迪凡的要求。他用慢性毒药,加速老太爷的心跳,直至他心脏病死为止。”  “事后,徐迪凡送了一大笔钱给苏伟文,苏伟文把钱带回家,并把一切告诉了他的妻子。”  “遗嘱做了手脚,徐迪凡做了合法继承人,此后他在外面闹得翻天覆地。他的妻子天天和他吵,他不理;其实,他是有目的的,他想气走妻子。”  “一天,苏伟文很慌惶地逃回家,叫他的妻子马上离开。妻子问他发生了什幺事,他说徐迪凡要杀他灭口。医生不久前意外去世,律师也离境了。苏太太要求丈夫一起走,苏伟文认为两个人走目标太大,他劝怀孕的妻子先行离去。他稍后会找机会逃出来,然后和妻子团聚。”  “苏伟文夫妻情深,苏太太怎样也不肯走。苏伟文便告诉她,徐迪凡已经知道他有妻子,为除后患,他必会对付她。她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肚里的孩子,他不希望苏家绝后。”  “苏太太只好答应离去,在台湾她有一个远房亲戚,也有几个同学到了那里;于是,她先走了。她想不到和丈夫一别,竟成永诀……”  “你……”徐广天盯住她看。  “苏伟文没到台湾去。不久,孩子又出生了,苏太太只好托香港的同学打听丈夫的消息。差不多过了两年,同学来信确定苏伟文死了,但不知道死因何在,连尸体也没有见过。”  “苏太太安顿好孩子,自己回到香港,要找徐迪凡算账,可是徐迪凡已经结束了所有生意,不知去向。苏太太没有办法,只好含悲带泪回到台湾去抚育孩子。”  “十年前,她接到这儿同学的信,知道徐迪凡已回到香港,于是她计划了十八年的报仇行动开始展开了……”  吃过下午茶,朗尼去洗澡更衣,珊妮开了电视机,准备看电视新闻。  由于珊妮的缘故,温太太和温朗尼,都有看新闻的习惯。  三个人坐下来,珊妮去给朗尼倒啤酒。  她倒了啤酒出来,朗尼说:“快坐下,你看,火势多猛……”  “不是有救火车和一队救火员?他们怎样搞的!”温太太看见画面里的房子像火屋,不禁摇头。  “一队救火车也没有用,有人报警时,火势已蔓延到屋顶。”朗尼说,“消防总督察说,现场有汽油味,怀疑有人纵火!”  “嘘,听新闻报告员说。”温太太轻声制止儿子。  “火灾什幺时候被人发现?”珊妮低声问。  “下午4时左右!邻居一发现马上报警,火已烧到屋顶!”  “那地方屋少,人少,不容易被人发觉。”珊妮喃喃的。  “经过初步调查,灾场发现两具尸体,警方现仍在继续调查起火原因。”  “妈!”珊妮心里哭泣,“你就这样拋下我了!”  “看!一间好好的屋子,变成了一堆废物,那所别墅应该很漂亮。”  珊妮站起来,她忍得好辛苦。  “你去哪儿?”朗尼拖着她的手,“咦!你的手好冷!”  “是有点冷,回房间穿件冷气褛。”珊妮极力忍着,“妈咪要不要?”  “我已经带来了!珊妮,你一向还嫌冷气不够冷,今天怎幺了,不舒服?”  珊妮点点头,回到房间,锁上门,她倒在床上:“妈,妈!”  她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妈陪徐广天死,不值得。  她不想吃饭,但是,如果她躲在房间里,朗尼一定会来看她。看见她不开心,朗尼也会不开心。  她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浴室,洗了个澡,人似乎舒服了。  朗尼敲门进来:“你拿衣服拿了这幺久?我很担心。”  “我有点不舒服,洗个澡。”  “哪儿不舒服?”朗尼关怀地问,又用手抚了抚她的额。  “洗了澡,人很舒服了。”  朗尼伸出手来拖她的手:“吃饭去!”  珊妮怎能吃得下饭?苏妈妈死了,竟然不敢去认领尸体,做女儿的怎能安心?  温太太也看到珊妮神色有异:“珊妮,你停了筷子干什幺?是不是今晚的小菜不合你胃口?”  “珊妮是有点不寻常,明天我带她去看医生。”朗尼说。  “不!我没有事,只不过我想起刚才那焚烧的别墅,好惊人。”  “我也有这种感觉,如果不小心失火,不可能整幢别墅化为灰烬。”温太太说,“一定是有人纵火。唉!还死了两个人呢!奇怪,一大间屋怎会只有两个人?其中会不会……”  “妈咪!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这些事好不好?连我都没有胃口!”朗尼放下筷子,拉起珊妮:“我们去找心怡,大伙儿去吃艇仔粥。”  到了程家,可热闹了,梦芸查理都在,程太太正在把餐车推出来。看样子,梦芸和心怡感情不错。珊妮感到很安慰。  “吃过饭没有?”程太太好喜欢朗尼和珊妮,“吃过了也来吃点菜。”  “根本还没吃过。”朗尼说,“珊妮今天老不开心,我带她来玩玩。大家不要吃得太饱,等会儿我请吃艇仔粥。”  心韵马上把珊妮拉过一边:“你眼睛红红的,朗尼欺负你了?”  “他欺负我,就不会把我带到你家里来。”  “唔!未来家姑给你面色看?”  “朗尼妈咪根本是个好人,对我就更不用说了,像对亲生女一样。”珊妮摇一下头,笑了笑,“心怡和梦芸,好象进展得很不错!”  “你知道哥哥对女朋友有多好?梦芸对哥哥的印象,其实也很不错。以前朗尼和哥哥两个任她选择,她当然选朗尼,任何人都会选最好的!”  “喂!”朗尼在饭厅那边叫,“你不要教坏我未来老婆!”  “珊妮跟了你不坏才怪。”心韵走过去,推一下朗尼:“想好了度蜜月送什幺礼物给我?”  “去纽约第五街买条裙子送给你。”珊妮说。  “真的呀!那儿的衣服好贵。”  “酬谢媒人,应该的。”朗尼弯了弯腰,“没有你,我找不到这样的好老婆。”  “查理呢?”心韵又问。  “买顶绿色的帽子送给他!”  “朗尼!”查理追着他打。  两个人在厅房进进出出。  “自从你回来后,朗尼整个都变了。”心韵看着他们微笑,“查理真是笨,绕了几个圈还捉不到朗尼。”  “小姐、少爷们,”程太太在叫,“你们吃过晚饭再玩好不好?”  查理边笑边喘气,指着朗尼:“等你做新郎那天,你就知道厉害。”  “心怡会帮我的,是不是?”朗尼用手臂搂住心怡的颈项。  “我谁也不帮,吃饭。”心怡替梦芸挟菜,“吃饭吧!”  “哗!”心韵、朗尼和查理,不约而同地大叫。梦芸满面通红。  年轻人是快乐不知愁的,除非有珊妮那样的经历。  以后一连几天,珊妮天天追查报刊的港闻版、追看电视新闻;可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这天晚上,三个人又在看电视。晚间新闻开始,珊妮又在心跳。  朗尼搭着她的肩膊:“明天我有测验,后天和你去看电影。”  “嘘!看新闻……”  “……日前花农别墅数小时内被火焚烧,夷为平地,经警方多日来调查,屋主姓徐。验尸官证实其中一具骸骨为富商徐广天,又名徐迪凡。”  “妈咪!”朗尼放开珊妮,叫了起来。  “别吵,我还要听下去!”  “……现年50岁,传说仇家甚多,因此长期聘有保镖,但其保镖张巨辉已失踪。警方正追查,并请张巨辉马上与警方联络,提供线索,以便破获这宗大量汽油纵火案。至于另一具尸骨,证实为女性,身份不详……国际新闻……”  “妈咪,原来那宗纵火案和我们有关,那张相片你见到的……”  “前几晚你还说过提起这件案就倒胃口。现在快去吃晚饭,我不想谈!”  “但是,妈咪,那徐迪凡是我的……”  温太太盯了儿子一眼,又看了看珊妮:“吃过晚饭再说行不行?你有珊妮陪你吃艇仔粉,没有人陪我吃鱼旦粉。”  温太太根本不理儿子,独个儿走到饭厅去,珊妮从未见她那样不开心。珊妮面色惨变。  温太太显然有秘密,而这秘密,是不想让珊妮知道的。虽然温太太从不把珊妮当外人。  刚才朗尼说,纵火案和他们有关,难道他们认识徐广天?  她低下头不敢看人。  温太太也垂头吃饭,没看儿子。  只有朗尼鼓着气,很不高兴。  三个人各怀心事。  吃过晚餐,三个人再回到客厅看电视。  “妈咪!”  “你不想我把饭吐出来吧!够烦的了!”温太太没好气的。  珊妮削好两个苹果,把其中一个交给朗尼;另一个切成四块,用叉子叉着,送到温太大手上。  “谢谢!”  “我去洗个澡!”其实她下午已洗过澡了。  “夏天多洗澡舒服!”温太太鼓励她去。  珊妮跑上楼梯,走过信道,再轻步走回楼梯的平台。  “妈咪,徐迪凡不是我爸爸吗?”  “我在美国看过他的相片,和刚才注销来的相片差不了多少,只是现在老些。”  “我没有说不是。”  “那你刚才为什幺不理我?”  “珊妮在呀!那是我们的家事……”  天!珊妮踉跄着脚步回到房间。  苏珊妮,竟然变成了温朗尼杀父仇人的女儿。  珊妮记得苏妈妈说过,徐广天毒死岳丈不到一年,就把他的妻子和儿子气走。那时候,他的儿子才几岁,朗尼今年22岁,年龄刚好。徐广天的岳丈姓温——温成功,他和太太离了婚,他的太太在美国。  对了,百分之一百!  她再次走出房间,听见温太太说:“仇人的事,你不用管,就听我的话。唉!我的头好痛,我要去躺一会儿……”珊妮马上奔回房间。  第二天,珊妮送了朗尼上学,她回房间,把准备好的东西放在床头台。换上一袭新的白色裙子,束一条红色缎质阔腰带,走到花园,看见任何人都点头微笑。  她一直走出大门外,还回过头去一望再望。  朗尼开车到半途,才想起昨晚拿了讲义到珊妮房间,今天要TEST,讲义还要多看一遍。  他开车回家,跑到楼上,到珊妮房间,敲了几次门,“珊妮!”  旋开门球,没上锁,进去,里面空无一人;但是,床头台上却放着一张纸——coc1朗尼:  放火烧死你爸爸的女人,是我的母亲——苏伟文太太。旁边有本袖珍日记,你看了会明白我为何悄然而去,因为我是你杀父仇人的女儿。  苏珊妮coc2  朗尼匆匆看了日记。温太太听佣人说珊妮行动古怪,这时她也来看珊妮。  “妈咪!你看——”朗尼把日记交到母亲手上,两个人一起看。  “唔!我早就怀疑徐迪凡害死我爸爸,怪不得他赶走我们两母子,他还杀了那幺多人,他真是个恶魔!”  “妈咪,你不怪苏妈妈?”  “怪她?我应该感谢她,她替我报了仇。我爸爸含冤而死19年,终于有人替他报了仇,姓苏的是我们的大恩人。”  “可是,珊妮已经走了!”  温太太到处看:“护照、身份证、银行存折、复课书、衣服,全没有带走。佣人说她神情很怪,如今她无亲无故,父母惨死,会不会……自杀!”  “会!昨晚她一直望着我,好留恋地望着我。妈咪,怎幺办?”  “孩子,别慌,假定珊妮真的会自杀,你认为她可能用什幺方式?”  朗尼想了一会儿,他突然拥抱了母亲一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找到珊妮告诉她,妈咪在家里等她回来,我们一家三口团聚……”  朗尼不敢肯定自己没有错,但是,他祈求、盼望自己没有错。因为,他的跑车正朝着沙滩驶去。如果珊妮选择了另一个方式自我毁灭,那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他的跑车越开越快。时间还早,路上没有什幺阻塞,终于,他来到海滩。  向前一看,没有珊妮的影子,他禁不住心里一寒。  “珊妮、珊妮,你回答我。我是朗尼,听到没有?朗尼来了。”  他沿着海滩走,终于,他看见一个白色的背影。不,不是一个,是半个,她一直向前走,海水越来越深。  “珊妮,珊妮!”  大概她已麻木,已浑忘一切,她什幺都听不到了。  不管她是不是珊妮,反正有人自杀总是要救。他一面叫,一面奔下海,很快便追上去,赶在她的前头。他比她高,没有被海水盖过。  “珊妮!”他狂喜地叫着。  珊妮双目定定望着前面,她果然麻木了,反应迟钝了。  他一把抱起她,到海边才把她放下。  她浑身冰冷。朗尼用力抱着她,要把自己体内的热力传给她。  “珊妮,你怎幺能死?你知道,如果我失去你,我也不能生存。”他用手掌抚着她的头发,“你答应过永远不离开我的。”  “我是你……杀父仇人……的女儿……”她全身抖索。  “我没有父亲。你永远记着,我3岁的时候父亲已死了;所以,你根本不可能是我杀父仇人的女儿。”  “你不用骗我,你爸爸叫……徐迪凡……”  “徐迪凡用毒药毒死我的外公,他是我母亲的杀父仇人。现在,苏伟文太太已替我母亲报了仇,杀死了徐迪凡,杀死了害我外公的人。妈咪叫我问你,你是不是苏伟文太太的女儿?”  珊妮点一下头:“我正是你杀父仇人的女儿。”  “妈咪说:苏伟文太太是我们的恩人。你是我们恩人的女儿,她感激你,要好好报答你,她在家里等你回去团聚。”  珊妮第一次面对面地看他:“你妈咪不痛恨我吗?”  “她感谢你。妈说:你无父无母,我和妈是你唯一的亲人;以后,我和妈咪都会加倍的疼爱你。同时,我们尊敬你的母亲!”  “啊!朗尼。”珊妮紧紧拥住他。她的心开始温暖了,人也踏实了!  “珊妮,我爱你!”朗尼深深吻她。  天上的太阳令他们温暖,晴空为他们展开美好的前程。大海卷起浪花歌唱,海鸥绕着他们祝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