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乡新闻网西雅图开车到温哥华:包龙图夜审九恶人（下）巴克利、斯托克顿、马龙、梅森、X-MAN - 篮球场 - 虎扑体育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10/05 21:43:06
包龙图夜审九恶人（下）巴克利、斯托克顿、马龙、梅森、X-MAN 由 张佳玮·信陵 发表在HoopChina·篮球场 http://bbs.hoopchina.com/nba书接上回。
话说包大人审罗德曼，被那花斑脑袋一番说辞，搅得三魂不安，六魄不宁，急忙叫差人将他押下。却听罗德曼回头喊道：“大人，且慢押我，我有话说！”
“说来！”
“我要鸣冤，要做证，要留堂听审！”
“鸣什么冤？做什么证？你自己尚待发落，怎么还要听审？”
“我气不过，一定要纠举一人。等他定了罪，我再伏罪不迟。”
“谁？”
“就是那凶字当头的查尔斯·巴克利！”
凶
巴克利不戴枷锁，一路施施然上得堂来。三分如退休员外郎，七分似幕下相扑手。上得堂来，眉花眼笑，一脚先踢了罗德曼的屁股：“这奸贼，原来在此，倒教老子好找！”
包大人拍惊堂木，喝：“左右，为何此人不戴枷锁？”
差役叉手禀告：“大人，不是小人斗胆，只因此人一生肥肉，臂粗腿硕，枷锁镣铐套不上去！”
罗德曼便跳将起来喊：“大人，这便是我诉巴胖子的第一桩罪。这厮身为职业球员，却体躯肥胖、好吃懒做，怎能为年轻球员表率？大人明鉴！”
“此话端的有理。”包大人捻须点头，“想不到一个妖人囚徒，也知道是非。兀那巴克利，你有什么话说？”
却见巴克利早一屁股坐在大堂青砖地上，自顾躺成一团罗汉。听了这话，眼都不抬，道：“说到这个，老子便来给你们讲个故事。
话说，1984年，老子我在奥本大学呆腻了，打算去NBA。我知道，大梦、迈克尔和萨姆·鲍维肯定在我前头，至于达拉斯人嘛，他们脑子还没灵光到选我的地步。可是要去费城，呸！老子到选秀前才晓得，原来费城工资冒了顶，只能付一年六万五千美刀。气得老子只想回大学再打一年——我还指望拿这钱养妈妈、奶奶和俩弟弟呢。
那时老子有了个妙计。先头跟费城谈，他们看我282磅，跟我说，下回来时最好减到275磅。嘿嘿，老子既不打算去那里，自然就得反着来。两天里头，我足吃了二十餐，饼干蛋卷牛排龙虾啤酒，可劲儿灌。坐飞机去费城，我又狂吃了顿好的。反正，到他们办公室，老子已经291磅了，大概把他们总经理眼睛都吓爆了吧。
然则到了最后，天杀的，费城还是把我摘了。这事儿明摆着了：胖有啥？你是爷，总有人会赶着请你。
回头儿说，你去问乔丹。1984年奥运会训练营，老子被耐特教练赶出来没错，但先前，撞飞杜马斯，吓住乔丹，靠什么？身块儿，体重。我是打低位的，本来这身高就跟矬子似的，还不攒点儿肥膘，进内线还不就飞了？说老子好吃懒做……好吃嘛，老子的确有那么一点儿；懒做，啐！老子初中时每天跳一米一高的栅栏时，你们谁看见了？有哪个198公分高的懒胖子能拿篮板王的？老子纵横天下，略无敌手，论天分，兰多夫、沃克这些死胖子都比我牛高马大，成就连老子一根汗毛都不及也。要不是老子私下里练得生猛，早就跟特雷勒这种拖拉机似的被赶了，哪有今日？”
包大人眼望罗德曼，后者眼珠一转，道：
“我诉巴克利的二桩罪，就是这个：狂妄自大，出口伤人！”
“唉，老子再来给你讲个故事……呃不，好几个故事。
老子我初到费城，摩西·马龙就过来摸我的脑袋，说：‘肥仔，你好。’哼，自此以后，他就没正经叫过我。J博士倒是好人，斯文有礼，可就是1984年11月吧，那天他被拉里·伯德砍了42分，自家只得6分，还被大鸟嘴里喷的大便话，骂了个通体湿透。那，你想。乔丹的嘴啥时候干净过？佩顿咱也就不多说了。米勒骂了麦迪逊几万个老娘和奶奶，不也挺爷们的吗？NBA这伙人，个个都是表面仁义道德，心中杀人放火。没这点气，只好回家当卡车司机。我都骂啥了？说姚明超不过19分？嗯，我不是自己亲驴屁股去了吗？说奥利佛·米勒不拿块汉堡放篮筐上就扣不了篮？嗯，他的屁股本来就跟座山似的，坐地上非砸穿了地板不可……我说点实话就过分啦？本来嘛，NBA本来就是打球的地方，其他的，老子不爱虚词，爱讲真话，怎么啦？”
“我诉巴克利的第三桩罪：行事粗野，专好打人。”
“嘿，这小样儿，恶人先告状，等散了这戏，老子我再和你细细计较……嗯，打人嘛，老子在费城时，确实打过你……不过，那次老子不也被罚出了场吗？老子动肘之前，你可在我背上挠了24道抓痕。手脚龌龊，老子也有仇必报。至于说打了你师父兰比尔，嘿嘿，1990年，那回可是兰比尔先拿球砸了马洪。这种混球，人人得而诛之，不是我费城老板都说了吗？老子揍了兰比尔，罚款他替老子掏：这是我崇尚正义，替天行道！
我和大鸟的事嘛，前头说啦：就1984年那场，42比6了，我大哥J博士都被大鸟玩残了，气急和大鸟动手。他们俩打架，我能不过去劝不？我也就是抱着大鸟让他别动手嘛，至于我大哥拿拳头朝大鸟招呼，那就不关我事了……哎，反正，J博士也是一闷骚主儿，难得泄一回愤，不也挺好？说我揍鲨鱼那事？那可是他先打了我脑袋，我不抱住他大腿按倒，就被他压死啦。乖乖，老子的脑袋也打得？我被人家打了，不还手，回家我奶奶还得多修理我一顿。
至于说，那个被老子我扔出窗外的家伙？嘿，当时我在酒吧好好儿的，就有个混球过来拿老子是黑人说事。老子自从娶了个白人媳妇，受这气已经不少了。不杀一儆百，以后每天都得被唠叨。所以咯，直接扔出去了事，就可惜当时我在一楼，不然，哼哼。”
“我诉巴克利第四桩罪：行为乖张，言行荒谬，不着边际。”
“唉唉，待我再和你讲几个故事……说到行为乖张，老子我再猖獗，也不及你罗大虫披着婚纱卖书啊。我来算算。嗯，先说那班妓女样的记者吧。1988年。老子和马克·杰克逊的纽约对打。我和他开玩笑，说我必罚进这俩球，赌。他说他赌能进个把三分球。我俩就这样闹着玩儿呢，不知哪个长了狗耳朵的记者，把这事捅去，搞得斯特恩还找老子麻烦，以为我赌球。1990年，老子和篮网打比赛，侥幸赢了，说一句‘这球输了回家就得扁老婆小孩。’老子和老婆恩爱得很，哪晓得那些记者，听风就是雨，出去胡咧咧，搞得一群婆娘组织起来跟我过不去。呸！
自那以后，老子就信不过记者。老摩西在费城告诉我，记者就没个好人，‘我们打球挣钱，流血流汗，却养活这班摇笔杆子的窝囊废？’所以，老子就这样对付他们。不是要老子客观吗？1990年那一个月，老子就这样对付他们了：‘A队打得很好，B队打得不好，C球员打得不错。’哈哈，看记者们一脸苦相，老子就开心。凭啥要顺着他们来，让他们挣钱哪？老子那时就看透啦，在这联盟，要么被别人当狗耍，要么就耍别人。不就逗个乐子嘛？怕怎么地？至于老子干嘛要和迪克·巴维塔老头子赛跑……嘿，你们知道不？1984年那场J博士打大鸟，就是巴维塔老头子吹的。他和我可是老交情哩！打球嘛，就是图个开心畅意。管他娘的。”
包大人被这二人唇枪舌剑，说得头晕目眩。命左右：“这二人且先牵下，把巴克利适才那番大论录了口供，再行处置……且押下去。再押下一个。”
差役道：“禀大人，那二人自称秤不离锤，焦不离孟，不肯分离。却待如何处置？”
“那就一起押上来！”
黑/阴
一对人影晃晃荡荡，摇上堂来。一个高大雄健，伟岸如山，一个矮小精瘦，神情阴悍。高大的胸前挂个“黑”字，矮小的胸前是个“阴”字。二人步伐齐整，上得堂来，只就地一站，一声不做。包大人喝道：
“咄，二犯报名！”
“卡尔·马龙。约翰·斯托克顿。”
“今既到此，可知罪么？”
二人满脸纯真善良的迷惑之色，互相望望，茫然摇头，齐道：“不知不知。”远方传来罗德曼的尖叫：“老卡尔，你等着！我化了灰也记得你！”
马龙叹口气，道：“大人，我二人只是犹他州盐湖城的小民。一生穷乡僻壤打球，不求闻达于诸侯，安分守己。真是，实实在在的不知道有何罪过呀。”
包大人道：“如此，就先审你。卡尔·马龙，本官问你：现有伊塞亚·托马斯、大卫·罗宾逊、克里斯蒂安·雷特那、乔·克莱恩和斯蒂夫·纳什等，联合告你：暗使黑肘伤人，残忍暴虐。你有何话说？”
马龙望望斯托克顿，轻叹一声，道：
“大人，这个，实在冤枉。首先吧，NBA，这毕竟不是玩老鹰捉小鸡，捉住为算，是吧？早我出生那些年，泽尔莫·比蒂就已经用胳膊肘保护篮板球了。这个吧，和防投篮时遮眼睛一样，属于吓唬人的招数。要保护篮板，总得吓唬吓唬人，是吧？你走路都不免磕磕碰碰，何况打篮球呢？我吧，在盐湖城这个地方，大家都信摩门教，我又怎么狠得下心去做坏人哪？就说，1991年12月那次。伊塞亚·托马斯上篮，他嘛跑得太快，而且吧，因为恨自己进不了梦一队，那场存心要羞辱斯托克顿来着。我要检讨，我那时没顾及他情绪，就单纯的想拦住他……结果，他切入，我扬胳膊，正好撞他额头上啦……这个嘛，哪能这么巧呢，是吧？当然啦，看托马斯没来得及哼一声直接晕过去了，我也怪担心的……唉，现在想想，他在纽约那么丢人现眼，也许是被我打到缝40针时，伤脑子了吧……唉，真是，我虽然不是故意的，毕竟也有错……再说，1998年那次。唉，其实我那时眼望着别处呢，就是想做一个左肘试探，没想到，那肘正打中大卫·罗宾逊的脸。我也不知道大卫怎么就被脑震荡了，我那时都没看到他，轻轻的那么一下呀。这个，也是正好凑了巧，不是故意。雷特那那次，是被我反手打着了。那个，在篮球场上，动起来了，动作就不那么受指挥。其实吧，科比有时投篮还划拉到人家脸呢，还为这个停赛呢。我，个子大，体重粗，有时手脚不听使唤，也不能都怪我，是吧。至于说，纳什那次……我是没注意到他在我身边儿，这一撞上嘛，就可惜了他那口好牙齿了……怎么说呢，那时，我就辩解过：‘小汽车全速撞上停着的18轮集装箱卡车有啥后果？问题是，我就是18轮集装箱卡车’。您看我这胳膊这腿就知道啦，天生壮，没法子，对不对？”
“那你兄长斯托克顿，当初又为何使暗肘偷袭球员？”
“请问大人，我何时暗袭过球员？”斯托克顿颜色不变，平心静气的问道。
“众人都如此说！”
“大人，三人成虎，审案需要证据。你说马龙铁肘扫人，还有罗宾逊、刺客等受害人。轮到我却连个原告都没有。小心我告您毁谤哟。”
“这……丹尼斯·罗德曼当年在《我行我素》里道：‘NBA阴人，无过斯托克顿者。’”
“那我还说，罗德曼是对我施小动作未遂，因怨生恨，所以背地毁谤我呢。在NBA，毁一个球员就这么容易。老尼尔森不还是伙同库班，一起为难鲨鱼的罚球姿势，以至于鲨鱼罚球率进步维艰？”
“嗯……依你说来，你那著名的‘摆脱肘’是子虚乌有的咯？那些于本官这里抱怨你运球切入时使肘戳人肋骨腰部的，都是诬告咯？”
“大人明鉴。我一个185公分的组织后卫，矮小瘦弱，突破时肘及人腰，偶尔捅到，也不算稀罕吧？说我下肘阴狠，可我既然不曾伤人，又狠在何处？这无非是罗德曼等造谣惑众而已。”
“这，本官等会儿再问你……马龙何在？本官再问。你既然说黑肘并非故意，那么，你在2004年肩扛森林狼达里克·马丁之腰，1995年脚踢罗伯特·霍利之裆，1997年更在投篮时脚揣布伦特·普莱斯，又曾膝撞大梦、弗朗西斯，脚踩埃里克·威廉姆斯，差点揪下杰森·威廉姆斯的头来……这些难道也不是故意的？”
“大人，这个很难说。你晓得，我早年是打过小前锋的，投篮学得晚，姿势不正。嗯，我吧，为了保持平衡，投篮时总得撩起双脚，这也属于正常嘛。贾巴尔投勾手时，右膝不还翘起吗？霍利被揣那次，我们是面对面撞上了，恰好我右脚撩起了而已……马丁那次嘛，我可是躲闪不及呀，他跳得高，我可躲不开……您看，帕特里克·尤因投篮时还不是膝盖前顶？90年代的NBA球员，谁没几招防身的？譬如丛林里走，你得带刀带火，来吓退豺狼。如果我不硬朗点，早就被打死了哩。当年入选梦三队时，爵士老板米勒便道：‘马龙不是力量前锋，而是努力前锋’。本来我做的，就是些刀头舐血、死尸堆里混饭吃的力气活。又不是绣花玩儿，身不染尘。这些无非小事，何必较真。”
“那你呢，斯托克顿？你善用暗膝伤人，可有此事？”
“大人，怎么叫做用暗膝伤人？”
“许多人说，你每次与马龙挡拆，总趁着掩护密集，裁判看不到处，使膝朝对手膝上一撞，撞翻一个；或是用肘子暗袭人膝盖。甚至1998年用膝盖踢断马绍尔的肋骨，这可是有的？”
“大人明鉴。这怕又是罗德曼们那些厮造的谣。本来嘛，我和马龙做掩护，电光火石的快，磕磕碰碰，本是常事。我个子矮瘦，本不愿和人多生摩擦，都是防守者逼来撞我。膝盖碰膝盖，本来就是偶然；我这膝盖又细瘦，哪经得起撞？怎会拿去和人对踢？至于说马绍尔那事……当初乔丹复出，还被阿泰斯特撞断肋骨。这类事所见寻常，总不能把什么都栽赃在我身上吧？”
“嗯，好……现下，有许多证词来问你们二人，且听了：
雄鹿队蒙克利夫：‘马龙不是个男人，他总是试图去对付那些比他个头小的人，而对个子更大的人则演戏。’
火箭队布伦特·普莱斯：‘马龙和斯托克顿都是伟大演员，退役后他们该一起去好莱坞。我只有190磅，我撞到了256磅的马龙，然后他飞出6米远去？！’
大梦：‘NBA常规赛MVP怎么可以颁给一个假摔的家伙？’
迪瓦茨：‘谁说我该得奥斯卡奖？扯淡吧，那些所谓该给我的演技奖都该给约翰·斯托克顿。’
这个，你二人又如何说？”
马龙与斯托克顿用纯真与憨厚并重的眼神互望了两眼。后者咳嗽了一声，慢吞吞的说：
“大人明鉴。我二人僻处西北，无涉富贵荣华，无非逶迤跋涉。我二人的教练杰里·斯隆，球员时身在芝加哥苦寒破敝之地，不解烂漫风情，只晓实用主义。他本是70年代联盟假摔王，更兼动作粗野，乃是白人铁汉的翘楚。我二人在与不在，盐湖城无非是吮血屠夫之城，杀人越货之地。犹他苦寒，哄不来巨星，招不来新人。无非靠着艰难朴素，茹毛饮血讨生活。以我二人来说，我天赋之差，联盟仅见；卡尔一身横练金钟罩的健肉，也是日日背降落伞跑步修得。先天不足，只得后天发奋。王孙公子们可以赏玩华技，务其雕虫，我们却玩不得，省不起，只好每天与人拼命。假摔、肘击、脚踢、膝撞，这些既不犯规，又有助于取胜，我们便多用；若联盟定了此乃犯规，我们便少用。说到底，谁又愿意做恶人每日被戳脊梁，得不到裁判护佑，丢了大额广告合同？无非为了混口饭吃罢了。”
远处传来罗德曼的尖叫：
“大人哪，休被他们的花言巧语所骗！他二人惯于故做清纯、装腔做势，以便逃脱法网！大人哪，可不能就地放过他们！”
包大人皱一皱眉，望望左右……公孙先生附耳上来道：“这二人虽然为非作歹，却似乎情有可原，而且兄弟之情真挚，场外却似又无劣行……大人可再行斟酌。”
包大人点头道：“有理……嗯，且先收监了此二人……唉，审案及此，但觉无人不冤，有情皆孽。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罢，再审却了最后这遭，本官也要去休息了……”
粗/横
此际被拖上堂来的两条大汉，各自铁铐加身，却浑若无事。看他二人：一个上身肌骨虬结如盘龙，一个双腿柱立似踞虎。一个睁一双杀人放火眼，一个亮一口嚼人心肺牙。左一个浑圆如野猪，右一个骁壮似健牛。包大人问道：
“你二人又为何同来？”
“我二人从前在纽约，一起大块啖肉，大碗吃酒。好事做尽，坏事做绝。见了乔丹，我们都面不改色。既然来上堂，却怕什么鸟！自然是一起来，图个爽快！”
“好，你们既然图爽快，本官便给你们个爽快。嗯，那长条子大汉，我来问你。你可是夏维尔·麦克丹尼尔？”
“在下便是！”
“本官问你，你1985年毕业，在超音速六年，本是条闯关夺阵、内线拼杀的好汉，怎么去了凤凰城，却成个蛮横的恶徒？判你个‘横’字，你可心服？”
“啊呀呀，此事说来，笑缺人的牙！当年我在超音速，只顾与诸家好汉，钢筋铁骨，比拼气力，行得端，坐得正。待我去到凤凰城，太阳只顾叫我‘少投篮，多做事。’也罢，我本是蓝领出身，不敢忘本，少投篮，多做杂活，也就是了。我可谓对教练言听计从。谁知这队太没骨气，西部决赛第一轮，便被爵士扫地出门。天地可鉴，我守马龙，可算尽心竭力，只是凯文·约翰逊和汤姆·钱伯斯，却是两个极软的人。输了球，却去凤凰城放风，说什么‘麦克丹尼尔太横，破坏球队化学反应。’却不知一年后，巴克利来凤凰城，比我更狠更恶，却把太阳带进总决赛了。这哪里是我太横？根本就是我不够横，才让凤凰城拿我当了替罪羊！有时候吧，你太听话，就得受欺负。哪怕你一切随遇而安，还是有人上门砸铺。”
“那，有皮彭告你一状，道，1992年季后赛，你对他剥皮抽筋，好一番折磨。你又如何说？”
“哎呀，这又从何说起？他皮彭是少了胳膊断了腿了？大人，我与你说。我的防守，横而不恶，残而不暴。防守么，本就是得罪人的活儿。请去NBA.com看，我的名头，乃是‘无可比拟的敬业’。我下功夫死守皮彭，乃是尽我所能。若犯规，裁判都在眼里。那时节公牛比纽约受宠多了，裁判又怎会偏向于我？这里有个缘故：乔丹、皮彭、罗德曼，防守时何尝又干手净脚过？只是他们成王成圣，威风八面，我在纽约却是做地老鼠、山贼屠户，被千夫所指。所以他说一句委屈，人人都骂我们了。大人您要明鉴！”
“大人，俺插一句。”旁边那滚圆大汉道，“俺安东尼·梅森，当初和麦大哥初见时，也差点霹雳闪电，打起架来着……嗯，只说那时，俺们纽约诸将，都是硬骨好汉。打公牛，砸老鹰，都使得好硬手段。只是，那会儿帕特·莱利教练，东来纽约，效法了查克·戴利老师，以为欲定霸业，必要填塞禁区，死搏防守。俺等粗人，不识什么时务，只知主帅下令，俺们就豁命上去便了。麦大哥在我纽约阵中，还算得技术精熟的上将，俺是无名下将，打起来不免粗疏凶恶，拉拉扯扯。只是大人明鉴，俺等都是为了养家糊口，被莱利主帅借刀杀人罢了。非出本愿呀。”
“你不发话，本官倒忘了。嘟，大胆的梅森，我来问你，1997年与爵士交战，你如何与卡尔·马龙打做一团？1994年总决赛，你如何又对大梦推拿卡撞，极尽粗野之能事？被人说成纽约打手，粗笨野蛮，大是不该。你伏不伏罪？”
“大人，俺只是插句嘴，怎么，怎么就冲俺来了？1997年那回，俺只是一个犯规，却不伤人。是马龙恼羞成怒，回头先给了俺背上一拳。俺岂能吃这个亏呢？自然要与他见个胜负……
至于说那1994年总决赛，哎，俺家的大猩猩尤因挡不住那大梦，俺只好前去防守。主帅莱利说道，尤因犹如四分卫，皮肉金贵，气力要用在要紧时；俺等一身贱肉，一条贱命，若不是莱利见爱，怕要老死在土耳其。俺多两句嘴哈，俺当年，这身高，这天分，真是稀松平常，本以为打NBA的机会，也就是一百万分之一啦，在土耳其，也就是为了减肥瘦身，接着打球，却不料上帝垂怜，把俺招回了美国。俺当然誓以死报。再说，俺对大梦推推搡搡，裁判须看在眼里。第七场生死之际，俺便因犯规多了，在场外坐观。这也是报应啊。
至于说俺是纽约打手坏孩子？唉，还是的。俺只是个打工的。俺传球，俺抓篮板，俺一个53位选秀球员，辛苦混碗饭吃。要不是俺在纽约，被人搁放大镜下看着，哪有这么多坏事？也没谁把什么雷吉·埃文斯的好坏琢磨吧？不过，话说回来，坏就坏吧，名声和钱哪个重要呢？”
麦克丹尼尔一边厢却冷笑一声，道：
“大人，您这话儿，早1991年便有人对我讲过。那时我问道：‘给个坏的定义吧，坏是什么？’纽约无人能答。是，一个‘坏人’，那是贼，是匪，是混球。可是在球场上，我就得这么干。这是我的工作，我得多和人身体接触，得打得凶猛。我这么做了，就是任务完成得出色。真要这样也算坏人，那就坏好了。”
“既然你说，你的坏是纽约形势所逼，那又为何恋栈不去？”
“大人，我一生奔走，无非为了去支可以赢球的队。我就喜欢纽约。为啥？爷们和小孩儿的区别，就是能不能打出血性了，还能战胜。人讨厌我，任他讨厌去。把讨厌自己的人给打了，这不是挺光荣一事儿么？”
“嗯，嗯……”包大人审了一堂，疲倦已极，只觉麦克丹尼尔似乎也言之成理。正待喊退堂，望见梅森傻笑，忽然想起一事，于是惊堂木一拍，喝道：
“大胆的梅森！你如何漏过了要紧的事？1998年，你和你表弟与一对年幼姐妹，行苟且之事，这等伤风败俗、狼性狗行之事，你怎的隐瞒不说？又有你在夏洛特时屡屡袭警，这般倒行逆施，知法犯法，你却又故意隐瞒？”
“大人，那个事儿，俺也不知如何是好……那时，俺律师都说啦。俺，俺和俺表弟效法柳下惠，对那两位姑娘那是守之以礼，并未行苟且之事……这个，而且法庭也决了，说道，即使行了苟且之事，俺也没做强奸的勾当嘛。这个，《纽约邮报》都嘲笑俺了：《梅森上场，但没得分》。俺，俺就是有这心，终究啥也没干成啊。至于说到袭警……唉，俺初到夏洛特时，不懂规矩，而警察们也不识得俺，动辄纠拿查问，有时还跟俺过不去……所以，这个，俺虽是个粗人，却不是恶人。只是这世道人心诡诈，俺不通世务，和先前几位哥哥一样，生生儿就成了恶人啦！”
话说包大人审罗德曼，被那花斑脑袋一番说辞，搅得三魂不安，六魄不宁，急忙叫差人将他押下。却听罗德曼回头喊道：“大人，且慢押我，我有话说！”
“说来！”
“我要鸣冤，要做证，要留堂听审！”
“鸣什么冤？做什么证？你自己尚待发落，怎么还要听审？”
“我气不过，一定要纠举一人。等他定了罪，我再伏罪不迟。”
“谁？”
“就是那凶字当头的查尔斯·巴克利！”
凶
巴克利不戴枷锁，一路施施然上得堂来。三分如退休员外郎，七分似幕下相扑手。上得堂来，眉花眼笑，一脚先踢了罗德曼的屁股：“这奸贼，原来在此，倒教老子好找！”
包大人拍惊堂木，喝：“左右，为何此人不戴枷锁？”
差役叉手禀告：“大人，不是小人斗胆，只因此人一生肥肉，臂粗腿硕，枷锁镣铐套不上去！”
罗德曼便跳将起来喊：“大人，这便是我诉巴胖子的第一桩罪。这厮身为职业球员，却体躯肥胖、好吃懒做，怎能为年轻球员表率？大人明鉴！”
“此话端的有理。”包大人捻须点头，“想不到一个妖人囚徒，也知道是非。兀那巴克利，你有什么话说？”
却见巴克利早一屁股坐在大堂青砖地上，自顾躺成一团罗汉。听了这话，眼都不抬，道：“说到这个，老子便来给你们讲个故事。
话说，1984年，老子我在奥本大学呆腻了，打算去NBA。我知道，大梦、迈克尔和萨姆·鲍维肯定在我前头，至于达拉斯人嘛，他们脑子还没灵光到选我的地步。可是要去费城，呸！老子到选秀前才晓得，原来费城工资冒了顶，只能付一年六万五千美刀。气得老子只想回大学再打一年——我还指望拿这钱养妈妈、奶奶和俩弟弟呢。
那时老子有了个妙计。先头跟费城谈，他们看我282磅，跟我说，下回来时最好减到275磅。嘿嘿，老子既不打算去那里，自然就得反着来。两天里头，我足吃了二十餐，饼干蛋卷牛排龙虾啤酒，可劲儿灌。坐飞机去费城，我又狂吃了顿好的。反正，到他们办公室，老子已经291磅了，大概把他们总经理眼睛都吓爆了吧。
然则到了最后，天杀的，费城还是把我摘了。这事儿明摆着了：胖有啥？你是爷，总有人会赶着请你。
回头儿说，你去问乔丹。1984年奥运会训练营，老子被耐特教练赶出来没错，但先前，撞飞杜马斯，吓住乔丹，靠什么？身块儿，体重。我是打低位的，本来这身高就跟矬子似的，还不攒点儿肥膘，进内线还不就飞了？说老子好吃懒做……好吃嘛，老子的确有那么一点儿；懒做，啐！老子初中时每天跳一米一高的栅栏时，你们谁看见了？有哪个198公分高的懒胖子能拿篮板王的？老子纵横天下，略无敌手，论天分，兰多夫、沃克这些死胖子都比我牛高马大，成就连老子一根汗毛都不及也。要不是老子私下里练得生猛，早就跟特雷勒这种拖拉机似的被赶了，哪有今日？”
包大人眼望罗德曼，后者眼珠一转，道：
“我诉巴克利的二桩罪，就是这个：狂妄自大，出口伤人！”
“唉，老子再来给你讲个故事……呃不，好几个故事。
老子我初到费城，摩西·马龙就过来摸我的脑袋，说：‘肥仔，你好。’哼，自此以后，他就没正经叫过我。J博士倒是好人，斯文有礼，可就是1984年11月吧，那天他被拉里·伯德砍了42分，自家只得6分，还被大鸟嘴里喷的大便话，骂了个通体湿透。那，你想。乔丹的嘴啥时候干净过？佩顿咱也就不多说了。米勒骂了麦迪逊几万个老娘和奶奶，不也挺爷们的吗？NBA这伙人，个个都是表面仁义道德，心中杀人放火。没这点气，只好回家当卡车司机。我都骂啥了？说姚明超不过19分？嗯，我不是自己亲驴屁股去了吗？说奥利佛·米勒不拿块汉堡放篮筐上就扣不了篮？嗯，他的屁股本来就跟座山似的，坐地上非砸穿了地板不可……我说点实话就过分啦？本来嘛，NBA本来就是打球的地方，其他的，老子不爱虚词，爱讲真话，怎么啦？”
“我诉巴克利的第三桩罪：行事粗野，专好打人。”
“嘿，这小样儿，恶人先告状，等散了这戏，老子我再和你细细计较……嗯，打人嘛，老子在费城时，确实打过你……不过，那次老子不也被罚出了场吗？老子动肘之前，你可在我背上挠了24道抓痕。手脚龌龊，老子也有仇必报。至于说打了你师父兰比尔，嘿嘿，1990年，那回可是兰比尔先拿球砸了马洪。这种混球，人人得而诛之，不是我费城老板都说了吗？老子揍了兰比尔，罚款他替老子掏：这是我崇尚正义，替天行道！
我和大鸟的事嘛，前头说啦：就1984年那场，42比6了，我大哥J博士都被大鸟玩残了，气急和大鸟动手。他们俩打架，我能不过去劝不？我也就是抱着大鸟让他别动手嘛，至于我大哥拿拳头朝大鸟招呼，那就不关我事了……哎，反正，J博士也是一闷骚主儿，难得泄一回愤，不也挺好？说我揍鲨鱼那事？那可是他先打了我脑袋，我不抱住他大腿按倒，就被他压死啦。乖乖，老子的脑袋也打得？我被人家打了，不还手，回家我奶奶还得多修理我一顿。
至于说，那个被老子我扔出窗外的家伙？嘿，当时我在酒吧好好儿的，就有个混球过来拿老子是黑人说事。老子自从娶了个白人媳妇，受这气已经不少了。不杀一儆百，以后每天都得被唠叨。所以咯，直接扔出去了事，就可惜当时我在一楼，不然，哼哼。”
“我诉巴克利第四桩罪：行为乖张，言行荒谬，不着边际。”
“唉唉，待我再和你讲几个故事……说到行为乖张，老子我再猖獗，也不及你罗大虫披着婚纱卖书啊。我来算算。嗯，先说那班妓女样的记者吧。1988年。老子和马克·杰克逊的纽约对打。我和他开玩笑，说我必罚进这俩球，赌。他说他赌能进个把三分球。我俩就这样闹着玩儿呢，不知哪个长了狗耳朵的记者，把这事捅去，搞得斯特恩还找老子麻烦，以为我赌球。1990年，老子和篮网打比赛，侥幸赢了，说一句‘这球输了回家就得扁老婆小孩。’老子和老婆恩爱得很，哪晓得那些记者，听风就是雨，出去胡咧咧，搞得一群婆娘组织起来跟我过不去。呸！
自那以后，老子就信不过记者。老摩西在费城告诉我，记者就没个好人，‘我们打球挣钱，流血流汗，却养活这班摇笔杆子的窝囊废？’所以，老子就这样对付他们。不是要老子客观吗？1990年那一个月，老子就这样对付他们了：‘A队打得很好，B队打得不好，C球员打得不错。’哈哈，看记者们一脸苦相，老子就开心。凭啥要顺着他们来，让他们挣钱哪？老子那时就看透啦，在这联盟，要么被别人当狗耍，要么就耍别人。不就逗个乐子嘛？怕怎么地？至于老子干嘛要和迪克·巴维塔老头子赛跑……嘿，你们知道不？1984年那场J博士打大鸟，就是巴维塔老头子吹的。他和我可是老交情哩！打球嘛，就是图个开心畅意。管他娘的。”
包大人被这二人唇枪舌剑，说得头晕目眩。命左右：“这二人且先牵下，把巴克利适才那番大论录了口供，再行处置……且押下去。再押下一个。”
差役道：“禀大人，那二人自称秤不离锤，焦不离孟，不肯分离。却待如何处置？”
“那就一起押上来！”
黑/阴
一对人影晃晃荡荡，摇上堂来。一个高大雄健，伟岸如山，一个矮小精瘦，神情阴悍。高大的胸前挂个“黑”字，矮小的胸前是个“阴”字。二人步伐齐整，上得堂来，只就地一站，一声不做。包大人喝道：
“咄，二犯报名！”
“卡尔·马龙。约翰·斯托克顿。”
“今既到此，可知罪么？”
二人满脸纯真善良的迷惑之色，互相望望，茫然摇头，齐道：“不知不知。”远方传来罗德曼的尖叫：“老卡尔，你等着！我化了灰也记得你！”
马龙叹口气，道：“大人，我二人只是犹他州盐湖城的小民。一生穷乡僻壤打球，不求闻达于诸侯，安分守己。真是，实实在在的不知道有何罪过呀。”
包大人道：“如此，就先审你。卡尔·马龙，本官问你：现有伊塞亚·托马斯、大卫·罗宾逊、克里斯蒂安·雷特那、乔·克莱恩和斯蒂夫·纳什等，联合告你：暗使黑肘伤人，残忍暴虐。你有何话说？”
马龙望望斯托克顿，轻叹一声，道：
“大人，这个，实在冤枉。首先吧，NBA，这毕竟不是玩老鹰捉小鸡，捉住为算，是吧？早我出生那些年，泽尔莫·比蒂就已经用胳膊肘保护篮板球了。这个吧，和防投篮时遮眼睛一样，属于吓唬人的招数。要保护篮板，总得吓唬吓唬人，是吧？你走路都不免磕磕碰碰，何况打篮球呢？我吧，在盐湖城这个地方，大家都信摩门教，我又怎么狠得下心去做坏人哪？就说，1991年12月那次。伊塞亚·托马斯上篮，他嘛跑得太快，而且吧，因为恨自己进不了梦一队，那场存心要羞辱斯托克顿来着。我要检讨，我那时没顾及他情绪，就单纯的想拦住他……结果，他切入，我扬胳膊，正好撞他额头上啦……这个嘛，哪能这么巧呢，是吧？当然啦，看托马斯没来得及哼一声直接晕过去了，我也怪担心的……唉，现在想想，他在纽约那么丢人现眼，也许是被我打到缝40针时，伤脑子了吧……唉，真是，我虽然不是故意的，毕竟也有错……再说，1998年那次。唉，其实我那时眼望着别处呢，就是想做一个左肘试探，没想到，那肘正打中大卫·罗宾逊的脸。我也不知道大卫怎么就被脑震荡了，我那时都没看到他，轻轻的那么一下呀。这个，也是正好凑了巧，不是故意。雷特那那次，是被我反手打着了。那个，在篮球场上，动起来了，动作就不那么受指挥。其实吧，科比有时投篮还划拉到人家脸呢，还为这个停赛呢。我，个子大，体重粗，有时手脚不听使唤，也不能都怪我，是吧。至于说，纳什那次……我是没注意到他在我身边儿，这一撞上嘛，就可惜了他那口好牙齿了……怎么说呢，那时，我就辩解过：‘小汽车全速撞上停着的18轮集装箱卡车有啥后果？问题是，我就是18轮集装箱卡车’。您看我这胳膊这腿就知道啦，天生壮，没法子，对不对？”
“那你兄长斯托克顿，当初又为何使暗肘偷袭球员？”
“请问大人，我何时暗袭过球员？”斯托克顿颜色不变，平心静气的问道。
“众人都如此说！”
“大人，三人成虎，审案需要证据。你说马龙铁肘扫人，还有罗宾逊、刺客等受害人。轮到我却连个原告都没有。小心我告您毁谤哟。”
“这……丹尼斯·罗德曼当年在《我行我素》里道：‘NBA阴人，无过斯托克顿者。’”
“那我还说，罗德曼是对我施小动作未遂，因怨生恨，所以背地毁谤我呢。在NBA，毁一个球员就这么容易。老尼尔森不还是伙同库班，一起为难鲨鱼的罚球姿势，以至于鲨鱼罚球率进步维艰？”
“嗯……依你说来，你那著名的‘摆脱肘’是子虚乌有的咯？那些于本官这里抱怨你运球切入时使肘戳人肋骨腰部的，都是诬告咯？”
“大人明鉴。我一个185公分的组织后卫，矮小瘦弱，突破时肘及人腰，偶尔捅到，也不算稀罕吧？说我下肘阴狠，可我既然不曾伤人，又狠在何处？这无非是罗德曼等造谣惑众而已。”
“这，本官等会儿再问你……马龙何在？本官再问。你既然说黑肘并非故意，那么，你在2004年肩扛森林狼达里克·马丁之腰，1995年脚踢罗伯特·霍利之裆，1997年更在投篮时脚揣布伦特·普莱斯，又曾膝撞大梦、弗朗西斯，脚踩埃里克·威廉姆斯，差点揪下杰森·威廉姆斯的头来……这些难道也不是故意的？”
“大人，这个很难说。你晓得，我早年是打过小前锋的，投篮学得晚，姿势不正。嗯，我吧，为了保持平衡，投篮时总得撩起双脚，这也属于正常嘛。贾巴尔投勾手时，右膝不还翘起吗？霍利被揣那次，我们是面对面撞上了，恰好我右脚撩起了而已……马丁那次嘛，我可是躲闪不及呀，他跳得高，我可躲不开……您看，帕特里克·尤因投篮时还不是膝盖前顶？90年代的NBA球员，谁没几招防身的？譬如丛林里走，你得带刀带火，来吓退豺狼。如果我不硬朗点，早就被打死了哩。当年入选梦三队时，爵士老板米勒便道：‘马龙不是力量前锋，而是努力前锋’。本来我做的，就是些刀头舐血、死尸堆里混饭吃的力气活。又不是绣花玩儿，身不染尘。这些无非小事，何必较真。”
“那你呢，斯托克顿？你善用暗膝伤人，可有此事？”
“大人，怎么叫做用暗膝伤人？”
“许多人说，你每次与马龙挡拆，总趁着掩护密集，裁判看不到处，使膝朝对手膝上一撞，撞翻一个；或是用肘子暗袭人膝盖。甚至1998年用膝盖踢断马绍尔的肋骨，这可是有的？”
“大人明鉴。这怕又是罗德曼们那些厮造的谣。本来嘛，我和马龙做掩护，电光火石的快，磕磕碰碰，本是常事。我个子矮瘦，本不愿和人多生摩擦，都是防守者逼来撞我。膝盖碰膝盖，本来就是偶然；我这膝盖又细瘦，哪经得起撞？怎会拿去和人对踢？至于说马绍尔那事……当初乔丹复出，还被阿泰斯特撞断肋骨。这类事所见寻常，总不能把什么都栽赃在我身上吧？”
“嗯，好……现下，有许多证词来问你们二人，且听了：
雄鹿队蒙克利夫：‘马龙不是个男人，他总是试图去对付那些比他个头小的人，而对个子更大的人则演戏。’
火箭队布伦特·普莱斯：‘马龙和斯托克顿都是伟大演员，退役后他们该一起去好莱坞。我只有190磅，我撞到了256磅的马龙，然后他飞出6米远去？！’
大梦：‘NBA常规赛MVP怎么可以颁给一个假摔的家伙？’
迪瓦茨：‘谁说我该得奥斯卡奖？扯淡吧，那些所谓该给我的演技奖都该给约翰·斯托克顿。’
这个，你二人又如何说？”
马龙与斯托克顿用纯真与憨厚并重的眼神互望了两眼。后者咳嗽了一声，慢吞吞的说：
“大人明鉴。我二人僻处西北，无涉富贵荣华，无非逶迤跋涉。我二人的教练杰里·斯隆，球员时身在芝加哥苦寒破敝之地，不解烂漫风情，只晓实用主义。他本是70年代联盟假摔王，更兼动作粗野，乃是白人铁汉的翘楚。我二人在与不在，盐湖城无非是吮血屠夫之城，杀人越货之地。犹他苦寒，哄不来巨星，招不来新人。无非靠着艰难朴素，茹毛饮血讨生活。以我二人来说，我天赋之差，联盟仅见；卡尔一身横练金钟罩的健肉，也是日日背降落伞跑步修得。先天不足，只得后天发奋。王孙公子们可以赏玩华技，务其雕虫，我们却玩不得，省不起，只好每天与人拼命。假摔、肘击、脚踢、膝撞，这些既不犯规，又有助于取胜，我们便多用；若联盟定了此乃犯规，我们便少用。说到底，谁又愿意做恶人每日被戳脊梁，得不到裁判护佑，丢了大额广告合同？无非为了混口饭吃罢了。”
远处传来罗德曼的尖叫：
“大人哪，休被他们的花言巧语所骗！他二人惯于故做清纯、装腔做势，以便逃脱法网！大人哪，可不能就地放过他们！”
包大人皱一皱眉，望望左右……公孙先生附耳上来道：“这二人虽然为非作歹，却似乎情有可原，而且兄弟之情真挚，场外却似又无劣行……大人可再行斟酌。”
包大人点头道：“有理……嗯，且先收监了此二人……唉，审案及此，但觉无人不冤，有情皆孽。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罢，再审却了最后这遭，本官也要去休息了……”
粗/横
此际被拖上堂来的两条大汉，各自铁铐加身，却浑若无事。看他二人：一个上身肌骨虬结如盘龙，一个双腿柱立似踞虎。一个睁一双杀人放火眼，一个亮一口嚼人心肺牙。左一个浑圆如野猪，右一个骁壮似健牛。包大人问道：
“你二人又为何同来？”
“我二人从前在纽约，一起大块啖肉，大碗吃酒。好事做尽，坏事做绝。见了乔丹，我们都面不改色。既然来上堂，却怕什么鸟！自然是一起来，图个爽快！”
“好，你们既然图爽快，本官便给你们个爽快。嗯，那长条子大汉，我来问你。你可是夏维尔·麦克丹尼尔？”
“在下便是！”
“本官问你，你1985年毕业，在超音速六年，本是条闯关夺阵、内线拼杀的好汉，怎么去了凤凰城，却成个蛮横的恶徒？判你个‘横’字，你可心服？”
“啊呀呀，此事说来，笑缺人的牙！当年我在超音速，只顾与诸家好汉，钢筋铁骨，比拼气力，行得端，坐得正。待我去到凤凰城，太阳只顾叫我‘少投篮，多做事。’也罢，我本是蓝领出身，不敢忘本，少投篮，多做杂活，也就是了。我可谓对教练言听计从。谁知这队太没骨气，西部决赛第一轮，便被爵士扫地出门。天地可鉴，我守马龙，可算尽心竭力，只是凯文·约翰逊和汤姆·钱伯斯，却是两个极软的人。输了球，却去凤凰城放风，说什么‘麦克丹尼尔太横，破坏球队化学反应。’却不知一年后，巴克利来凤凰城，比我更狠更恶，却把太阳带进总决赛了。这哪里是我太横？根本就是我不够横，才让凤凰城拿我当了替罪羊！有时候吧，你太听话，就得受欺负。哪怕你一切随遇而安，还是有人上门砸铺。”
“那，有皮彭告你一状，道，1992年季后赛，你对他剥皮抽筋，好一番折磨。你又如何说？”
“哎呀，这又从何说起？他皮彭是少了胳膊断了腿了？大人，我与你说。我的防守，横而不恶，残而不暴。防守么，本就是得罪人的活儿。请去NBA.com看，我的名头，乃是‘无可比拟的敬业’。我下功夫死守皮彭，乃是尽我所能。若犯规，裁判都在眼里。那时节公牛比纽约受宠多了，裁判又怎会偏向于我？这里有个缘故：乔丹、皮彭、罗德曼，防守时何尝又干手净脚过？只是他们成王成圣，威风八面，我在纽约却是做地老鼠、山贼屠户，被千夫所指。所以他说一句委屈，人人都骂我们了。大人您要明鉴！”
“大人，俺插一句。”旁边那滚圆大汉道，“俺安东尼·梅森，当初和麦大哥初见时，也差点霹雳闪电，打起架来着……嗯，只说那时，俺们纽约诸将，都是硬骨好汉。打公牛，砸老鹰，都使得好硬手段。只是，那会儿帕特·莱利教练，东来纽约，效法了查克·戴利老师，以为欲定霸业，必要填塞禁区，死搏防守。俺等粗人，不识什么时务，只知主帅下令，俺们就豁命上去便了。麦大哥在我纽约阵中，还算得技术精熟的上将，俺是无名下将，打起来不免粗疏凶恶，拉拉扯扯。只是大人明鉴，俺等都是为了养家糊口，被莱利主帅借刀杀人罢了。非出本愿呀。”
“你不发话，本官倒忘了。嘟，大胆的梅森，我来问你，1997年与爵士交战，你如何与卡尔·马龙打做一团？1994年总决赛，你如何又对大梦推拿卡撞，极尽粗野之能事？被人说成纽约打手，粗笨野蛮，大是不该。你伏不伏罪？”
“大人，俺只是插句嘴，怎么，怎么就冲俺来了？1997年那回，俺只是一个犯规，却不伤人。是马龙恼羞成怒，回头先给了俺背上一拳。俺岂能吃这个亏呢？自然要与他见个胜负……
至于说那1994年总决赛，哎，俺家的大猩猩尤因挡不住那大梦，俺只好前去防守。主帅莱利说道，尤因犹如四分卫，皮肉金贵，气力要用在要紧时；俺等一身贱肉，一条贱命，若不是莱利见爱，怕要老死在土耳其。俺多两句嘴哈，俺当年，这身高，这天分，真是稀松平常，本以为打NBA的机会，也就是一百万分之一啦，在土耳其，也就是为了减肥瘦身，接着打球，却不料上帝垂怜，把俺招回了美国。俺当然誓以死报。再说，俺对大梦推推搡搡，裁判须看在眼里。第七场生死之际，俺便因犯规多了，在场外坐观。这也是报应啊。
至于说俺是纽约打手坏孩子？唉，还是的。俺只是个打工的。俺传球，俺抓篮板，俺一个53位选秀球员，辛苦混碗饭吃。要不是俺在纽约，被人搁放大镜下看着，哪有这么多坏事？也没谁把什么雷吉·埃文斯的好坏琢磨吧？不过，话说回来，坏就坏吧，名声和钱哪个重要呢？”
麦克丹尼尔一边厢却冷笑一声，道：
“大人，您这话儿，早1991年便有人对我讲过。那时我问道：‘给个坏的定义吧，坏是什么？’纽约无人能答。是，一个‘坏人’，那是贼，是匪，是混球。可是在球场上，我就得这么干。这是我的工作，我得多和人身体接触，得打得凶猛。我这么做了，就是任务完成得出色。真要这样也算坏人，那就坏好了。”
“既然你说，你的坏是纽约形势所逼，那又为何恋栈不去？”
“大人，我一生奔走，无非为了去支可以赢球的队。我就喜欢纽约。为啥？爷们和小孩儿的区别，就是能不能打出血性了，还能战胜。人讨厌我，任他讨厌去。把讨厌自己的人给打了，这不是挺光荣一事儿么？”
“嗯，嗯……”包大人审了一堂，疲倦已极，只觉麦克丹尼尔似乎也言之成理。正待喊退堂，望见梅森傻笑，忽然想起一事，于是惊堂木一拍，喝道：
“大胆的梅森！你如何漏过了要紧的事？1998年，你和你表弟与一对年幼姐妹，行苟且之事，这等伤风败俗、狼性狗行之事，你怎的隐瞒不说？又有你在夏洛特时屡屡袭警，这般倒行逆施，知法犯法，你却又故意隐瞒？”
“大人，那个事儿，俺也不知如何是好……那时，俺律师都说啦。俺，俺和俺表弟效法柳下惠，对那两位姑娘那是守之以礼，并未行苟且之事……这个，而且法庭也决了，说道，即使行了苟且之事，俺也没做强奸的勾当嘛。这个，《纽约邮报》都嘲笑俺了：《梅森上场，但没得分》。俺，俺就是有这心，终究啥也没干成啊。至于说到袭警……唉，俺初到夏洛特时，不懂规矩，而警察们也不识得俺，动辄纠拿查问，有时还跟俺过不去……所以，这个，俺虽是个粗人，却不是恶人。只是这世道人心诡诈，俺不通世务，和先前几位哥哥一样，生生儿就成了恶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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