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时唱哆啦a梦下载:遇罗克:超越时代的民间思想者--晶报多媒体数字报刊平台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7/13 20:43:30
遇罗克:超越时代的民间思想者 王恒嘉 实习生 黄盈盈 遇罗克(资料图) 遇罗克(资料图)

  对今天的大多数人来说,遇罗克已经是一个十分陌生的名字了。当然,这个名字从来就没有显赫过。但在40年前,在“血统论”甚嚣尘上的年代,他勇敢地站了出来,指出了一个在现在看来已是基本常识的道理:人人生而平等。然而他为他的自由言论付出了代价——他的生命。

 

  父母被打成“右派”受牵连

  遇罗克从小接受了良好的家庭教育,成绩一直相当优异。但是,他却不能去上大学,因为他的父母后来都被打成了“右派”。遇罗克只有下乡去做知青,后来返回北京,成为一名学徒工。

  遇罗克的母亲王秋琳女士,抗战前留学日本,擅长管理,后来成了北京著名的女实业家。他的父亲遇崇基先生早年毕业于日本早稻田大学,解放后在华北电业管理局任工程师。

  和朋友办报批驳“出身论”

  遇罗克一直在刻苦研读从马克思到卢梭的各类思想名著,因此他对现实有绝对清醒的认识。已经因为出身而受过歧视的遇罗克,看到成千上万的青年因为出身遭受歧视乃至迫害,他挺身而出,和自己的弟弟以及几位朋友一起创办了《中学文革报》,这份报纸虽然只是当时数以千计的小报之一,前后只出了7期,活动不到半年,但却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这份报纸的第一期,就刊登了《出身论》,严厉批驳了“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基本如此”的观点,明确指出“这副对联不是真理,是绝对的错误。”

  有人这样回忆当年看到《出身论》时的感觉,“在一间昏暗而零乱的学生宿舍里,那位同学拿出了一份皱巴巴的《中学文革报》,上面以整整三版的篇幅登出《出身论》,作者落款‘北京家庭出身问题研究小组’。我急不可耐地抓起就读,以一目十行的速度。我相信我没有漏掉文中的任何一个论点和论据,我对它们太熟悉了。我觉得我不像是在读别人的文章,而像是在读自己的思想……而且表述得那样严谨、清晰、深入与精辟。”

  因言获罪遭枪决

  《出身论》一时广为流传。而在此之前,遇罗克在大报上与“四人帮”成员姚文元公开辩论,为吴晗叫屈的行为,也引起广泛关注。这些后来让他成为“民间思想家”的行为,当时都成为他的罪证。

  1970年3月5日,遇罗克被宣判为“现行反革命”,并押赴刑场执行了枪决,那年他只有28岁。

  记者调查为其平反

  1978年,《光明日报》记者苏双碧发表了为《海瑞罢官》平反的文章,几天后的一个晚上,一位老太太冒着呼啸的寒风找到苏双碧说:“你文章中说,凡是和姚文元《评新编》有关的冤案都要平反,我的儿子就是和这个冤案有关被杀害的,你管不管?”说着,老太太老泪纵横。她就是遇罗克的母亲王秋琳。第二天,苏双碧带着《光明日报》的介绍信赶到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始翻阅那和乒乓球桌一样高的遇罗克案卷宗;第三天、第四天,他又约请了两名同事一起看材料。最后,他们以《光明日报》名义致函北京市公安局,说明派记者查阅研究了全部档案材料,要求北京市公安局为遇罗克平反。

  1979年11月21日,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宣布“原判以遇罗克犯反革命罪,判处死刑,从认定的事实和适用法律上都是错误的,应予纠正……宣告遇罗克无罪……”

  随后,苏双碧发表了《逆风恶浪中的雄鹰——遇罗克》一文,遇罗克的名字传遍全国。

 

  □简介

  遇罗克

  遇罗克(1942年—1970年3月5日),北京人。家庭出身资本家,父亲为工程师。生前是北京人民机器厂学徒工。遇罗克于1966年2月13日,在《文汇报》上发表文章:“和机械唯物论进行斗争的时候到了”,反对姚文元批判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文化大革命爆发后,遇罗克于1966年下半年写下了著名的《出身论》一文,激烈批判血统论,提倡民主。该文被广为传播,影响很大。1967年4月14日,“中央文革小组”成员戚本禹宣布《出身论》是大毒草。1968年1月5日,遇罗克被捕,被扣上“大造反革命舆论”、“思想反动透顶”、“组织反革命小集团”等罪名。1970年3月5日,在“一打三反”运动高潮中,遇罗克在北京工人体育场被宣判死刑,并立即执行,年仅28岁。1979年遇罗克获得平反。

 

  □专访

  知道遇罗克的人太少了

  ——专家眼中的遇罗克

  丁东,著名学者,致力于民间思想的整理和研究,曾与他人共同编著《遇罗克——遗作与回忆》一书。与遇罗克之弟遇罗文等有私交,曾为遇罗文回忆著作《我家》作序。日前,记者与他进行了一次对话。

  晶报:你和遇罗克有私交吗?

  丁东:没有,我之前只是对他感兴趣,研究他。他曾经影响很大的,《中学文革报》虽然只出了7期,但因为《出身论》和相关的一些文章在全国引起轰动,各地传抄转载的非常之多,直接看过他的文章的绝对不下百万人。正因为对他感兴趣,我在1998年出版了《遇罗克——遗作与回忆》一书。出版之前,我在《南方周末》发表了一篇小文章,里面提到希望找到他的亲属的愿望,结果就被遇罗文看到了,和我联系,还给我提供了很多照片。从那之后,我和遇罗克的两个弟弟遇罗文、遇罗勉都有交往。后来曾经和哥哥一起创办《中学文革报》的遇罗文出版描写他自己家经历的书《我家》,还曾邀请我作序。遇罗文2001年移居美国。他到美国后,从事房屋装修工作,干的都是体力活。他很快适应了环境,并且有了房子。他现在有60岁了。

  晶报:听说最近有人在北京给遇罗克塑像?

  丁东:是的,2009年清明节,我应邀到宋庄美术馆参加了遇罗克雕像揭幕仪式。到场者除了发起人徐晓,还有雕像作者郑敏,遇罗克的胞弟遇罗勉,任众、郝治等遇罗克生前友好,还有一些认同遇罗克的朋友,约20人。当时的参加者还有定居宋庄的社会学家于建嵘。有一位名校毕业的年轻法学博士指着新落成的雕像问他:遇罗克是什么人,人们为什么要为他献花?

  于建嵘后来写了一篇文章:《法学博士不知遇罗克是一种遗憾》。十年前,有个电视台的记者问过我类似的问题:遇罗克是谁?我只好从头讲述中国曾经普遍存在的家庭出身歧视和《出身论》的意义,讲述遇罗克为什么殉难。我觉得从70后到80后到90后,在一代又一代青年当中,知道遇罗克的人的确太少了。

  晶报:遇罗克在生活中是个什么样的人?

  丁东:很有正义感,很有才华。另外据说他象棋下得非常好。遇罗克是有勇气的,他不是不知道危险。在他还没有发表《出身论》之前,有段时间批判吴晗,却还允许争论,他就写了为吴晗鸣不平的文章想发表。当时他没有什么名气,文章很难见报,于是就去找他的一个叫梅娘的邻居,这个邻居在20世纪40年代就是小有名气的文人了。老太太说推荐可以,但你这个文章很危险,结果他说自己不怕危险。文章在《文汇报》发表了,同时他也就被盯上了。

  晶报:与遇罗克同时代的思想者有很多,遇罗克有什么突出的地方?

  丁东:就是思维的前瞻性,能思考同代人不能或不敢思考的问题,却又被历史证明是正确的。

  晶报:《遇罗克——遗作与回忆》一书里那些材料是怎么来的?

  丁东:我一直在关注他的作品,书里很多东西是公开发表过的,比如当年《中学文革报》上刊登过的东西。还有当年《光明日报》记者苏双碧看他的档案的时候,把他的日记中有代表性的东西抄了出来,也公开发表了一些。就我来看,他日记的思想意义更大,因为不需要公开发表,他就没有再按照当时的那些逻辑来组织文章,而是很直率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分析更透彻。

  晶报:遇罗克对于今天的青年来说还有教育意义吗?

  丁东:当然有,虽然家庭出身引起的人权歧视已经在改革开放中逐步克服,但生活中仍然有各种各样的不平等,比如户口的不平等;因为写了几篇文章就被枪毙成为了历史,但因言获罪仍然时有发生啊,比如曾经闹得沸沸扬扬的河南灵宝市警方到上海抓捕网上发言的公民王帅的怪事。还有坚持真理,为了公共利益而献身的精神,“乾坤特重我头轻”的精神更是永远不会过时。遇罗克曾经是当着万众被公判的死囚,而现在当人们回顾20世纪的时候,却把他推举为思想先驱和为真理献身的英雄。我还是觉得北岛为悼念遇罗克写的那几句诗很好:“也许最后的时刻到了,我没有留下遗嘱,只留下笔,给我的母亲。我并不是英雄,在没有英雄的年代里,我只想做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