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青云志影音先锋:历史的吊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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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吊诡

(2011-01-10 10:23:21)[编辑][删除] 标签:

杂谈

在中华帝国达到巅峰的过程中,日本依靠白银和铜,始终保持着对中国发钞权的影响力。当英国的炮舰开到中国时,美国的炮舰开到了日本。满清统治者打了,然后输了,心高气傲的女真统治者第一次遭遇挫败,他们把这叫做屈辱。
    日本人也打了,然后认输了,从此在横须贺市建了一座佩里公园,树了一座纪念碑——纪念入侵者佩里使日本开放改革,并踏上富国强兵之路。
    美国黑船的到来使幕府倒台,日本赞同开放和自由贸易,但拒绝鸦片,而这赢得了美国的支持。日本以明治维新为契机,走上一条脱亚入欧全盘西化的现代之路。在连续的挫败之后,满清统治者发现,来自欧洲的新文明并没有颠覆其统治的野心,随将民间反精英群体作为最大的敌人,即“心腹之患”。在镇压饥民叛乱过程中,曾国藩的幕府势力使汉人政治势力逐渐恢复了中华主体角色,满清贵族逐渐被来自汉人的新贵族代替。
   无论新贵族还是老贵族,对既得利益的习惯考量使他们过于迷信机器的力量。在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依然不变的情况下,一个用洋枪洋炮武装起来的旧中国第一次被新日本征服了。在丰臣秀吉之后300年,日本人战胜并进入了中华帝国。
    女真作为一个民族,无论是野蛮还是文明,他们都已经不存在了,他们的语言和文字从此湮灭无迹,一切都融化在4亿农民人口的中华帝国里。曾经的帝国顿时瓦解,突厥人藏人蒙古人甚至各省都纷纷宣布脱离帝国统治而独立,天朝曾经的藩属如越南缅甸泰国则沦为欧洲文明的殖民地。
    在征服了琉球、台湾和朝鲜之后,日本军人将东北的俄国殖民者驱逐。在300年前女真民族的龙兴之地,新日本人面对温顺勤劳的中华帝国充满300年前女真人那样的信心和野心。              

    在一个崩溃中的中国,各种势力都在争夺对于4亿农民的统治权,有旧贵族新贵族,更多的是各地军阀、巨匪以及其它来自民间的反精英集团。新旧贵族和军阀势力结成一个脆弱的统治同盟,而小知识分子领导的饥民则形成一股日渐巨大的反动潜流。
    18世纪与19世纪之交无疑是一个疯狂的年代,达尔文主义尚未退去光环,尼采主义又粉墨登场。人类社会在启蒙运动走向结束的时候,吹响了道德的挽歌。道德沦落成为弱者的借口,人类世界从此成为一个强者的战场。《论道德的谱系》为战争与征服提供了一本关于暴力技术的《圣经》——人类的进步就是杀人技术的进步。在强权逻辑中,从来没有弱者的位置。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拳头就是硬道理,暴力就是最大的权力。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对待弱者应当像对待女人和牲畜一样,只需要鞭子和刀子。文明与道德是弱者的哲学,征服与杀戮是强者的逻辑。马基雅维利说:“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实的东西就是权势。”这个时代的成功者首先必须是一个勇敢的恶棍。
    在2000多年的农业文明之后,东亚整整两代人在一场世界变革和思想启蒙中惊醒,而反应最快的却是日本人,他们以天降大任的姿态担当起拯救东亚文明的使命。一场尼采式的暴力征服在军国主义和法西斯主义的驱动下轰隆隆展开。
    在300年前发生“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的地方,中华民国的首都遭遇到羞辱性的“南京大屠杀”。日本征服者与女真征服者在一片中国人的血光中难分伯仲。       中国旧贵族和新兴资产阶级构成的上层社会正与被组织起来的饥民所形成的底层社会展开镇压与反镇压的斗争。铁与火武装的现代日本征服者来了,分崩离析的传统中国在短短数年之间就被摧枯拉朽地征服了。农民反政府组织和民族主义者政府一起被压缩到交通闭塞贫困落后中国西部。
    其时,中华大地饿殍遍野,到处却盛开着灿烂的罂粟花,无论贫穷的农民还是破落的贵族,都沉迷在鸦片的快感中难以自拔。日本征服者震惊了,“东亚病夫”一时成为对“大唐”臣民对鄙夷的批判和谴责。从未遭遇鸦片之祸的日本人根本无法理解鸦片对中国人的诅咒。
    如果从服从、勇敢和荣誉感上来评判,日本征服者堪称天生的军人,甚至说他们过于凶残。在短短半个世纪中,这些黄皮肤的日本农民就成长为最优秀的现代军人,他们毫不费力地将东南亚的欧洲殖民者驱逐,一个所谓的“大东亚共荣圈”渐成雏形。
    上百万日本农民开始了浩浩荡荡的大迁徙。最早的朝鲜、台湾和东北在短短三四十年间实现了社会转型,新式学校医院政府法院以及选举制度初步建立,基础设施和工业化出现从无到有的巨变。
    中国农民依然是如此温顺勤劳,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他们也是最为悲惨的羔羊,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每一个暴力集团实际上都是一群嗜血的猎手,而农民就是猎物。1942年的中原大饥荒导致数百万饥民被活活饿死,竟然是初来乍到的日本征服者以军粮提供了救援,随后许多农民协助日军将当地中国政府军缴械。这就是历史的细节。

    90年前,美国人结束了幕府日本的中世纪美梦;90年后,美国人又一次结束了天皇日本的大东亚帝国美梦。
    欧洲的历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一部独立的历史。虽然无数次的战争使欧洲从200多个国家变成20多个国家,甚至间或出现几乎一统江山的大欧洲格局,但基本上欧洲政治处于和而不同的均衡态势。任何过于强大的政治军事集团一旦出现统一欧洲的野心,必将招致群起而攻之。从拿破仑到希特勒莫不如此。西班牙的无敌舰队曾经遭到英法荷的围攻;大英帝国正直日不落时代,法国、西班牙和荷兰倾力襄助使其美洲殖民地(美国)独立,甚至法国付出国王被断头的惨重代价。作为现代文明的发源地,欧洲政治体系对大一统和独裁专制具有一种先天性的警惕。
    日本是否攻击珍珠港其实并不重要,美国的干涉只是早晚的区别而已,因为它绝不容许一个占人类一半资源和人口的庞然大物存在,更何况这是在一个专制帝国统治下。当日本人以自己可以熟练地生产航空母舰而充满信心时,美国人造出了原子弹。日本第二次向美国认输,同样没有什么屈辱感。
    日本征服者的突然退出形成巨大的政治真空。在反复研究了明末农民起义(《甲申300年祭》)的教训之后,这些300年后的农民军更为成熟稳健,也更为狡诈强悍。他们充分瓦解了脆弱政府的贵族与资产阶级联盟,使无能腐败的新政府陷于半瘫痪状态。相反,农民军依靠传统秘密宗教色彩的严密组织,同时利用国际地缘政治的重重矛盾,在一个千载难逢的微妙机遇中力挽狂澜,只用了短短4年时间,就奇迹般征服了一个山河破碎的中华帝国。
    日本重新又回到起点。如果说美墨战争的英雄佩里第一次拯救了日本,那么二战英雄麦克阿瑟就是第二次拯救了日本。
    在原子弹的废墟上,日本在美国的帮助下开始了艰难的重建。那时日本比同一时期的中国更加艰难,街头饿死者比中国有过之而无不及,唯一不同的是日本社会治安从未失序,穷而不乱,更没有镇压劳改与流放。
    一个勤奋节制的民族,在民主自由的现代政治制度下,经过连续30多年的高增长,1970年代的日本终于成为世界最富裕最文明的国家之一。日本用贸易实现了战争没有实现的富民强国之梦。在繁荣昌盛的世界贸易光辉下,战争已经成为不堪回首的遥远回忆。
    其时,中国则还是世界最穷最温顺的国家,数量增加了一倍的中国农民依然过着勉强糊口的生活,与2000年前没有多大的区别,甚至更穷。这些黧黑的农夫农妇住在摇摇欲坠的土坯泥巴或茅草屋里,在昏暗的油灯下自己纺线织布缝衣,半饥半饱地吃着番薯和玉米,甚至数千万人被活活饿死;这些不识字的“贫下中农”用属于自己的锄头耕种着不属于自己的土地,用自己打着补丁的肩膀拉犁,用扁担和木轮车一步一步在泥泞的土路上向官吏集团和军队缴纳大米和小麦……
    300年前,女真人在征服中国时成功了,从此女真就消失了;300年后,日本人在征服中国时失败了,从此日本遭到了中国的唾骂。日本还是日本,只是比以前更加成熟和富强,因为这是一个现代体制下的新日本。中国还是中国,依然是那么多的数不清的温顺勤劳的农民,只是换了一群新的贵族和统治者。
    历史无法设想,美国人的介入产生了“三百年河东三百年河西”的巨大差异。美国人使日本的“东亚共同体”破产,我们甚至可以设想中华文明将在那个所谓的“东亚共同体”中产生怎样的文化征服。美国将日本打回原形,使中国从日本人的征服中被解放出来。中国没有落入300年前大明帝国的命运,日本也没有重蹈300年前女真的覆辙。无论
中国还是日本,现在回看这一段历史,或许都不知该憎恶美国,还是该感谢美国。
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官根本博中将在“投降代表”一栏下签字
    2000多年漫长的农耕文明,使农民意识深入到每一个中国人的骨髓之中。温顺勤奋狡诈虚伪之外,面子文化使虚荣成为一种现实艰辛的有力补偿。而大国情结正是这种面子文化的虚荣反映。阿Q说:我祖上也曾经阔过!当国家越来越大的时候,
    这个国家的每一个人却越来越渺小,以至于微不足道。每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并不为自己微不足道而感到悲哀,反而要为一个巨大的国家面子而兴奋莫名。
    国家越来越成为每一个微不足道者的面子,这个面子如同安徒生的皇帝新装,其实是不存在的,但大家却都为一个不存在的面子而欢呼,这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许多微不足道者活下去的唯一寄托。或者说,这是无数“像屁一样”的中国“普通老百姓”在一种去政治化去公民化政治体制下的政治意淫。

    人的尊严与国家的面子,人的富有与国家的权势,人的平等与国家的骄横,从这里开始,中国与日本已经渐行渐远。对日本人来说,未来就是忧患;对中国人来说,忧患从来都是一种禁忌——活在当下,活着就好。
    当日本人喜欢骂日本的时候,我们也喜欢骂日本。因为只有骂日本人是最安全的,而且“爱国”。所以,中国农民依然要在挤不上公共汽车时大骂日本;中国农民依然要在看完“皇阿玛”后大骂日本;中国农民依然要在星期天加班的时候大骂日本。100年前,无数中国农民就是这么爱国的,高呼着杀光洋毛子杀光汉奸抵制日货,热血沸腾的义和团们在所谓“文明人”的马克沁机枪和滑膛炮的火光中化为灰烬,然后他们的孩子被贵族们祭上帝国的断头台。
    是国家灭亡还是人灭亡,这个难题常常将人们逼到墙角。当我们首先选择人的时候,我们也就搭上了开往现代社会的列车,否则,我们仍将继续在旧世界的黑夜里做一个无法醒来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