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动玻璃升降器好不好:《拒绝:一位独立学者的回忆录》 1954至1960 中学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7/13 21:35:23
II.1954—1960 中学
猫眼看人
2011-1-15 11:3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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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扑大杂烩
2011-01-15 12:4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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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4年,考入某中学。
 
        我们家地处郊区,到学校有半小时的路程。每天放学后,我就回家,所以很少有时间与同学闲话。
        同学中,我是年龄最小的。有些同学,看上去比年轻的老师还大。
        所以虽然在一起生活了3年的时间,除了同桌和其他3、5个同学,同大多数同学一直比较生疏。
        学习生活也平平淡淡。
 
        记忆最深的,是上体育课所受的罪。我的体质较弱,诸如短跑、跳高、鞍马等运动项目都达不到及格标准。为了争取总分及格,就不得不在长跑等项目上透支体力地去完成。

        假如我是体育教师,我会让学生自己选择运动项目来锻炼身体。比如,那时我就很喜欢打乒乓球。再如,若是有太极拳之类的项目。我想我也会喜欢。


        音乐课,只是配合政治形势教唱宣传歌曲。其中又以歌颂军队的为最多。只有一次,老师用留声机播放了意大利民歌<桑塔露琪亚>,让同学们欣赏,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美术课,往往是老师把一件东西放在讲桌上,让同学们来临摹。(并非素描,只是随意画。)好像也有几节课讲过透视学之类的绘画知识,记不清楚了。
        音乐课和美术课好像都没有课本。

        感受
        艺术教育的缺失和庸俗化,严重地影响了人格的健全发展。人们之所以如此普遍地表现出冷漠、虚伪和浮躁,这是重要原因之一。
 

        同学都平平常常,相处冷冷淡淡。女同学都比我大几岁,也没有漂亮的。
        只记得有一次学校组织去看电影,刚下过雨,路上遇到积水,有位大我10来岁、平时很少来往的同学栾昌训,把我背起来走过去。

        感受
        感动是一种很奇妙的情感。些许的温暖,就能令人铭记在心。
 
        还有一位孟繁仁同学,有一次对我赞赏电影《流浪者》的主题歌<拉兹之歌>。就因为这样,到现在我还能够记起他。
 
        感受
        学生时期,尚未接触的艺术作品,听到别人动情的讲述,会留下深刻的印象。
        教师理应经常向学生介绍优秀的艺术作品,可惜他们没有这种热情。
 

        那个洪某,同级不同班,却能够把诽谤我的话传到我所在的这个班的同学中来。(40多年后,听一位同学讲,在他们几位同学和一位老师的聚会上,还有一位不同级的同学问那位老师,我父亲是不是“国民party军官”。而洪某还对其他同学说,他很想我。)

        感受
        制造和传播流言是小市民低级趣味的表现。而着力地散布对他人明显不利的流言,则其伤害性具有恶的性质,其隐蔽性具有卑鄙的性质。


      ※※※ 

        1957年,考入同一所中学的高中部。
        录取率同样很低,同班同学考入本校高中的,好像只有5名。
 
        高中的3年,政治运动不断。
        忘记初中有没有政治课了,高中肯定是有的,而且课后还要学生进行讨论。此外班中还有不定期的政治讨论。小组讨论的时候,每个同学都要发言,表态。其实那时候我是相信那些思想宣传的,但是我很反感这种形式,反感其中的虚伪,尽量不发言。对于那些积极发言的同学,我看到的是虚伪。有一学期,班主任给我的评语中就说我“思想不开展”。(现在想来,那是一种赞赏了。)


        行为原则:
        一切都基于对是与非的判断。决不做自己认为是恶劣的、错误的、虚伪的事情。
        就是因为坚持了这个原则,所以在我的一生中才不但遇不到“机遇”,反而几乎事事受挫。

        感受
        真诚的信仰不可能用虚伪的方式表达出来;用虚伪的方式表达出来的必然是虚伪的信仰。
 

        进入高中第1年,就是“反右派运动”。
        那时候,我是很单纯地“信仰Communist主义”的。听到、看到老师和报纸上对“右派分子”的批判,就觉得他们罪大恶极。
        然而,当几位教我们课的老师被打成“右派”的时候,我却很同情他们。
        有一次小组讨论的时候,有个同学嘲笑被打成“右派”的历史课齐老师:“自以为是英雄,其实是狗熊。”这个同学平时给我的印象就是轻浮,虚伪。多半是出于对他的反感,我批评他说:“老师有错误应当批判,但是你没有理由辱骂。用辱骂代替批判,就无异于自杀。”
          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会冒出“自杀”这样刺耳的词的。马上就有担任体育委员的邹某厉声质问我是什么意思,我赶忙淡释了一下。临下课的时候,那位40来岁的政治课女老师走到我跟前轻声对我说:“没关系,不用害怕。”(大概就是质问我的那个邹某告密的。)这件事也就过去了。后来想起来,我才由衷感谢这位女老师把事情压下了,没有汇报上去。
      就是那位齐老师,有一次我和一位同学在路上遇到他,我还特意向他鞠了躬。那位同学问我:“你怎么还给他鞠躬?”我回答:“他还是老师呀。”

        感受
        理论与现实的矛盾,“上面”与“下面”的相悖,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使我迷惑。
        直到我看清了其中的虚伪。



      ※※※
 

        1958年,大跃进,大炼钢铁

        我所在的这所中学是政治性比较强的省重点中学。在大跃进、大炼钢铁运动中更是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热情。
        学校建造了3、4个比较大的炼钢炉,还有许多称为“一脚蹬”的小炉子。夜间炉火映天,倒入铁矿石的声音阵阵作响,也算是相当壮观。那时我写了一篇标题<母子献砖>的作文,后来还被语文老师收到一本油印的专刊中。(大意是儿子把家里的鸡窝、母亲把家里的炉灶拆了,把砖献出来炼铁。结尾是母亲给儿子做了最后一次炒鸡蛋。)
 
        除了炼钢,还有其它一些“勤工俭学”项目。例如,我就被分配去烧制活性炭。

        有一次,停电了。不用干活了,也没有课,当然就是玩了。不想却有一个被分配到一家工厂帮助描图的同学韩某对我说,他们今天有一个同学请假了,要我跟他去描图。


        又不是班主任或班长的意思,我拒绝了。
        几天后,班主任刘昌大召开班会,就严厉地批判我“给学校造成了极坏的影响”。
        班会主要是批判另一位同学的,我算是“陪绑”吧。记得只有3、4个同学批评我,其中有2个是积极争取加入共青团而又“出身不好”的徐某和丁某。
        徐某“揭发”说,我说“农民丰收的喜悦”是装出来的。而真实情况是,我说照片上的老农是因为给他拍照而笑容满面。徐某又“揭发”说,我对他说,我想当作家,因为作家名利双收。而真实情况是,徐某突然主动问我,作品再版还给不给作家稿费;我只是回答了“不清楚,可能还给吧”。

        感受
        形势是一种压力,多数人选择了适应。
        其中有些人更是主动地把政治表现作为提升个人地位、获取个人利益的最方便的阶梯。为此他们毫不在意给他人造成严重的伤害,毫不顾忌采取卑鄙的手段。
        损人利己是小人之所为,造谣污蔑更是为人不齿,但是用到政治上某些人却似乎能够心安理得。


      ※※※
 

        1959年,反右倾机会主义,社会主义思想教育运动,军事化运动 

        “反右倾”一般说来对学生影响不大,无非是在政治讨论的时候鹦鹉学舌似地表表态而已。
但是倘若明确地说了否定“大跃进”的话,就要倒霉了。有位小学同班、中学同级不同班的同学刘某,学习一直是尖子生,就因为回了一趟农村老家,回来后对同学说“村里的牛都饿得皮包骨头了”,不但当时受到严厉批判,后来也没能升入大学。
 
        在此前后,具体时间记不清楚了,反复进行了“社会主义思想教育运动”和“军事化运动”。
 
        在这3年里,学校还组织过其它一些活动。至今印象比较深的有:

        下乡帮助农民麦收。地址是几十里地之外的一个名叫“古城”的村庄。

        消灭“四害”(苍蝇、蚊子、老鼠和麻雀)。
        ——挖蝇蛹,交上去,要交够一定的数量。
        ——捉老鼠,把老鼠的尾巴割下来,交上去。
        ——消灭麻雀,发明了一种非常残忍的方法:全体市民出动,密密麻麻地布满各个地方。在同一时间,一起敲击锣鼓等物件和并高声呐喊,发出可怕的噪音。被惊吓的麻雀长时间不敢落下,最后就被活活地累死了。不久展示了这次大行动的“辉煌战果”,——卡车上载着大概是被粘在木版上的密密麻麻排列着的麻雀腿,一条街一条街地炫耀!后来好像还有人用麻雀腿做了“工艺品”!

        作文也要“大跃进”,歌颂“大跃进”。在一节自习课上,我就戏谑地写了30多首“诗”。
        体育也要“大跃进”。所有的同学都要通过好像名为“劳卫制”的全面检测。我的百米一直不合格,最后就改在晚上跑。我心领神会,听到“预备——”就开始跑,终于“合格”了。掷手榴弹不合格,就到另一个学校去举重,很轻松地就举起来了。负责检测的同学把“合格”的成绩报上去,校方再“据实”上报,所以校方和市教育局是“没有做假”的。后来我还得到了“劳卫制运动员”徽章,忘记是几级了。

        为了让学生对社会的“大好形势”有切身体验,学校还组织学生到工厂、农田去参观。北园的农业“卫星”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我们参观的是菜田。给我们讲解的那个队长之类的农民充满豪情地说,再过几年,一棵芹菜就能重达40多斤。我对身旁的一位同学低声说,要是生了虫子,可以牵着当宠物了。后来我想,难道那个队长读过《爱丽丝梦游奇境》?

        感受
        学生,还没有踏入社会,却一次又一次地被运动着。
        习惯了不假思索地接受现实、无条件地顺应形势,习惯了接受和顺应现实中的荒谬和虚伪,习惯了对自己的不道德和虚伪漠然视之。
        至于浪费着他们宝贵的青春年华,就更不用说了。


      ※※※
 

        1960年,高中毕业

        那时候学习远没有现在这么紧张,但是枯燥的课本教学还是令我生厌。
        老师的教学,照本宣科而已,态度也很难说认真。
        有两件小事,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
        一是上三角课,老师江某演示一道证明题。我举手发言,说他的演示“不能够证明”。江某没有问我为什么,却说我是“满天刷浆子——糊云(胡云)”。
        二是上俄语课,教师牟某要我发“O”这个字母的音。我发了。他“幽默地”说,像是鸡叫。说完还对坐在我身后的那位漂亮女同学笑笑。

        感受
        教师不尊重学生,不但伤害了学生的自尊,更损害了自己的形象。
        把痞子作风带到课堂上来,会给学生造成恶劣的影响。
 
        课堂学习令我厌恶,成为负担。
        课外对所谓的“文学名著”产生了兴趣。之所以说“所谓的”,是因为很难有认真的选择,而且经常被误导,阅读的主要是“五·四”时期的作品,此外还有一些前苏联的作品。
        有一次,在自习课上,因为我读小说,还是那个徐某(此时不但入了团,还成了学习委员,尽管学习只居中流),突然站起来声色俱厉地对全班同学说:同学们注意了,现在我们快毕业了,有的同学偏科严重,还在自习课读小说,这是不允许的!
        (20多年后,我偶然在路上遇到他。只说了一两句话,我就掉头走开了。我看到他还面露困惑之色。难道他还奇怪我对他没有“老同学”的热情?!)
 
        毕业前夕学校组织了体检。这是我第1次做体检。我被查出患有肺结核。
        在一次全校大会上,校团委书记曲某做关于毕业生工作的报告。在讲完一系列的成绩之后,他用轻松、调侃的语气说:“当然,也难免生产出几个废品。”我想,他所说的“废品”,大概就包括我。
        又过了几天,班主任徐绍森对我说,虽然我的病情不严重,而且是恢复期,但是考虑到进入大学后学习很紧张,怕我的身体吃不消,高考办公室的意思是不让我参加当年的考试。他说得很温和,大概以为要做我的思想工作。但是我对学校早就厌恶了,很爽快地表示同意。(过了许多年,有了一些关于肺结核病的知识,我猜测那时其实我是可以参加高考的。所谓“高考办公室”的意思,很可能就是他徐某和学校的意思。)
        (那一年,由于新建了许多高专院校,高考录取率是百分之百。不过,考生能够进入哪个等级的院校,中学给出的材料和评语起着几乎是决定性的作用。所以我即使参加高考,顶多也就是被“分配”到新建的水货学校。)

        感受
        教师,所谓“灵魂的工程师”。不管你自身的品质如何,喜爱不喜爱这项工作,既然当了教师,就要认真地对待。
        可惜的是,多数教师是不合格的。指望他们能够培养出真正优秀的学生,简直是妄想。

        感受
        低能的学生进入重点大学,低能的工作人员盘踞重要部门、重要位置,这是比侵吞钱财更严重的精神贪污。不幸的是,这是一种普遍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